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染血
队长站在帐篷内，莫度被狠狠扔在地上。
“我非常厌恶，逃兵。”队长神情严肃，厌恶地看着莫度，“尤其是我的队友，若是逃兵，不如现在杀了。”
莫度听到如此，瞳孔微缩，没有任何回话。
队长眼神紧紧落在了莫度的脸上，试图寻找出否认自己看法的线索，可惜的是。
“队长，你看他伤成这样，怎么可能是想逃呢？”小马哥见到莫度如此，希望可以缓解队长的怒火。
“队长，若是不想逃，怎会一个人去那么远，怎会什么都不说？”季哥反驳到。
队长眼神阴鸷，对着季哥说道：“一百打板，给我打，不打完不要吃饭。”
之后，便是愠怒地离去。
季哥眼神中带着坏笑，得意地看着小马哥。
莫度不知道那个夜晚是怎么过来的，浑身疼痛，板子每一次打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心似乎也离这个世界更远了一些。直到最后，莫度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回到家，家中，老师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等着他，只要自己再往前走几步，便可以扑在老师的怀里。
醒来后，莫度趴在床上，眼神呆呆的，身上的疼痛在提醒着他，昨天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梦境，真实地存在过，而自己，此刻正卧在军营的地铺上。
侧头，身边放着一瓶药。
此时，正是深夜，可以听见周围士兵的鼾声。
旁边的人睁开眼睛，见到莫度也醒了。
“莫度，不要难过，军队中对于逃兵非常严厉，队长如此处罚你，已是轻的了。诺，那是队长特意留下的膏药。”开口的是小马哥，此时带着些许倦意。
“不过，我劝你，以后不要再犯傻了，去当逃兵，这样不仅会受到惩罚，还会连累他人。”小马哥见莫度没有回应，自顾自地说道。
莫度看着眼前的人，未曾答话。
若是世界上有所谓的运道，自己算是不幸的吧。家人没了，连最后的洛川也没有丢了。自己要被困在这大漠戈壁中，到终老吗？
莫度嘴角苦笑，他不相信这一切，这明显是有人在故意的，至少从极北之地被掳走，就是一场陷阱，而自己，则是猎物。自己一定要找出来，不论是谁。
第二日行军，莫度几乎是被小马哥扛着走的，队长一直未说话，只是递给了一只药膏。
连续一段时间的行军后，终于到达了羌爻关，这里是绝佳的防御之地。周围群山连绵不绝，只有此处，是一处低洼宽阔的峡谷，若是外敌大部队入侵，定会经过此处。
将军的命令是死守姜爻关，虽然此处非常难以进攻，敌军却是让我军吃了些苦头。
他们执行着出关清剿敌军余孽的任务。
莫度拿着剑，看着眼前黑压压地人群，队长曾告诉他，如今主力部队已经被打散，只需要稍微拿出气势，便可以士气溃散，一举歼灭。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对方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
莫度未曾杀过人，也未曾伤害别人。如今，看着对面敌军蠢蠢欲动，手有些发抖，老师，对不起。我可能要违背誓言了。若是我不还手，那我就会死掉。现在有未尽的事情，还不想死掉。
随着将军一身令下，场面一下子就混乱了起来，身着灰色铠甲和红色铠甲的步兵在一起厮杀。莫度只是稍作抵挡，并不想真正地去杀人。
直到，一个刀落在了莫度的肩上，莫度感觉身体刺痛，血液留了出来，红色铠甲士兵趁机从后面再度想要袭击。莫度将剑一个反手，刺进了对方的胸膛。
莫度转身拔剑，血液直接溅了一脸，混杂着知道是自己还是别人的血腥味，那人之间倒在了地上，莫度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手中的剑差点落地，直到一个危险的风声从耳边擦过。
“莫度，你给我认真些。战场上可不是儿戏。”队长接过敌军一剑，呵斥道。
莫度的精神又一次紧绷了起来，他已经不是他了，莫度不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
每杀一个敌国士兵，莫度感觉自己越发的熟练。
