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原来昨晚,白薇贪玩到那寒潭边去看鱼,被江离楼撞见,得知她就是尚书大人的亲妹妹以后,江离楼竟强行与她成就好事。
如今事发,朴长老对他是痛心疾首,直言道:“畜生!畜生啊!那尚书大人若要你死,你便自行了断吧!莫要让为师的来动手!”
武林盟主胡天坤带着江离楼来赔礼认罪,并求娶白薇小姐。路上千叮咛万叮嘱,化成一句话那便是——千万别得罪尚书大人。
清风苑的堂屋内熏着怡人的百合香,晨曦和泉芙两个丫头正一个拿金丝碳炉热着茶,一个在案几前剥着核桃。
季妮和亥也在屋内取暖喝茶,白浩冠独自一个正忧愁的坐在一张靠窗的酸枝木榻上,拟着一份家书。
胡天坤等人便是这时进来的。季妮见人来了,便把那江离楼上下打量一番,其实与从前没什么大不同的。那江离楼见着季妮,倒是很有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样子。
季妮面上不显,心底冷笑,在廊下看见江离楼的那一瞬她便已明白了,江离楼一定是刻意把白薇与她徒弟季冰之间的天定姻缘给毁掉的,而且是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季妮心中虽恨,但更多的是对此人的忌惮,亦或者说,是对江离楼背后那名能够卜天算命之人的忌惮。
却说胡天坤等人进来堂屋以后,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客套的话,但看白浩冠把这几人个个都看了一遍,道:“昨日与我妹妹一处在寒潭边的,是谁?”
江离楼道:“大人,我与舍妹两情相悦,还望大人成全。”说着便鞠了一躬。
白浩冠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那江离楼道:“草民江离楼,苏州人士,家里世代行医救人,在这边百岳城内也有置办几处房屋。”
白浩冠冷笑,喝道:“给我拿下!”
季妮同亥听了便一个箭步上前,要拿住那江离楼。江离楼下意识往后退,这时从门外又进来两个黑衣护卫,是丑和辰,他们一下堵住了去路,且与季妮和亥两人形成掎角之势。
那胡天坤怕江离楼反抗惹恼了白浩冠,便道:“离楼,你须知这件事本是你不对,只有敢做敢当才是我武林盟的弟子。”
江离楼早知今日来此绝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便索性不躲了,让季妮和亥拿住他。
但听那白浩冠道:“堵起嘴来,给我打!”
有奴才拿板子来,季妮等人把江离楼压在地上,因他会武,季妮便从后面掐住他的脖颈,把住他的命脉,以防止他暴起伤人。
两个奴才举了板子便打,打了二十来下,白浩冠犹嫌打轻了,一脚踢开那掌板的人,又命丑和辰来打,丑和辰的力气大,没打几下便把板子打断了。
这时胡天坤等人便上来劝,说什么“事已至此,不如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饶过他去。”;什么“他固然有罪,但若真把他打死了,往后令妹的名声须不好听……”;又有什么“离楼这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他品性不坏。”;更有甚者,说什么“本来是你情我愿的事,何苦弄得这样难堪,令妹既已失了贞洁,只好叫两人成亲,也免去许多的口舌之灾。”
白浩冠只是冷笑,须臾又换了新板子来,白浩冠仍旧叫打。
丑和辰两个大汉又打了十多下,直把江离楼打出了内伤,嘴里吐血,昏迷过去,白浩冠这才喊停。
胡天坤等人见白浩冠愿意罢手,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忙去查看江离楼的伤势,只见是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且脖子上也被季妮给掐的乌青一片。
朴长老便道:“尚书大人,如今我这徒儿,苦,也受了;罚,也认了,老身这便带他回去,可好?”这话里已有些怒意。
胡天坤见了忙来打圆场,笑呵呵道:“依我看,这两个儿女是郎有情,妾有意,尚书大人,这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如今就成全了他们吧。”说着便命人把适才抬入园中的四个大箱子打开,只见里边一箱是绫罗绸缎,一箱银元宝,一箱金元宝,还有一箱是一些南珠啊,玛瑙啊之类的宝石。
胡天坤道:“这些东西,全当为这小儿之前的莽撞赔罪了。现在我们不如来择个好日子,把这婚事一般,从此便也是亲家了。”
白浩冠也知这群老妖怪个个武艺高强,若真为这江离楼撕破了脸皮,倒不好办。且思来想去,如今除了把白薇嫁给这江离楼以外,竟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
白浩冠便道:“此事事关我小妹的婚嫁大事,待我修书问明了父母,再定不迟。”
“好好好!”胡天坤一叠声的应了,又道:“这样我就先带这弟子回去,静待大人的消息。”
白浩冠早嫌他们吵吵嚷嚷了,便叫他们去了。
胡天坤去后没多久,白蕊从泉芙处听说了屋里的事,便又把这事给回报到了白薇处。白薇听闻要她嫁给昨日强奸她的那个人,一时伤心悲愤,当着白蕊的面便要撞墙,说:“我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那白蕊吓了一跳,忙拦住她道:“小姐,这事还没个定数呢!一切得等老爷和夫人决断!”
