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谜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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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四进福溪(3)

那是秋天的一天,天山的雪水,顺着沟渠流向远方的葡萄园,一位青年沿着水渠行走在戈壁滩上。

白天这里的温度高达46度,毒辣辣的太阳如一圈白光,顶在上空,在戈壁砾石的反光下,戈壁白得像雪,热浪如波,在你眼前流淌。

但你不会流一滴汗,汗刚要流出毛孔,立刻被干燥的风与高温合谋蒸发了。

这是他第一次踏上去TLF红柳河营地的路,去部队报道。

他靠近水渠去喝水,那是冰山上的雪水,寒得刺痛入骨。

热与寒在水渠里交汇,他只得脱下衣服,将衣角打湿,把它放在太阳下,等待寒气消失再拧干衣服上的水份解渴。

这时,他发现,被狼群包围了。

头狼是一位年青的领主,伸着腥红的舌头,藐视着这位陌生人,胆敢踏入了它们平时喝水的领地。

狼最让人害怕的就是它们是一个集体,猎物时各有分工。

所以见到猎物时,并不是群起而攻之,分散在各自的岗位上,只有头狼跟着他,不紧不慢的,像是一条跟着主人散步的狗。

他开始后悔下错了车,早下了一站,而且固执地要步行走到部队。

老朱在等飞机接站时,讲述他年青时候的故事,仿佛说的是别人。

头狼看着他挥舞着衣服驱赶,把力气耗尽,它一点也不着急。

这片是它们的土地,它们祖祖辈辈都守着自己的地盘,这位盘中餐,走不了多远,就会因为日晒和干渴,倒在水渠边,它会毫不费力地猎到食物。

它要做的,就是不让他靠近水渠取水。

头狼咬住了他的脚脖子,他本能地挥舞着拳头,对着狼头痛击,而后面的狼开始进攻。

他再睁开眼时,在马背上。

老刘牵着马,他的脚流着血,群狼跟着血腥味,越聚越多,但是就是不靠近这匹马,仿佛是在护送他们。

等他看到前方一片金黄时,那是部队种的甜菜地,狼群仿佛知道再往前一步就越界了,头狼长啸一声,吩吩回头奔向戈壁。

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长好伤口,他听到刘教官对他最严厉的一课,就是在野外不能贸然靠近水渠,或者说要观察地上的足印,别走近别人的领地,因此他说这条命,是老刘给的,而为什么头狼会对老刘产生敬畏,据当地人传说,在它小的时候,老刘从猎人的枪下,救下了它,从此它与人类划分出了地盘的界线,而这次他这个新兵蛋子下错了站,才误入险境。

当身材魁梧的老刘,只提了一只黑色的手提袋,穿着一件紫红色的夹克,戴着一付金丝边眼镜,出现在机场出口时,我第一印象,他不像一位驰骋在戈壁滩上的总教头,他更像是一位经历多年商场的老者。

一路上,老刘并无多话,只是听我和老朱讲村子里的那些事,其实也没有更多的了解,比如他将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叫黄十三,在全村数百位高手排行榜中,排位第十三,也就是我们不必和第一百位过招,直接进级到与第十三位过招,他的拳术特点就是没有特点,和他的人一样,你就是认真地看一眼,也记不住他,因为他没有任何特征,比如脸很普通,鼻眼也很大众,做起事不紧不慢,仿佛他不存在,而这就是一位高手的基本要素,没有特点就是特点。

老刘说,直接说第10位。

仿佛这第十三位根本就不值得说。

我从黄摊主那里知道的,这第十位叫猛张飞,就是拳头像张飞,一阵急拳,靠着速度取胜类型的。

老刘哼了一声。又问那第三位如何?

老朱说,第三位也了解了,据说拳法如绵,就是无论你怎么快攻,慢攻,它总是缠绕着你,直到你筋疲力尽,然后他突然一击。

最后他又问,那排行第一的,又是怎么样的拳法呢?

我和老朱对视了一下:

没有问出来。

我们一直在问黄摊主,他也乐意回答,但就是问到第一的时候,他说不了解了,想来我们也没有必要争第一,只要能进前十,就算是破纪录了,因为百年来,还没有人在比武中进入前十位的。

老刘也不再问,就说这几天还有空,他需要好好休息。

放下行李,他换了件青色的长袖T恤,说因为学生众多,此地也有,怕知道后让人接待破费,因此不要声张他的行迹,这自然是做得到,因为我们除了前台和黄摊主、黄十三,也不认识这里的其它人,也没有时间去认识。

因此,我们去黄摊主那里吃晚餐时,也没有介绍老刘,他就像个路人,跟在我们后面,走进了粉摊,挑了个角落坐下,也没有用BJ话点菜,说起了家乡的河北土话,像个偶然路过的路人甲。

黄摊主太忙,显然并没有注意多了一个外乡人,只是吃完了回去的路上,老刘一语不发的,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怕他太累了,说声早点休息。

他走到房间门口,让我们进去说商量一下。

坐下后,他问我是不是关于田村的消息都是这个黄摊主介绍的,我点点头。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

他应该就是村里排行第一的高手。

我和老朱惊掉了下巴,说不可能吧,一个武林高手整天埋首在大榕树下卖烂粉?这也太能装了吧?