会战从早上持续到日落斜阳，地上布满了尸体，耳边传来刺耳的风声，以及伤兵的惨叫声。天空中盘旋着几只雄鹰，偶尔传来鹰唳声。
莫度看着脚底下的尸体，手中的鲜血随着剑滴落在地上。
“莫度，快回去，难道你想你的手废掉吗？”队长见莫度受了伤，还站在原地，大声喊道。
回头，看着远处的队长，此时也是浑身鲜血。莫度慢慢地走着，任由鲜血滴落在战场上。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而熟悉，包括自己。
这六年里，战争无数，只是从最初的无力感，有些掌控感，如今是深深地无力感。莫度感觉有数次可以攻破对方防线，将军却是迟迟不下令，最后被迫僵持着。
莫度一直在寻找洛川的消息，却是依旧没有任何的线索。
“莫度，过来”队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酒，只是让莫度过来。其他人在外探查，莫度因为前段时间腿受伤，在营中休息。
“队长。”莫度拐着拄杖走了过来。
队长早已不是多年前的俊朗少年，多年的塞外生活，脸上棱角也变得更加分明，眼神深邃，一眼看不出情绪。
莫度降拐杖放在一旁，坐了下来。队长递给他一小坛酒，“喝酒”。
莫度接过酒，一咕噜直接灌进了嘴中，酒入嘴有些苦，咽下去有些辣喉咙。莫度将酒坛递给了队长，队长今夜似乎有些奇怪。”队长，今夜为何想着喝酒？”
“如今战事胶着，听上面说最近对面来了一个厉害的副将，这几次我们都损失惨重。”队长惆怅道。
莫度看了一眼队长，“队长，你一向是我们的主心骨，可不能倒了。”
队长点点头，“你这些年不是一直想逃吗？这次你逃吧，我不会再把你抓我回来了。”
听到这里，莫度严重怀疑队长喝酒喝多了，“队长，你喝多了。这些年，我们并肩作战，我如今的身法都是你教我的，怎可能甘当逃兵。”
队长不知道喝了多少，此时脸上带着醉意，看着莫度，“我倒是希望你如今有当时的勇气。”
莫度将酒坛夺走，一手握着拐杖，一手扶着队长，起身回营。
”队长，明天还有重要战事。如此重要的战事，怎能在前夜喝酒。若是被发现了，定会被罚的。回去我想办法帮你醒醒酒。”莫度冷冷地说道。这些年的战事，他早已不是之前躲在别人身后的人了，性子也是硬了不少。
“莫度，有件事情想跟你说，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莫度艰难地往前走着，“队长，别说了，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队长侧身，脸颊挂着无可奈何地笑意，“你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兵营吗？”
莫度愣了一下，垂眸，随即说道；“都过去了，已经不重要了。”
“当真不重要吗？那你还寻找了多年，你知道为什么寻不到吗？”
莫度此刻竟觉得队长没有醉。
“那日，陆颜，找到我，让我好好“关照”你，未曾想，他竟是直接派人来袭击你。这也是我总是让你待在我身边。”队长语气有些抱歉，“但是，他在不久之后的战役中牺牲了，所以你是找不到他的。”
莫度彻底停下来脚步，心中被绑来军营的气恼早已消散，只是，自己这些年为了追求结果，到头来，竟是如此结果。
“队长，这些事情，你不用告诉我的，已经不重要的了。”莫度继续扶着队长往军营中走去。
“你走吧。”队长一把推开了莫度，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队长。”莫度扔下拐杖，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队长的身影逐渐融入在了暗黑的夜色中，莫度终究是没有继续追了下去。
到了深夜，小马哥还有其他几人才回来，神色十分凝重。
“如何？”莫度见几人如此沉重，简单地问道。
“已经上报给上面了，我们要相信将军。”小马哥回道。
季哥拍了一下小马哥，“你别总说好的，目前查探到的消息是敌军来了大量援军，从我们背后准备包围。目前形势非常不乐观，竟是没想到会总如此远的地方进行包围。”
莫度听着，看来果真有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