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暗影猎杀
暴雨将孟买贫民窟的铁皮屋顶砸出密集的鼓点，童馨蹲在漏雨的阁楼里，用匕首挑开腐烂的墙板。X-048的神经云母躯体在阴影中泛着微光，那些流动的光纹正组成全息战术图——十七个红点呈扇形包围了三个街区外的清真寺。
“猎犬的嗅觉比预想中快。“娜迪娅的结晶手臂在潮湿空气里蒸腾着寒气，她将改装过的神经云母弹夹推进冲锋枪，“十二分钟前，他们在加尔各答的联络站被端了。“
埃米尔的外骨骼关节发出细微嗡鸣，少年正在调试电磁脉冲地雷：“卫星干扰还剩三小时失效，要突围只能趁现在。“
突然，整片贫民窟的野狗同时噤声。童馨的婚戒骤然发烫，戒面投影出五个闪烁的银骷髅标志——黑鹰集团最高级别刺杀小队的死亡通告。
第一个刺客是从污水井盖钻出来的。他的皮肤是某种液态金属材质，雨滴在表面溅起诡异的涟漪。当埃米尔的子弹穿透其胸膛时，金属皮肤突然凝固成镜面，将弹道折射向童馨所在的阁楼。
“是‘水银’！“琉璃的机械义眼识别出特征，“他的反射装甲能模仿任何材质！“
X-048的神经云母触须如闪电般刺入地面，在刺客脚下引爆预先埋设的云母孢子。液态金属在强腐蚀性气体中沸腾蒸发，露出里面包裹的碳化骨架。但更多的身影已从四面逼近：肩扛粒子分解炮的重装兵每一步都震塌年久失修的砖墙，光学迷彩在雨幕中撕开人形的空洞，还有悬浮在半空的无人机群，机腹闪烁着神经云母共振器的蓝光。
“带核心先走！“X-048的躯体分解成光网，挡住倾泻而来的粒子束。童馨抱着先驱者核心跃向防火梯，突然感到后颈刺痛——某种纳米级的追踪器正顺着雨滴钻进皮肤。
废弃纺织厂的地下室里，童馨用手术刀剜出发光的追踪器。娜迪娅的结晶手臂按在通风管道上，用共鸣频率探测追兵：“他们在核心注入了基因诱变剂，现在你的生物信号比灯塔还显眼。“
全息屏幕上，五个银骷髅标志正在贫民窟外围重组阵型。为首的刺客代号“夜枭“，面部覆盖着神经云母编织的面具，手持的双刃剑竟是用童正阳实验室的星门残骸锻造。
“不是追杀，是驱赶。“琉璃调出三维地图，所有银骷髅的移动轨迹都指向港口，“他们要把我们逼到海上，那里有黑鹰的声呐矩阵。“
埃米尔突然剧烈咳嗽，少年掀开上衣露出后腰的伤口——溃烂的皮肉里嵌着发光的云母碎片：“在加尔各答...他们给我打了什么东西...“
X-048的触须刺入伤口，读取到的基因编码让神经云母网络剧烈震荡。童馨的婚戒突然投影出加密信息：那些碎片竟是童正阳早期实验的失败品，能够将生物体转化为活体炸弹。
咸腥的海风裹挟着无人机蜂群的嗡鸣。童馨躲在生锈的集装箱夹缝里，先驱者核心在怀中发出警告性脉动。港口的起重机突然启动，吊钩上悬挂的却不是货柜，而是灌满神经云母溶液的透明舱体——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与埃米尔类似的少年兵，他们的脊椎插满数据导管。
“很荣幸为您解说。“夜枭的声音从所有电子设备中传出，“这些可爱的孩子们注射了‘候鸟’病毒，只要先驱者核心进入百米范围，他们的基因链就会...砰。“
X-048的光网在童馨面前交织成盾牌，挡住突然袭来的音波刃。夜枭的身影在集装箱顶端显现，面具下的机械义眼扫描着核心：“交出火种，或者看着孟买变成辐射废土。“
娜迪娅的结晶手臂突然刺入地面，引爆埋设的云母炸弹。海啸般的荧蓝火焰中，童馨看见琉璃留下的最后讯息——老矿工马利克的机械义眼里，藏着关闭声呐矩阵的密码。
