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裂隙微光

“北仓的老瘸子愿意帮忙。“琉璃压低声音咳嗽，手帕上的血渍隐约显出矿脉地图，“他女儿被关在女子监区，条件是带她们一起走。“她摊开掌心，里面是半枚被酸雨腐蚀的钥匙——正是童馨在医疗站丢失的那把。

沙暴来临前的夜晚，监狱突然断电。底人贴着牢房阴影移动，听见看守们用对讲机吼叫：“备用发电机被沙鼠咬断了线！“林葛薇的机械蜘蛛趁乱爬上瞭望塔，将自制的辣椒粉撒进换气扇。

童馨在医疗站伪造病患记录，把镇静剂换成葡萄糖溶液。当警报器因短路响起时，她推开药柜后的暗门——这是二十年前父亲留下的逃生通道，墙面上用手术刀刻着潦草的箭头。

“东南方三百米有地下断层。“老瘸子用拐杖敲击岩壁，“我挖了五年，还差最后两米。“他的六个手下正在用食堂偷来的钢勺扩大洞口，酸雾从裂缝渗入形成呛人的烟雾。

底人在通风管里匍匐前进，机械关节的摩擦声被警报掩盖。当他抵达发电机房时，发现黑鹰集团的技术员正在安装新设备——神经云母矿石在防护罩里脉动，连接着囚犯的电子镣铐。

“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五分钟。“技术员的对话顺着铁管传来，“典狱长要求优先转移实验体...“底人捏碎通风滤网，酸液腐蚀的钢索正好垂落在保险箱上方。

琉璃在女子监区引发骚动，用发卡短路的电闸放出十二个囚犯。林葛薇的机械蜘蛛爬上围墙电网，在酸雨里炸出蓝色电弧。当探照灯扫向爆炸点时，老瘸子的铁锹凿穿了最后十厘米岩层。

“是暗河！“潮湿的水汽涌进地道，童馨的医用头灯照见洞壁的抓痕——二十年前暴动者的遗骸仍保持着攀爬姿势。底人将绳索固定在尸骨堆上，听见头顶传来装甲车的履带声。

典狱长的狙击手在制高点就位时，沙暴吞没了最后一颗星。底人扯断神经云母的防护罩，矿石共振让所有电子镣铐同时失灵。数千名囚犯如决堤的洪水涌向围墙缺口，黑鹰集团的催眠瓦斯却在此时灌入地道。

“闭气！“童馨撕开防护服内衬分给众人。林葛薇点燃酒精瓶抛向通风口，火焰顺着瓦斯管道逆流引爆了仓库。在连环爆炸的冲击波中，底人抱着童馨跳入暗河，腐蚀性河水让他的仿生皮肤大片脱落。

地下暗流带着众人冲进天然溶洞，琉璃的指南针在此处恢复工作。石壁上用血画的箭头指向三个岔路，最新鲜的标记不超过三天。“有内鬼。“老瘸子突然用拐杖抵住童馨喉咙，“知道这条路的只有典狱长直属队！“

底人的机械臂卡住老瘸子咽喉时，暗处亮起十几把激光瞄准器的红点。黑鹰集团的突击队从钟乳石后现身，典狱长的笑声在洞窟回响：“感谢你们帮忙测试新逃生路线。“

林葛薇的机械蜘蛛突然从水底跃起，叼着神经云母矿石撞向激光武器。矿石与能量束接触的瞬间，整个溶洞的磁场发生扭曲，突击队的头盔显示器全部黑屏。童馨趁机将镇静剂扎进典狱长小腿，底人夺过他的身份卡刷开暗门。

“沿着输水管走！“琉璃咳着血沫指向生锈的管道，“尽头是废弃净水厂...“她的声音被追击的枪声打断，老瘸子用身体挡住射向林葛薇的子弹，钥匙串从掌心滑落到底人脚边。

五公里的排污管爬行耗尽了所有人的体力。当底人踹开最后一道铁栅时，月光正照在净水厂残破的招牌上。童馨用手术刀撬开控制台，启动备用电源的瞬间，整个监狱的警报声突然在夜空中炸响。

“他们启动了人脸识别无人机！“林葛薇瘫坐在滤水池旁。底人扯下机械臂的仿生皮肤，将电路板改造成信号干扰器。童馨正在给琉璃注射最后的抗生素，却发现她伤口流出的血呈现诡异的银蓝色。

第一架无人机穿透云层时，净水厂的旧广播突然自动播放音乐。沙暴图腾在月光下投射到水塔表面，底人的机械眼突然捕捉到频谱异常——某段声波正在瓦解无人机的导航系统。

“是父亲！“童馨指着水塔顶端的信号发射器，“他在帮我们！“众人冲进防空洞的瞬间，二十枚导弹将净水厂夷为平地。火光中，典狱长的装甲车正在沙丘上燃烧，而沙漠尽头升起了不属于任何星舰的曙光。

底人展开从典狱长身上搜出的地图，医疗城旧址的标记旁多了一行血字：“真正的监狱在外面。“林葛薇的机械蜘蛛突然苏醒，八只眼睛投射出国际新闻画面——全球媒体正在播报撒哈拉监狱暴动的消息，而镜头角落闪过童正阳的白大褂衣角。

琉璃的机械义肢卡在净水厂铁梯的缝隙里，齿轮发出垂死般的哀鸣。底人用酸液腐蚀的钢索缠住她的腰，月光下能看见金属骨骼里渗出的银蓝色液体——这是三天前溶洞遭遇战后留下的后遗症。

“往西四百米有地下涵洞。“童馨展开被血浸透的地图，“但需要穿过无人机的巡逻区。“她的手术刀在月光下微微发颤，刀柄缠着的绷带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

林葛薇用最后半截铅笔在滤水池边涂画，沙粒随着她的动作组成动态路线图：“风暴眼会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经过，电磁干扰能维持四分半钟。“她折断铅笔插进机械蜘蛛的腹腔，这只残破的小家伙立刻爬向涵洞方向探路。

沙暴如期而至时，底人撕下左臂的仿生皮肤。暴露的机械骨骼在狂风中吸收静电，形成半径五米的干扰场。童馨搀扶着琉璃走在正中，林葛薇用捡来的铁丝网拖行装备。当第一架无人机坠毁在十米外时，底人听见自己关节里传出金属疲劳的脆响。

涵洞入口的锈铁门需要密码，琉璃突然扯下自己的机械耳蜗按在感应器上。闸门开启的瞬间，酸雨顺着裂缝浇在众人头顶，底人用身体护住童馨时，后颈的金属脊椎发出熔断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