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谜局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8章 鬼约(2)

第三天,我约了小郑去刘老家,为了将我今天的行为如实地记录下来,我要求小郑全程拍照,了结这段飞来的事务,回归到生活的原来之处。

想到要把所有的东西都还给他的家人,并第一次见他的家人,心里还是很紧张,这不膀胱就不争气。我到处找公厕。

这一路上,军车都不让左拐,哪里还给我等准备公厕。越想心里越着急。

小郑说,先拐进万寿宾馆吧。

我下车,走进宾馆一楼的公用厕所,小郑举着相机,我大叫,不许拍。

小郑不高兴了:

“你付的钱,说全程跟踪,啥叫全程?我有职业道德。”

我说:

“你超过了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我的前列腺就会出毛病。撒不出尿。”

小郑说,那就来个后背式的。

因为急着赶路,中午我俩在门口二毛家的地摊上草草地吃了一碗面,我要了生蒜,小郑嫌有异味没吃,这会儿他的肚子开始不争气了,放开手中的相机,蹲进坑。

一会儿山呼海啸,完了长长地出口气:

“哎呀,这下好了,污浊全部排掉,只剩下佛祖和莲花了。”

“我说关西呀关西,咱不把拉稀说的这么正能量好吗?实事求是地讲,这是你不吃大蒜的结果。”

小郑点头认错:

“这嘴上臭一点,都是给人家闻的,这肚中一闹疼,那可真是够自家受的。”

他刚要站起来时,发现手纸用完了,指使我这边看看,我坑里也没有,这下好看了。

我看见窗台上有谁拉下一张著名的报纸,没好意思用新闻版面,撕开半版房地产专版,再反过来仔细查看,反面也就是一个保健品的广告,然后审了里面的每一个文字,也没有敏感词一类的,都是极为亲民的,用它并没有啥问题。

那个楼盘5万元人民币一平米,我举着递给小郑,告诉他对准那个著名的楼盘,可以贴近揉擦。

小郑边擦边说,和这么贵的楼盘配合,也值了。

我给门卫打电话,刘原接的,说早就等着我盼着我。

我还是第一次开着车,开进深宅大院。

有人说,你在路上走着,天下掉下来一块石头,砸着四个人,准有三个人是经理,第四个人是副经理,也有版本说,你在巴黎机场候机,掉下来一块天花板,砸着四个人,有两个人是中国人,而我说,你走进万寿路某号,撞到四个人,有三个人准是部长,另外一个是副部长。

这就是部长楼,四层高,一梯两户,四处溜达的人,老人居多,还一色的普通老百姓的面孔。

刘原在单元门口等着。

他也是1.8米高的大个,比老人家壮实。

他伸出了手,手臂上戴着黑纱。

为了配合今天的拜访,我与小郑都提前买了一套红都出品的打折黑色西服,我一高有点飘,小郑一胖有点墩实,我们都很不习惯这样的打扮,因此手脚就不协调,咋一看,像两个新上岗的地产中介。

我们进了房间,房间很暗,准确地说,盖得早点,光线没有设计到位。

就是电影里看过的那种老干部的房间,一排公家发的大沙发占领着室内最佳位置,边上就是黄色的木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与照片。

保姆给上了茶,将茶放在茶几上时,手法太重,茶水都洒出来了,似乎非常不高兴地看到我们。

刘原说:

“早听老王同志说了你的情况,父亲的确是自然死亡,让你受惊了。”

极好的家教与礼貌,没有怀疑与责备,我心中一温暖,眼泪就没有出息地流出来了,小郑好像给我推了个一个特写。

“这是老人家给我留下的东西,我没有交给警察,因为事出有因,我不能不去办,也不能留着。”

刘原一点都没有惊奇。但是他还是被我的诚实与机智给感动了,他默不着声地看着我把东西都交给他,一样样地仔细地看完了,还是小郑有办法,给这些东西都编了号,做了封面封套,更像是在交接历史文物。

刘原看完了说:

“这是父亲交给你的,你要留着。”

他把东西又都还给我。像是孔融让梨。

小郑张着大嘴,没出息地提醒:

“有,有一个存折看见没?”

