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关怀
过年前两天，雨诗终于可以休假，这半年多，她不仅收回了全部的培训费、生活费，还有两万盈余。这在以前，雨诗想也不敢想。
原本不打算回家，她的散打课，还有十个课时，无奈以前订购的家具店，不停地打电话，要给她送货，雨诗就给经纪人打了招呼，收拾了东西回家了。
下了火车，雨诗就给那几个店家打电话，她到家时，送货的也到了，衣柜、床、沙发、窗帘，家里的人来人往，东西塞得满满的，雨诗不光要查看质量，还要指挥安哪儿，还要协调几拨工人不能撞车，一直忙到半夜，才把所有人都送走。
第二天电话铃响，将倒在沙发上的雨诗吵醒，她本来想烧点开水喝，谁知等待的时候，竟然睡着在沙发上。
鼻子不通气，头也有点疼，雨诗懒懒地接了电话：“喂！”
沙哑的声音，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还是她吗？
“雨诗，你怎么了？你在哪？”是吴睿焦急的声音。
“我在新房子里，我昨天回来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嗯，头有点疼。”
“回来也不告诉我，我去接你。”吴睿抱怨了一句，“你等着，我给你送药过去。”
大概有半个小时，吴睿就在外面敲门，雨诗走路的时候，脚下都直打飘。
开了门，吴睿看着脸色苍白、眼圈青黑的雨诗，心脏忽然抽搐了一下，可怜的孩子，没有爸爸妈妈，没有亲人，太不容易了。
以前，他只是喜欢和雨诗在一起，看到雨诗，总能想起儿时的美好时光，那时，他是班上最受欢迎的男生，全部的女生都爱和他玩，尤其是杨雪，总是喜欢哭，想让他哄她。
当然，全班的男生，都喜欢和雨诗玩，吴睿也喜欢，有时候为了避开杨雪，他还不得不撒谎。
那时候真好玩，可惜，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雨诗打了个哆嗦，吴睿眉头一下子皱起来：“你怎么穿这么少？”
“我，杭州那边比咱这里温度高，他们那边的厚衣服，就这么薄。”
“你呀，也不知道在杭州怎么过的，你看你现在，瘦成什么了？来，快点把药喝了。”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看到雨诗买到的床上用品，毫不客气地打开，拿出一床被子：“来，先披上。”
不由分说，让雨诗坐沙发上，然后将她包得严严实实，他又拿了一个新的毛巾，盖在她脖子下面，跟小婴儿的围嘴一般。
雨诗羞得满脸通红，吴睿却顾不得这些，飞快地烧了开水，吹凉，为雨诗喂药。
雨诗扭扭捏捏地：“不要这样吧。”
她都不知道，因为病了，也因为感冒，抗议的言语，说出来就跟撒娇没什么区别，弄得吴睿看她的眼神，就更柔和了。
雨诗一碰到吴睿的眼光，就脸红心跳，全身热乎乎的，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乖乖地喝下他喂的药。
“我还买了一碗小米粥，来，也喝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我去帮你买衣服。”
“还是下午我自己去，下午我就好了。”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敢出去跑？”
“你要是买的不合适，浪费钱。”
“我不会和服装店说好回头去换货啊？”吴睿瞪了雨诗一眼，好像说，你怎么这么傻。
雨诗虽然被鄙视了，心里却暖暖的。
有人关心，就是这么幸福。
喝了一碗粥，身上不那么冷了，雨诗乖乖躺在沙发上，盖着被子睡觉，吴睿看着她瘦了一大圈的脸，心中刺痛，有点后悔鼓励她跑出去，在县城卖个衣服什么的，也挺好，何必……
不，不能这么想，她现在还年轻，吃点苦也是为将来好。
吴睿就这么心情矛盾，不知该怎么才好。
走出去，碰上一个邻居：“阿姨！”
“哦，吴睿呀，你在这儿干嘛？”
“来看一个同学。”
“你同学家也在这个小区？”
“嗯呐。”
“是女同学吧？”
这么八卦干什么？吴睿鬼使神差地反驳：“男同学。”
邻居背后投过来怀疑的目光。
雨诗这段时间也是太累了，感冒才乘虚而入，以前，她身体倍儿棒，都不记得上一次感冒是什么时候。
这一觉，雨诗睡得特别香，醒来时，外面的天都快黑了。
“你可真能睡，叫都叫不醒，快穿了衣服起来，准备吃饭，哼，懒虫，午饭变晚饭了。”
吴睿买的砂锅鸡，雨诗醒来，他又开火加热，汤烧开时，他又放了些白菜：“原来的菜都炖化了。”
