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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被遗忘的苹果(七)
在县道上的时候,因为是柏油路,路面平坦一些,爸爸哄着我,走一段骑一段,但是下了柏油路,到了乡间的小路上,我就真的承受不了了,我哭着喊着说疼,爸爸急得满头大汗,最后没有办法,只能背着我,他把车子放在路边,背着我往前走一段,然后把我放在路边,然后再回去推车子,爸爸担心我害怕边跑便喊我,他喊我一声我就答应一声,在那个黑漆漆的夜晚,我一个人坐在路边,看着爸爸反反复复的推着车子奔跑者,那个时候的太小,还不懂得什么叫感动,什么事报恩,但是活了这么多年,我明白如果被爱过,那么有一点点不被爱我都是能够察觉的到的,比如曹先生,比如我公公婆婆。因为我见过爱我的人的模样,所以我就知道不爱我的人是什么模样。
股骨头坏死的疼究竟有多疼呢,具体的我是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那个时候的我走路的时候玩耍的时候总是爱趴在小伙伴的肩膀上,把身体的重量强行加在他们身上,好像是我的两条腿无法支撑我的身体那个样子,我记得那个时候因为腿疼,天天去村医那里打针,现在也不知道每天打的针都是什么针,然后打完针之后我都是拉着腿走的,可能是因为腿疼,也可能是因为屁股疼。
在拄上双拐之前有一段时间我走路的时候左脚是横着走的,可能是因为股骨头严重坏死,我的大脑已经不能控制我的左腿了,而且我尿尿的时候总是会把左边的裤脚尿湿,因为那个时候我的两条腿已经不是一样的长度了,十岁的孩子身体发育是很快的,个子也长的很快,因为右腿正常发育,而左腿血液循环跟不上,左腿比右腿瘦小,而且是以肉眼能见得速度在瘦下去,我爸妈彻底慌神了,那个时候邻村的老太太已经被儿子接去了哈尔滨,她走了之后好像再也没有回来过,听人说她儿子给她换了股骨头,但是手术好像不成功,人瘫痪了,一条腿被截肢了,她的小院子就荒废了,一直到现在,是不是的会路过她的小院子,二十多年了,那房子已经出现了倒塌的痕迹,院墙孩子,隔着院墙还能看到哪课枯死的石榴树,以及石榴树旁边长的比院墙还要高的杂草,那个小院子可是我从小到大对精致生活的向往呀,可是连它也被荒废了,每次路过那边的时候我都会停下来等一等,具体等什么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等花香吧,再后来我就不怎么从哪里多了,因为每走一次都会忧伤好长时间。
得到老太太消息的爸爸应该是有些灰心了吧,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他跟妈妈带着我去找了省会的大舅,大舅带着我们去了省会最好的骨科医院,我倒不觉着那是最好的骨科医院,因为我记忆里那个医院很是破旧,我坐在门诊室门口等待的时候,没见到几个病人,只觉着那走廊狭窄又拥挤,白色的墙壁一块一块的掉灰,可以清楚的看到里边灰色的水泥,我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反正等到饿的肚子都疼了,也不见爸爸跟舅舅出来。
后来,很多年之后,妈妈跟我说,那天,他们这个医院的骨科医生都参与了我病情的会诊,甚至他们还跟BJ的医生打了电话,最后他们已经摇着头跟我爸爸说要么换股骨头,要么皆知,从大腿根直接给左腿截掉,高位截肢,我爸爸当时就拒绝了,说孩子才十岁,总不能这样放弃她。
然后爸爸带我回了家,那个时候,能打听的,不能打听的爸爸都会去打听,只要听说哪里有医术好的大夫爸爸就会去问,一趟找不到他就跑两趟,他已经不带着我了,我拄着双拐死活不愿意再跟着他来回奔波,因为太疼了,爸爸就一个人带着我最新拍的片子四处奔波,也许是爸爸的诚信感动了上天,终于我们得到了一个消息,有人跟我爸爸说河北SJZ的儿童医院可以给孩子上支架,慢慢治疗,那个时候我们家的钱已经被我花光了,可是爸爸还是决定带我去一趟SJZ,也就是SJZ这一趟,我真的遇到了神仙。
那天,我们是早上四点起的床,为的是赶第一班到省会的车,然后从省会转车去SJZ,我已经不记得那天的任何情形,只记得坐火车的时候要走很长的地下通道,太长的路,太多的楼梯,我哭着不肯走路,爸爸跟妈妈就一人一个胳膊架着我上天桥,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我坐在座位上,一动也不敢动,那年的绿皮火车真的很慢,车轮逛吃逛的话过车轨,声音真的很刺耳,我专心的听着火车前进的声音,听着它转弯,听着它换道,因为我老是害怕它跑着跑着轮子就掉了,因为那轮子前进的声音真的太刺耳了,总感觉要坏了似的,车上的人很多,而且有人抽烟,也有人脱鞋子,臭臭的,路过黄河的时候妈妈喊我,让我看外边,可是那个时候外边漆黑一片,我只看到了映在玻璃上的爸爸妈妈憔悴的脸,根本没有看到妈妈说的宽阔的黄河,很多年之后,我上大学,坐着绿皮火车一路上北,有四年的时间里,无数次的路过那黄河大桥,可是每次看见那黄河,我想起的都是爸爸妈妈憔悴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