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戏中人（1）

霡霂渐沥，茶肆热依旧。我执清茶一盏，小酌一口，唇齿留香。台上琴师拨弄着七弦，声声悦耳。雨天听上几段小曲儿，怡心怡情，惬意自在。

神界的茶固然品质更佳，但喝起来感觉太冷，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凡间带有烟火气息的茶。

是的，相隔十年，我再次入了凡间。我不想再回神界了，说我任性也好，愚昧也罢，我只想守着心爱之人简单地生活。

神女地位再尊贵又如何，一言一行皆有桎梏。可我情知自由难觅，就连这片刻的逍遥，都不知能维持到几时。

琴音未歇，我将铜钱置于桌上，悄然离去。

我来到皇宫，这个曾在镜中看过无数次的地方，说起来也不过是第二次踏入。皇宫奢华如故，只是执掌江山的人变了。先皇至死无嫡子，庶出子嗣中，以风行云德才最出众，又为长子，继位也就顺理成章了。

见他在御书房外，我便从角落中现身走出，唤他：“阿云。”他愣了一下，许是自登上皇位起就没有人敢再直呼他的多字，一时没仅应过来。

他看见了我，眼中明显闪过错愕。随即他忽而一笑，快步向我走来，伸出手。这一次他不再叫我“仙女姐姐”，而是轻声道：“云归。”

我不禁莞尔，将手给他。一别十年，他还记得我，真好。

他牵着我的手微微用力，我一时不察，被他拉入怀中。我听见他闷声闷气地问：“这一次，你还会不辞而别吗?

“你希望是怎样的？”我扬了扬眉，没想到他会如此问。

“我希望你留下，你愿意吗？”他低头看着我，眼中的深情不似作假。

一时间，我有些许困惑：“堂堂帝王，总该不会告诉我是什么一见钟情吧？”他这辈子，确买只在之前与我见过一次。莫非神祇转世轮回，连前世的情缘也会在冥冥之中继续?

“若我说是呢？”他在我面前，似乎不喜用“朕”自称。

“你就不好奇我是什么人？”一个有能耐视皇宫侍卫如无物、肆无忌惮地往来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不怀疑是敌国派来对他不利的吗?

哪知他眼中现出一抹笑意：“哦？你不是仙女么？”

十年来，他也曾问我是否是仙女。难不成只因小时候的一次救助，他就认定了我是好人？这可真是……我忽然担心他太天真遭人骗。

轻笑两声，我道：“既然如此，我便是留下又有何妨？”这本就是我所打算的，如今由他提出，正合我意。

就这样，我在他的偏殿住下。他本为帝王，却为我放下帝王的架子。他说我值得所有的最好，便为我寻来天下珍宝；他为了我陪我，每日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政事；他记下我的口味，为我屈尊入庖……

宫中朝中皆道皇帝深情，如此宠爱我，或许不久后就会封我为后。我也是这般认为的。

然而未满三个月，他便选了秀女，册封嫔妃。那一刻，我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