白薇道:“我是没脸见人了,我宁愿出家当个姑子去。”
白蕊道:“可使不得。小姐,我们不必自轻自贱,依奴婢看,那位相公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白薇泪眼茫然,道:“什么可取之处?”
白蕊答:“奴婢打听过了,那位江公子的叔叔在朝中任从四品知府,现在扬州任职。他本家十分富裕,且此人博古通今,样貌伟岸,又身负武艺,比之许多人都是不差的。小姐,俗话说嫁汉穿衣,嫁汉穿衣,您与其嫁给洛阳的那些膏粱子弟,又何不选他呢?到时您与那位结了夫妻,再回洛阳,只当昨日的事不曾发生过,也无人知啊!”
好说歹说,终于是打消了白薇寻死的念头。
次日,武林盟内众弟子的晨练结束后,相熟的便结伴在一起前去饭堂用饭。
季冰才进门派不久,一贯是独来独往的,只因常指点郭合几个武艺上的要领,因此相熟。
今日他与郭合等人一处前往饭堂,路上郭合道:“秦师兄,你可听说了,昨日江师兄被掌门和几位长老带去了采碧园,出来时浑身是血,伤得厉害。也不知究竟怎么回事。”
另一名姓杨的小师弟便道:“这事儿我知道,听说是江师兄淫辱了尚书大人的妹妹,所以昨天才叫他进去问罪呢。”
郭合道:“此事真假?江师兄他为人正派,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啊……”
那杨师弟便道:“师兄你就信我吧!千真万确!我一侄儿被派在采碧园内侍弄花草,是他亲口跟我说的。”
这时骨长老的弟子元锦翠从他们身边经过,听见这话便冷哼道:“你们不知道就不要信口瞎掰!江离楼他是决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说着瞪了他们一眼,竟有些要哭的意思,又大步走了。
郭合道:“此事若是真的,倒免不了要伤了元师姐的心了。”
季冰道:“为何这样说?”
郭合道:“江师兄向来对元师姐殷勤,大家都看在眼里。如今猛的来这么一出,元师姐又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估计还有得闹了;又或者两人从此便断了情分,也未可知……”
此话不提,只说白浩冠写了信寄去洛阳,如此怎么着也要一个月才能见得着回信,南下的行程便耽搁下来。
而江离楼因伤势过重,现今还昏迷着,或偶有清醒时,只觉得浑身都痛,难以忍受,倒不如昏迷着好。
这日江离楼醒时,只见四周没一个人,只有季妮坐在床边。不免吓了一跳,道:“你来作何?”
季妮道:“你别怕,我是来给你送药的。”说着自袖里拿出一个瓶子,放在桌上。
又道:“你我相识一场,如今见面何必这么紧张?”
江离楼道:“季妮,我不去找你麻烦,你反倒先找上门来。”
季妮笑道:“在冀州牢里,是你动的手脚吧。”
江离楼冷笑:“我不知你说的什么。不过你这魔头,居然潜到了白浩冠的身边,居心不良,等着我告发你吧!”
季妮道:“我做了什么?你要叫我‘魔头’?还要告发我?”
江离楼脱口而出道:“你残害了那么多人,还敢说自己不是个魔头?!”
季妮道:“看来你对那本《武林邪帝之相国千金请自重》里面的内容深信不疑啊。”
当季妮念出这个书名时,江离楼一下就变了脸色,那书既是他的死穴,是他藏着掖着不愿让旁人知道的宝贝,也是他在这个世界里仅剩的对于原来那个世界的一点归属感。他愤恨的看着季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季妮歪着头,一派天真地道:“不知武林盟内的众人,如果得知了原来你在练阴风鬼域这种魔功,又会怎么样哦?”
江离楼一时气得脸皮紫涨,险些没吐出一口血来,却只能强忍着道:“你究竟想要干嘛!”
季妮笑呵呵的,道:“没什么,就是有一件小事要麻烦你。你若答应呢,从此我们就算两清了,你接着练你的魔功,我接着当我的护卫。”
江离楼道:“什么事?”
季妮道:“告诉我,杀害了我师傅和我师妹的人,到底是谁?”
江离楼道:“这我哪儿知道啊?既然那本书你也不是没看过,那你也该清楚,那里边没写是谁杀了你师傅!”
季妮道:“书里面是没写,但是只要你找写下那本书的人稍微卜算一下,应该能知道吧?”
江离楼听了这话一时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嗫嗫半晌,才编了个谎话道:“写书的人早就死了,那本书是他唯一的遗物。”
谁料这话一出,季妮原本笑呵呵的脸色就变了一个样子,只见她铁青着脸,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道:“我不管那写书的人究竟死没死,也不管你到底用什么样的方法,总之,我给你半年的时间,找到那个杀人凶手,否则,我保证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简单了。”说罢她起身离开,一身黑衣将她的身形衬得越发冷硬,此时已没有了丝毫身为一个女人的柔美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