吴睿一边说，一边戴着防烫手套，把砂锅端到餐桌上：“快吃吧。”
雨诗一掀被子坐起来，吴睿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哎，边上有个棉马甲，快穿上。”
“马甲是防水面料的，不容易脏，穿着在家做事方便。”
雨诗乖乖穿上马甲，觉得吴睿就跟奶奶一样，虽然嘴碎，但是真的好。
“你中午吃过了吧？”雨诗小声问。
“叫你叫不醒，我只好先吃了。
以为我跟你似的，吃饭都不知道。
哦，我给你说，这家砂锅特别好吃，香得很。
我以为吃饭的香味能把你唤醒呢。”
吴睿巴拉巴拉说了一串，他只有和雨诗在一起，才不用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想说什么说什么。
王馨看着挺好的，但却心眼挺小，现在熟悉了，经常挑吴睿的错。
其实，王馨没有说过什么，就是吴睿脑补的。
王馨心特别细，特别敏感，让吴睿不得不打起精神，唯恐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
雨诗总是笑嘻嘻的，丢三落四，让人疼惜之余，却感觉非常舒适。
“你怎么累成这样？”吴睿自然而然地抱怨道。
雨诗低下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我昨天下午到的家，让家具店把这些都送来安装，收拾到半夜才完。”
“你，啊，你可真行，家具有气味，开着窗子，又穿这么少，你这不是故意找感冒的吗？”
雨诗吐了一下舌头：“我不小心睡着了，本来是打算睡床上的。”
吴睿被她的小动作震了一下，勉强压下心动，看了看铺好的床：“这屋里气味还是有些大，得晾几天，你最好不要住这儿。”
“我明天就回村里，我还要祭奠奶奶。”
“那你过年后还去杭州不？”
“去呢，我买这么多家具，还在花呗上借钱了。”每次说谎，雨诗都脸红耳赤，好在正吃饭，可以遮掩一二。
“你怎么动花呗？高利贷你懂不懂？”
“我争取下个月就把钱还了。”
“你借了多少钱？我帮你还。”
“不用，真不用。”
吴睿不由分说，逼着雨诗在支付宝中加了他，然后，给雨诗转了两万块：“快点把花呗的钱还了。”
“哦，是。”雨诗连连点头，吴睿这才露出笑容。
“今天晚上，你去酒店住吧，我帮你开个房间，这新家具的味道不好闻，即便说是环保材料，但还是有些胶啊油漆啊有味道。”
雨诗吃完，去厨房洗了碗和砂锅。
通过窗户，能够看到外面灯光璀璨，尤其是路灯，一路蜿蜒，通向远方，非常美丽。
“高层就是视野开阔。”吴睿顺着雨诗的目光看过去，羡慕地念叨了一句，然后，拿起一个袋子，打开：“试试我帮你买的衣服。”
波司登羽绒服，白色面料，白色的狐狸皮帽檐，雨诗一看就特别喜欢，她穿上衣服，略略有些宽松。
“刚刚好，你现在太瘦了，将来胖点穿上更合适。”
“没想到你这么会买衣服。”
“哪有，碰上我一个同事，她和你高矮胖瘦差不多，我让她帮着买的。”
“你同事人可真好！”
“是的，很善良，很热情，课也讲得漂亮，在学校可受欢迎了。”
雨诗心里酸了一下，还不敢表露出来，装着照镜子看衣服。
“收拾一下走吧，帮你定了酒店，我也该回去了。”
“啊，对不起，叨扰了你一整天。”
“你这人，和我客气啥，当年坐同桌，我总是管你借东西，我记得那次考试，我忘带文具盒了，都急哭了呢，你把你的铅笔分我两根，橡皮切开也给我了一半。”
那些，雨诗都不记得了，但过去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爸爸妈妈奶奶，你们在天国还好吗？
第二天，雨诗刚起床，正在梳洗，前台就通知她下面有人找。
雨诗下到一楼，就看到吴睿在大厅站着，手里提着好几个塑料袋：“我帮你买了点年货，今天好多摊位都关门了，品种就这点儿。”
雨诗看到有腊肠、卤肉、烧鸡、麻花、馒头、柑子、苹果等，鼻子不由又酸了：“你买了这么多还少啊？我该怎么谢你呢？”
吴睿嘴角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有那满脸的笑容，让雨诗沉醉。
雨诗回去的时候，把新家的钥匙给了吴睿一把，万一刮风下雨，他得过来把窗户都关了。
“我除了给你添麻烦，什么用都没有。”雨诗内疚得很。
“说什么呢，咱们是不是朋友？”
“你这样的朋友，实在太好了。”说着说着，雨诗的眼泪就掉下来，“我觉得，我在这世上，还有亲人呢。”
吴睿的眼光闪烁了一下，嘴里安慰雨诗：“好啦，好啦，我送你去汽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