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言

《伊索寓言》是古希腊文学中的一块瑰宝，数千年来以其特有的智慧和艺术魅力令人爱不释手，历传不衰。

寓言产生于人们的生活实践，利用人们普遍知晓的某种生活现象寓意而教诲。寓言作为人们的一种思维形式，它产生的时代可能很久远，特别是寓言中喜欢采用的动物故事。寓言创作起初为口传，后来出现笔录，并且发展为一种富有自己特色的文学体裁。传世的伊索寓言是后人汇集的，其中的寓言大部分可能为伊索本人所作或那个时期的人们所作，但此前此后出现的一些寓言也被汇集其中，记在令人推崇的伊索名下，从而使寓言集成为古代希腊寓言创作的一种总汇集。

寓言作为人们生活智慧的结晶，目的在于形象性地反映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的种种现象给人的启示和教训。伊索寓言正是这样。在《狼和小羊》中，狼想吃掉小羊，试图以貌似公正的理由来掩盖自己的暴行，但当他的虚伪言词被纯朴的小羊一一揭穿时，他便不加掩饰地露出了固有的横暴本性。这则寓言以及一些其他类似性质的寓言揭露了强者凌弱的丑恶现象。《农夫和蛇》以人们日常生活经常可能发生的故事告诫人们，对好为恶者要多加提防。《狼和狗》用人们熟悉的两种动物之间一段充满个性的简单对话，赞颂自由自在的生活，反映了古代处于人类社会特有的发展形态——奴隶制状态下的人们对自由的热爱。寓言集中有不少寓言反映了古代历来存在的社会问题——贫富矛盾。《赫拉克勒斯和财神》把富人与恶人等同，表现了穷人对富人的不满。《欠债人》则表现了穷人的凄惨处境和债主的强横，后者为了自己的利益甚至不惜随口做伪证。

应该说，寓言集中更多的故事体现的是各种直接的生活经验和智慧。例如有些寓言告诫人们，各种事物都有自己的特点，不可违背自然，勉强从事。《乌龟和老鹰》中的乌龟本是爬行动物，却想学飞翔，结果被摔死；《鹞子和天鹅》中的鹞子本为飞禽，却想学兽类嘶叫，结果适得其反。《肚胀的狐狸》说明矛盾会因情势的变化而变化，《骆驼》说明知识高于经验，《驮盐的驴》告诫人们不可犯经验主义的毛病，《两只青蛙》教导人们考虑问题要全面，《狐狸和豹》涉及的则是一个重要的美学问题——心灵美胜过形体美，《乌龟和兔子》作为一则广为人知的寓言，非常简明而形象地说明了先天才能和后天努力的辩证关系。此外，《农夫和他的孩子们》教导人们劳动创造财富，《蚂蚁和蝉》嘲笑好逸恶劳，《衔肉的狗》和《寡妇和母鸡》告诫人们不要贪婪，《狐狸和猴子》和《狐狸和鳄鱼》嘲笑吹牛撒谎，《狐狸和山羊》告诫人们做事不可冒失上当，《狮子和老鼠》赞扬知恩图报，《驴和骡子》教导人们要互相帮助。《打破神像的人》反映的是当时人们的朴素的神灵观念，《卖卜者》和《女巫》则是对迷信、巫术的批判。

总之，伊索寓言中反映的生活经验非常丰富多彩，以上只是约略列举而已。这些经验源于生活，反映生活，指导生活，这就是伊索寓言的生命力之所在。伊索寓言中每则故事后面都附有“教训”，这些“教训”显然是后人添加的，其中有的比较切题，有的并不切题，甚至牵强附会，阅读时不必受这些“教训”的束缚，这样更可以体会出寓言所蕴含的智慧的丰富性。

伊索寓言出色的艺术技巧也是历来受人称道的。伊索寓言中大部分是动物寓言，有一部分是以现实的人作为故事人物。动物寓言的特点是将动物拟人化。这种拟人化来自对动物行为和生活习性的精细观察，因而体会非常入微。寓言中动物比较明显的特征是他们的强与弱。他们也有自己的个性，但他们往往尚未像后世的寓言中描写的那样，成为具有基本定型的性格特征的文学形象，因此切不可以后来人们熟悉的形象概念先入为主，去理解伊索寓言中的动物性格。伊索寓言的故事一般都很短小，叙述扼要、紧凑，语言简洁、朴实。例如：《乌龟和兔子》这则寓言完全是非常简洁的客观叙述，没有什么对话；《农夫和蛇》《狐狸和葡萄》也主要是客观叙述，只是在最后以一句自白或感悟话语画龙点睛；《猫和鸡》虽然采用的是对话形式，但非常简明，也非常自然、幽默；《驴和骡子》中骡子后悔没有帮助驴，人们不难觉得，也许这点智慧骡子还是有的。上述这些方面构成了伊索寓言鲜明的艺术特点：简明、自然、逼真。

伊索寓言中的许多题材都曾被后代作家继承和模仿，但人们读后稍加体会和比较，仍不免会称赞伊索寓言艺术风格的高超。

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