当童馨跃入排污口时，夜枭的粒子刃离她后心只有半寸。咸涩的海水灌满潜水服的瞬间，先驱者核心与海底声呐阵列产生共鸣，整个孟买湾的神经云母矿脉如巨兽苏醒。
五艘黑鹰潜艇的探照灯刺破漆黑水域，童馨的婚戒突然不受控地启动自毁程序。夜枭的面具在强光中碎裂，露出下方与X-048相似的面容——那是用童正阳基因培育的克隆体，右眼镶嵌着星门残片。
“父亲最完美的作品...“夜枭的剑刃刺穿潜水服，“居然是个连人类都算不上的怪物。“
X-048的神经云母网络突然入侵潜艇系统，荧蓝的病毒代码在控制屏上炸开。当第一艘潜艇的核反应堆过载时，童馨将先驱者核心按进声呐基座。整个海底亮起古老的图腾，夜枭在强光中化为晶尘，他的基因编码如雪花般融入先驱者网络。
朝阳刺破海平面时，童馨趴在漂浮的潜艇残骸上。X-048的光纹躯体时隐时现，核心共振让他读取到黑鹰集团的加密指令——另外四支刺杀小队已锁定南极、刚果、格陵兰和西伯利亚的避难所。
埃米尔的伤口开始晶化，少年却笑着举起神经云母碎片：“那些混蛋给我注射的‘候鸟’...能反向追踪所有刺杀小队的位置...“
娜迪娅的结晶手臂指向北方，冰层的反光中隐约有庞然大物在移动。琉璃生前留下的最后影像突然自动播放，画面里的银发董事正在给新一代克隆体植入星门碎片：“狩猎游戏才刚开始，亲爱的女儿。“
童馨握紧婚戒，戒面浮现出父亲年轻时的笑脸。先驱者核心在海水中发出鲸歌般的低鸣，太平洋深处，某种比星门更古老的造物正在回应火种的召唤。
手术台的无影灯晃得人眩晕，童馨的睫毛粘着凝固的血痂。她的手腕被神经云母制成的镣铐扣在金属台边缘，那些流动的晶状物质正顺着静脉往心脏方向侵蚀。通风口吹来带着防腐剂味道的风，隐约夹杂着地下实验室特有的电子嗡鸣。
“体温36.8℃，神经云母适配率92.7%。“机械合成音在穹顶实验室回荡，银发董事的克隆体正在全息屏上划动数据，“比二十年前提升了11个百分点，看来童教授的基因改良方案确实有效。“
童馨尝试移动脚尖，发现作战靴早已被换成监测用的生物电极。她的视线扫过左侧玻璃幕墙，上百个培养舱在紫光中沉浮，每个舱体都浸泡着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实验体。最靠近观察窗的舱体突然睁开双眼，那个克隆体的嘴唇无声开合：“救...“
“别着急叙旧。“银发董事按下控制台按钮，童馨的腰椎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剧痛。神经云母镣铐释放出高频脉冲，她的视网膜上炸开大片乱码——这是黑鹰集团最新研发的虚拟拷问系统。
童馨站在童年卧室的废墟里，窗外是燃烧的医疗城。六岁的自己正在地板上拼积木，每块积木都刻着沙暴图腾。父亲的声音突然从积木堆里传出：“馨馨，要记住核心的密码是...“
虚拟天空骤然裂开，银发董事的化身如秃鹫俯冲而下。他手中握着的不是权杖，而是用星门残片改造的刑具，尖端滴落着荧蓝色的液体：“让我们看看，童正阳的女儿能坚持多久。“
积木城堡在刑具下崩塌，童馨抱住幼年的自己翻滚躲避。那些碎裂的积木突然长出尖刺，将她钉在燃烧的窗框上。剧痛如此真实，她能闻到皮肤焦糊的味道。
“这是根据你父亲的记忆数据重建的。“银发董事踩住她的手腕，“他当年就是这样被绑在实验台上，眼睁睁看着我把神经云母注入你的胚胎。“