刘原说:

“父亲选择你,一定有道理。他说了多少次,要找到奶奶的宝贝,要找到奶奶,而我,不能扔下这几千号人的企业,整天去考古吧。”

“我相信你,他找到你,你出色地找到了前一半,后面的事,你一定要为他完成。”

刘原走到我面前,要下跪。

我只好收了那些东西。

我对刘原说,我找到了佛印月光就没了线索,如果要往下找,就得借用一下这间屋子,找一找你父亲留下的东西,看看来没有线索。

刘原点头,对小保姆说:

“小红,以后你刘叔来,你就来接待他,他要看什么,都要让他看。”刘原还把家里的备用锁匙留给了我一套,然后让小红给我办个进门证。

我又安慰了一下刘原,说老人家是在没有一点痛苦状态中走的,少受了多少罪,这就是福份。

刘原点头说是,大家心情才好起来。

“你来了,给父亲行个礼吧。”

他把我当成了兄弟。

我们来到家里设的灵堂,那是原来老人家住的房间,四处都摆着鲜花,老人家的照片放在供桌上,我这时才真正地看清他老人家的面貌:

那是一张他年青时的照片,与刘原很像,因为在火车上他戴着范思哲,我并没有看清。估计是没有料到他会走得这么快,临时找的照片。

这是一张十分英俊的脸,穿着老式的西服,我想了想,老人家年青时很像演员王心刚。

我与小郑行了礼,我发现送来的花圈落款都是当今声名显赫的大人物,而我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老人家的英名呢?

他显然不是一位部长,因为小郑说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这个名字的部长或副部长,我俩在百度上谷歌上也没有搜出他的名字,但为什么他有资格住在部长楼里?这可不是有钱就能住进来的。

这里面讲究的是身份,比如当年BJ贡院6号开盘时,开发商就公开说不卖给演艺界人士,你再有钱,你也进不了贡院6号,结果文艺界人士中,只有杨澜入选,因为她同时还是董事长。而NAGA上院开盘时,李建国则说卖楼就卖给演艺界的,结果有一个广东老板前来看楼,他说你刚才进来时在地下吐了口痰,要想成为成龙大哥的邻居,资格的不够。

这时,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来一位老者,让我跟他进屋。

他自我介绍,是刘老的保健医,有几个问题要问我。

他把门给关上了。

我失去了与小郑的联系,心虚起来,觉得这个老头,是个厉害的角色。

果然,他问,老人家在车上是否咳嗽了?

我老实地说:有。

他痛心疾首:你不知道啊,那是血管破裂的症兆,心脏里的血流进了肺部,压迫得不能吸气,但如果那时要求下车,送进医院抢救,还是来得及的。

我恨自己是个医盲。

他摇摇头说,有几个知道中医的妙手回春术,非让老刘开刀,现在都把我们中医归到伪科学行列,误了多少事。

他让我自己走。我刚走到门口,他突然对我说“

“他为什么会激动,有什么事让他激动?你们争吵了吗?”

我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我能说我们没吵过?谁来证明?

我才不掉进这个陷阱。

我说快到老家了当然会激动吧,听说他好多年没回家了。

不是有句唐朝的诗吗:近家情更怯。

“是近乡。”他纠正。

他把手往我眼前一摊,我吓一跳,我的龙井茶叶放在他的手掌中。

他问:

“为什么老刘会拿着你的茶叶不撒手啊?”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问题。”

“你的茶叶,他拿走了四分之三,都把它们撒在了身上,我说的是,他是解开了衣服,把他们撒在了身上,也就是说,老刘临死前的举动,有一种非常奇怪的仪式性的举动,作为医生的我,不能解释。你要给我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难怪我在下车时,闻到了浓浓的西湖龙井茶的香味。

他是不是身上难受?

老中医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想起什么就给他打电话,他要合理地解释刘老的真正死亡原因。

看来,他不相信公安的报告。这是一个挑事的主,不好对付,连公安都让我对付过去了,还怕它作甚?

