第37章 清白
瑶瑶有些害怕,她最怕鬼。她四岁刚会说话时被拐子从家里拐走,那拐子教她琴棋书画、歌舞女红,希望待她长大后,卖给富商当小妾。
因为那拐子怕她逃走,又不愿打她,怕伤了皮相,就常说些鬼神故事吓唬她,让年幼的瑶瑶吓的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后来瑶瑶十一岁时那拐子被人告发,进了大牢,她一个孤女找不到家人,无处可去。
月如霜听说了她的事,就把她带入宫女,当了她的贴身宫女。瑶瑶随月如霜习武练功,杀人放火都不害怕,可是对于虚无缥缈的鬼神却怕的很。
她吓的往月如霜的方向越靠越近,就要贴在月如霜身上了。
月如霜心道,这故事真的不错,有神异,有鬼狐,有爱情,有亲情,情节曲折离奇,一波三折,人物丰满生动,只是如果自己不是这故事中的主角就好了。
月如霜想不明白,她当初为何那样迟钝,对于双生妹妹的心事竟然一无所知,现在月如雪已然陷进北齐皇宫,除非有一日南梁灭了北齐,她是万万难将月如雪救出火坑的。
她只觉一颗心沉了下去,沉重的让她难以呼吸,师父失踪了,妹妹陷在北齐,芙蓉岛一家人的处境也说不上安全。
这时瑶瑶贴了上来,她温暖的身躯提醒月如霜,她还有许多人要保护,竟然选择了走这条万分艰险的路,就不可能走回头路。
向来沉默寡言的阴秀岭却第一个发言了:“云无心,你一直为二公主说好话,你想过没有,她把长公主殿下害得多么惨!在东夏时被迫假死,来了南梁还得易容改装,永远不敢露出真面目。她害了长公主殿下的终生!更别提害得南梁东夏交恶,在北齐大军攻城时袖手旁观。要不是国破家亡,长公主殿下为何要拿起这要命的邪月剑!”
他出身草原外族,性格直爽,看不得这二公主为了一个天真可笑的愿望害惨了长公主,也害惨了东夏百姓。
他慢慢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近云无心:“让二公主对天下人说出真相,是她代替长公主嫁给了镇北王,是她与侍卫私通被赶回了东夏,只有这样,我才会原谅她。”
瑶瑶被阴秀岭这话一激,反应了过来,忘了害怕鬼神,也跳了起来,附和道:“对!让她对天下人说明真相,还长公主一个清白。”
胡不归也起身附合道:“是,女儿家的名声多么重要,二公主让长公主的名声被污,长公主的姻缘被误,这该如何是好?”
护卫在外的侍卫们也频频回头,想看那云无心如何回复。东夏长公主本是最骄傲最高贵的天之娇女,如同天上的太阳一般耀眼。一朝事变被迫隐姓埋名,还得遮掩面目行走江湖,这是何等的委曲!何等的冤枉!即使他们身份卑微也不得不为长公主抱屈。
云无心人老成精,岂不知即使二公主说出真相,也不会有人理解她。只是二公主月如雪吩咐他,一定要所有真相告知长公主,云无心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在云无心看来,这位东夏二公主,现在北齐贵妃看起来温柔如水,处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但是她却是最不在乎生命的一个人,无论对别人还是对自己,即使在她面前杀上百万人,都不会防碍她温柔一笑。
月贵妃最看重的只有双胞胎姐姐,而他云无心在月贵妃心里还没有鸿毛轻,月贵妃吩咐他做的事,云无心是万万不敢违背的。
此时面临咄咄逼人,仿佛一头猛虎欲择人而噬的阴秀岭,云无心却毫不在意,他只是含笑望着对面坐着的长公主月如霜,等她做最后的决定。
月如霜看着一众义愤填膺的属下,却感受不到他们的愤怒,东夏国弱,在北齐和南梁之间左右摇摆,其势必不可久,其亡国是天意也是人心,无论如何怪不到月如雪头上。
她的确曾对年少英俊的镇北王动过心,可是他比不上从胎儿就在一起的双生妹妹,月如雪只是幼时受了太多的伤害,太过依赖于她了。
要是她有机会把妹妹从北齐皇宫救出来,慢慢引导她,妹妹终究会忘了对自己的依赖,找到自己的情缘。即使妹妹一辈子长不大,她就会照顾妹妹一辈子。
至于什么女儿家的名声,什么姻缘,月如霜更是不在意,她将要踏上的路充满腥风血雨,谈什么情说什么爱,要是最后侥幸成功,最后能活着回芙蓉岛,就会抓一个顺眼的男子回去生个继承人。
月如霜心意已定,她不仅不会让月如雪对天下人说出真相,还会替她遮掩真相,让她先在北齐皇宫里好好当着贵妃,等自己积蓄实力救妹妹出来。从今以后,她月如霜就真的是那个嫁给镇北王,又因私通侍卫被遣回东夏的“月如霜”了。
月如霜冷眼扫视全场,被她目光所及的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她出岛以来的所做所为,已然折服了他们,不敢有丝毫反抗之心。
月如霜冷冷的说:“月如雪是我妹妹,我不能害她。你们记着,就是我嫁给镇北王,就是我与侍卫私通,就是我被赶回东夏。”
她的声音冷若寒冰,她的目光如刀,虽然美若天仙,可是在场所有人包括一只狐妖都不敢看她一眼。只是胡不归心里转着大不敬的念头,心道:若是这位长公主真的有侍卫私通,必是这位长公主强迫的侍卫。哪个男人敢消受这样一把美人剑,真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月如霜把目光投向邪月剑,邪月剑如今老实的很,妹妹和云无心封出了邪月剑灵。太好了,以后邪月剑只会危害自己一个人,不会害自己身边的人。
这把邪月剑上有着妹妹的神魂之力吗?月如霜走到中央,拿起了邪月剑,拔剑出鞘。听着邪月剑灵发出了欣喜的叫声,也跟着微笑起来。
这个微笑很美,美的像要随时会哭出来一样,只可惜并没有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