老刘摇摇头:

“他不是在卖粉,是在练功。”

老朱问何以推测?

他说:

“难道你们没有吃出来,这米粉那么有筋骨吗?”

我回味着它的滋味,说是的,就是比别处的好吃,有咬头,不像别的摊子那么烂软,我们在餐厅里也点过,真的不一样。

老朱说,要不,我们去看看他每天制作的方式?直捣黄龙看看他的家里面情况?

老刘说,他想早点睡了。

他从北疆一路奔波而来,只为帮助我们寻找到张哲文,或者叫他黄哲文吧。

你不能和排行榜第一的高手说:

“能上你家看看,你是怎样练功的吗?”

我想起了小郑解决问题的办法,于是给他打电话,问有没有收到我寄来的腊味,他兴奋地说,都收到了,好大一堆,不是让我分给谁吧?

我说可以分给邻居,让大伙共同品尝,不够分再说。然后我问他有没有办法,去黄摊主那儿采访,让我和老刘尾随搭上便车?

他说先报个选题,老规矩,我们出差旅食宿费用。

第二天他说批下来了,进入了奥运中国美食篇系列,他马上买了机票,飞到福州,让我也别来接他,直接就从机场打车。

我早上去吃早餐时,告诉黄摊主,朋友从BJ来想拍个奥运美食莲城篇,我推荐了烂粉,帮他宣传下,他高兴地表示了欢迎。

下午小郑到后,放下行李,就要求去他家看下场地。

黄摊主让夫人顶着他的位置,骑上电动车,让我的车跟着他,绕过了一条又一条街巷,快到城郊,一个大的院落门口,他停下车开门。

打开门后,一个硕大的磨盘放在院中,各种石锁等排在地下,小郑来来回回看着制作的场景,除了第一道他每天要亲自磨粉,打浆,上蒸锅等手序,还有最后一道切成细丝,都是需要他完成,难怪他说做不多,这不是机器的量产,全是他手工制作。

我用手机拍了些照片,小郑说明天就可以拍,但需要拍摄一整天。

黄摊主面露难色,说这会耽误他做生意。

小郑按照我说的话,告诉他报社给他开了一天的稿费,也就是把他一天误工的成本全算进给他。

黄摊主不好意思地说,不是这个意思,不是钱的事,是不能服务客户了。

我说夫人和孩子不是在帮忙吗?

他说客人会吃出不同来。小郑说这好办,写个条幅,向客人请假,把工作做在前面。

于是我措词了一番,大意是本摊为配合奥运宣传,停业拍摄奥运美食莲城篇,特向顾客请假,然后签上他的名字。

他签完名,我才知道他叫黄首仁。

老朱留下来与小郑布置,我提前开车回到宾馆,把手机照片发给老刘看,他看后点点头说,黄摊主的确是村里的第一高手,你看他练习的这些石锁,一个有百十斤,而那磨盘就更重了,没有千均力,是转不动的。

我问怎么看出来的?

老刘说:你没有发现,这磨盘没有转轴?

这光光的磨盘只有上面的石头和下面的盘面,的确没有轴把手,也就是这位老黄,每天靠着力量推动磨盘。

他再反复看着竹竿上晾晒的粉干,如一条细线,若有若无,这不是烂粉的新鲜原料,而是贮备用的,老刘说,能将米粉切得如此之细而且均匀,非常力不能迨。

老刘庄重地说,明天你们拍片时,我也去,会会这位村里的第一武林高手。

我说不等开赛的时间吗?

他说明天就开始吧。

我生怕他提早离开,也只得同意。

晚上,我们三商量,如何能在拍片中,让他们较量。

小郑说,可别一上来就较劲,至少等我把片子拍完整了,你们再动手,那时再把什么东西给打个稀吧烂,也不影响出报纸。

我问老朱,是不是他在家先稳住老刘?等快结束了,把他带到现场?

问题是,你要怎么样向黄首仁介绍?

总不能让他一上来抱拳说:

咱俩比试比试,省得到村里丢人现眼了吧?

一夜也没想出让老刘出场的好办法。

老刘同意等我们发出发的信息后才出场,我老老实实告诉他,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什么办法介绍他入场。

他惊呀地说:

“还用想什么办法?这高手一过招,就知道有没有,又不是打群架。”

听他这么有底,虽然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过招,但总算是他有了把握,去会一会黄摊主了。

我说留下几个道具,到时我打电话你们送过来,也好有个铺垫,我让小郑捡些可有可无的放在老朱房间,他就丢了个高杆话筒,几个立式的灯,还有一个矮架,说下午或晚上可以用到,第一趟不用拿,你们带过来正合适。

我发现,老刘把眼镜摘了,他那双饱经风霜的眼,是那样的平静与柔和,完全是一个佛系的武者,没有临战前的杀气,这不禁让我怀疑起来,就像我不相信黄摊主是第一高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