回到了家中,小郑首先沉不住气:

“你小子总不能拿着死人的二百万元一个人独吞吧。”

我说我正没有此意,我要先找王律师问一问。

听说我有大活,王律师说半个小时就会来,我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解决首都的首堵问题。

他听完我的讲述,肯定地给我上课:

“按道理这份合约是没有法律效应的,这就是一张纸条,也没有签名,当然对笔迹是可以证明的。因为当事人已经去世了,没有履行法律的能力,而你又是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接受合约。

但谁能证明你是不知情的呢,也许你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接受了刘老托负,因为你没有证据证明你是清醒的或他是不清醒的,对吧,好吧,我现在起草一份合同,就暂时叫它《鬼约》,我可以代表老人家与你签约,以了结你要一份合同的公民心愿。”

然后他感叹:

如果每一个公民,做事那怕是与鬼做事,都懂得要份法律合同的话,法治的理性阳光,终有一天,会升起在东方古老的大地上。

《鬼约》

甲方:刘寅生(王建军代)

乙方:刘明达

为继承甲方嘱托寻宝人遗愿,甲乙双方经研究做出如下决定:

甲方责任与义务:

(1)提供寻宝资金,差旅费用,总金额不少于二百万元人民币。

(2)提供寻宝的资料与线索,一切关于寻宝的资料、音像、电子文档等版权,归甲方所有或者甲方拥有宝贝的一切知识产权。下面几条略。

乙方责任与义务:

(1)在一年期限内,完成甲方的合约,及寻找到甲方母亲的宝贝以及甲方母亲的下落。

(2)在合约内不得做出有损甲方名誉的事情。

(3)寻到的宝贝等历史资料,尽数交付甲方,不得丢失与损坏。

下面几条略。

最后一条是如不能完成合约中的任何一项,本合约就无效,扣除差旅食宿费后,结余的费用。代理人的居间费用为总费用的25%。

还有具体的一系列的关于产生纠纷解释。这里就不浪费笔墨。

王律师就是有死人的钱都要挣出来的大无畏气概。

这是我喜欢他的原因。

不回避谈钱的人,才是有本事的人,一个世俗的人,一个为了他人的利益奋不顾身的人。

我想了想,为了鼓励将来的士气,也为了以后我们的活动找到合理合法的法律根据,我就与王律师签了这份标的为二百万元的合约。

王律师说先要把存折放在他那儿,他给保管着,还在合约里注明,如果在一年内,完成合约内容,甲方将奖励乙方人民币十万元。

当然费用由刘原代出。

然后,我问小郑,最快什么时候能组织起一支寻找宝贝的队伍。

小郑说,队伍宜精不宜多,这寻宝的事,还是保密为好。

但他说有两个人不可少:

一个是给我找梅瓶的人,此人眼毒手辣价廉,是个好对付的人,还有就是原来在外贸干过出口的老朱,他也是高干子弟,有着起码的革命觉悟,现在退休后在一家拍卖公司当副老总,是个闲职,他可是见过好货色的人,况且他爸爸在部队里极有威望,到哪个军区,都可以找到帮手,有这几个哥在,就不怕找不到七十年前王奶奶留下的宝贝。

小郑看了那份我找到的契约,自言自语地做起了美梦:

“那宝贝不会是《兰亭序》吧?”然后他分析:

你想想,王奶奶高师出身,当过于佑任的秘书,再想想她上学的地点:西安,时间:民国乱世。

这样推一下,不会真是轮到我郑关西发大财了吧?”

老刘,说真的,老郑没有白交你这个朋友,虽说你不是一个上进的人,就是有点会挣钱的股票手艺,也没有百万粉条拥着,但你还算是朋友,运气也太好,当然,没有我们这些真朋友,就算你运气再好,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我打断了小郑的评点,说要看一些资料,要知道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十天后,我拿出具体的可操作的方案,再决定下一步我们的革命道路是向左走,还是向右拐。

小郑一眼看破我的诡计:

“怕是十天后,赫本会留下你。”

我美美地笑了。

等待的天使,终于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