生理监控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童馨的瞳孔在眼皮下剧烈颤动。银发董事冷笑着调整脉冲频率，看着显示屏上的脑波曲线攀升到危险阈值：“把X-23带过来。“
培养舱的液体排空声令人牙酸，那个在排污管道救下的男孩被机械臂拎到手术台旁。他的脊椎插着新型控制芯片，机械手指正握着激光解剖刀。
“给你两个选择。“银发董事将控制器扔在童馨胸口，“要么说出先驱者核心的密码，要么看着这孩子把你切成标本。“
童馨的喉骨在镣铐压制下发出咯咯声响，她的余光瞥见X-23脖颈处的芯片指示灯——那是老巴希尔小组研发的过载装置。当男孩的刀尖抵住她锁骨时，实验室的照明系统突然闪烁起来。
三公里外的下水道里，埃米尔正在用电磁脉冲器干扰监控系统。少年后背的外骨骼缠满绷带，溃烂的伤口渗出神经云母荧光：“娜迪娅，你确定通风管道能通到B2区？“
娜迪娅的结晶手臂插入墙体，共鸣震动勾勒出实验室结构图：“童小姐的脑波频率在17.5赫兹震荡，这是反抗军约定的求救信号。“
琉璃生前留下的机械蜘蛛突然启动，投影出模糊的监控画面——童馨正用被缚的指尖在手术台边缘敲击摩尔斯电码。当看到“激活候鸟“的指令时，埃米尔将过载的电池按进胸口的外骨骼插槽。
虚拟空间里的火焰突然改变方向，童馨抱着伤痕累累的幼年自己跃出窗户。她在下坠过程中扯断虚拟镣铐，神经云母的侵蚀反而让意识体更加强大。银发董事的刑具刺穿她肩膀的瞬间，现实中的实验室突然断电。
“就是现在！“童馨用牙齿咬碎藏在臼齿里的纳米机器人。那些微型机械顺着血液流向心脏，在神经云母的共生效应下开始重组先驱者核心的加密协议。
X-23的解剖刀突然调转方向，过载的芯片迸发蓝光。男孩嘶吼着刺向银发董事的克隆体，激光刃却被神经云母护甲弹开。培养舱里的克隆体们集体暴动，紫红色的营养液如鲜血般喷溅。
应急灯的红色光晕中，童馨挣脱半边镣铐。她的左眼被神经云母侵蚀成琥珀色，右手握着从手术台拆下的高频骨锯。银发董事的克隆体退到控制台后，按下某个黑色按钮。
实验室的地板突然透明化，下方是沸腾的神经云母熔池。童馨在倾斜的台面上翻滚，抓住摇晃的数据线缠住脚踝。那些从培养舱爬出的克隆体正在互相吞噬，融合成巨大的肉块撞击防弹玻璃。
“你以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银发董事的本体突然从阴影现身，他的身躯已经和星门基座融合，“从你出生那天起，每个细胞都刻着我的商标...“
埃米尔的火箭弹击穿穹顶，娜迪娅的结晶手臂在爆炸气浪中碎裂。童馨趁机跃向通风管道，身后传来银发董事的狞笑：“好好享受我送的礼物吧！“
她的后颈突然刺痛，某种纳米虫群顺着伤口钻入脊椎。当意识即将模糊时，先驱者核心的共鸣波扫过实验室，所有神经云母造物突然向童馨屈膝跪拜——包括银发董事那具正在晶化的躯体。
童馨拖着残躯爬出废墟时，朝阳正从海平面升起。埃米尔用外骨骼撑起防护罩，少年后背插满神经云母的结晶碎片。在他们身后，与星门融合的银发董事正在崩解成光尘，他的机械义眼最后闪烁的画面，是二十年前童正阳抱着婴儿转身离去的背影。
“他给我注射的不是病毒...“童馨摊开掌心，神经云母在其中凝成微型星门，“是打开新世界的钥匙。“
海风裹挟着硝烟掠过孟买湾，那些跪拜的克隆体突然集体转向东方。太平洋深处传来悠长的鲸鸣，比星门更古老的造物正在回应火种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