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且看那散场之后,那季冰问季妮,道:“师傅,他答应帮我们进武林盟了吗?”
季妮沉了脸,道:“两年不见,这小子比我想的油滑多了,一身内力更是奇诡的很,适才我与他交那一手,竟险些不敌……”
“那究竟是如何呢?师傅?”
季妮安抚似的摸了摸季冰的头,道:“是为师轻敌了,不过徒儿放心,他已答应了会帮我们进武林盟的。”
季冰心道,我与他相同年纪,还早他学武好些时候,现在竟然……?
如今江离楼与他可谓是天差地别,那江离楼是通身的内力雄厚无比,而季冰却是空有技巧花招而内劲不足。然这也是正常的,尽管季冰时常在梦里习武?但自他练武以来,经脉薄弱,若不是当初那株阳昆三灵草,恐怕还没有现在的季冰咧!虽如此,然季冰的心里终究是不舒服。
两人回到客栈,傍晚果然有两个武林盟的人给他们送来了衣服和牌子——只见衣服是一身灰衣,牌子是一块铜牌。
季妮见了大怒,当场撕毁了衣服,捏碎了铜牌,道:“小儿岂敢戏我!”
思索良久,夜里便着一身夜行衣带了季冰上温华山上布置火药。第二天一早江离楼又使人来客栈相请,季妮只作不理,面也不见。天天昼伏夜出,于温华山上布置机关。江离楼反复三次相请,季妮没有回复,终于作罢。
到这一日武当山掌门与武林盟盟主在温华山上“商议”割山事宜,并峨眉派、青城派、云顶派等教派都来看热闹。只见是一条山路通向山顶,山路多险石,逐渐在两旁形成峭壁。两个老头手里各拿了一把旗帜,将山作棋盘,你来我往,打斗起来,好不精彩。
斗得正酣时,只见上山顶的路上平白滚下许多巨石来阻住了道路,正奇怪着,又见一女子举着火把站在山头上,武林盟盟主胡天坤飞插了一只黑色旗帜过去,险险从季妮的面颊上擦过,划出一道血痕来。
“什么人在此!还不速速下来!”一名武当山的弟子在下面叫嚣道。
季妮居上,猎猎风声,吹鼓着季妮的衣袍和手里的烈火,众人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声音道:“晚辈季妮,有一事要找武林盟盟主,奈何求见无门,只好出此下策!惊扰了盟主了!”
那盟主胡天坤道:“季女侠,胡某有所耳闻。有何事不如下来相商!”
季冰这时便从季妮的身后站了出来,以黑巾蒙住口鼻,施展轻功几个跃步跑下山头,将那块玉牌交到胡天坤手里,再回来季妮身边。季妮高声道:“胡盟主,晚辈只是想找一个人。晚辈家师以及晚辈的师妹都系死在此人手里!若盟主能与晚辈行个方便,将那人交与晚辈,晚辈这就离开。”
那胡天坤捏了捏胡子,道:“若不呢?”
季妮道:“此处晚辈埋下火药已多时了!盟主若不肯,只怕您和您那些的教徒教众们,便走不脱了!”
“好大的口气!”一旁的武当山掌门吴仁年道。有几个别派的在四周土里一翻,果然翻出黑色的火药来,当场哗然。江离楼则相比一般人又更加惊讶,他心道,这不是一个武侠世界吗?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身为一个穿越人士,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不是侥幸,而是绝望。因此他一直深谙这个架空世代里的生存法则,努力适应并融入进去。他成功了,他不仅融入了这本书中,也融入到这个时代人民的生活方式当中。火药这一先进发明的出现,却使他猛然从这个古代武林世界的梦里惊醒,忆起了自己的前世——
那时候,青春是一道明媚的忧伤;而他,也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二学生而已。不过只是因为熬夜看了一本种马文,就身在异乡为异客了。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然,实则古书上早就记载过,“以硫磺、雄黄合硝石,并蜜烧之。则焰起,灼烧手面及火尽房屋”,这正是火药的做法。
另一边胡天坤正同季妮道:“此玉牌确实出自我武林盟,但你怎知这不是别人刻意的栽赃陷害呢?我武林盟下的弟子,老身相信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他虽不知这玉牌为谁持有,但掌门的面子,门派的面子都放在那里,便是知道也不会说出来。
季妮道:“老狐狸!你只管把人交出来就是了,至于是不是你武林盟的人做的,我心里自有定数!”
峨眉派几个女流见季妮如此刚直,不禁暗道她是个瓜皮,堂堂武林盟,岂是她能够呼来喝去之辈?
只见胡天坤呵呵笑着,将玉牌收进怀里,道:“老身便是想给你,一时也找不出这个人来。况且你又凭什么,管老身要这个人?你扬言要以火药炸我和我的徒众们,难道你就能从这重重火山里幸免了吗?”说罢胡天坤仰头大笑,道:“老身看你此举,还不够成熟啊!不如回去再历练个几年,再来寻仇吧!”
季妮站在山头上被风吹红了眼睛,道:“我一条命,抵你们百人命,总是不亏。”刚说完,见武林盟、峨眉派、青城派几大派里各有弟子从四周飞身过来,想围攻季妮。
季妮当机立断,手中火把落下,火势一路延伸向下,火药裹着沙石“砰”得炸开,人们四散逃走。
季妮仰天大笑,季冰在旁递了打湿的手绢给她,季妮一看,是一方绣着杜鹃花的手绢。便道:“这帕子,不像你用的。”
季冰红了脸,低声道:“住对面峨眉派的有个姓吴的女前辈,帕子是她送的。”
季妮把湿帕子绑在脸上,眼见着有人举剑来杀了,季妮亦举剑迎击,刀光剑影之下,硝烟弥漫了战场。青霜剑剑意凛然,战退了几人,季妮瞧准时机,施展浮云掠影的步法,飞速遁逃了。众人见火势越烧越大,也不敢再恋战,纷纷施展轻功往山下逃去。
而季妮则逃了没多远便躲进了一块大石头后面,那里有她和季冰事先挖好用来藏身的洞,季妮跳进洞里,洞里面潮湿阴冷,是事先用水浇过的,季冰再将上层都掩了,两人躲在土下,静待火焰熄灭。
这一灾约有小三百人,逃出者仅十数人,其余被火势困在里面,或伤或亡。整座山上尽化成一片烧焦的废墟,而季妮的名号,也在江湖中不胫而走了,世人管她叫做“搏命女魔头”。
“师傅,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呢?”
“去找你师伯,只是你不得与我同行。”
“为何?”
“各大门派肯定派人四处找我。”
“离了您,徒儿又能去哪里呢?”
季妮思考良久,才道:“东方临海有一洲,名叫沙婆洲,你可去哪儿避一避,你雯青师姑原就是那洲上的人。”
季冰道:“雯青师姑可还有家人在世?”
“不在了,雯青是个孤儿。”
“师傅,为何不让我与你同行?”
季妮笑道:“为师要去的地方,多有险恶之处。你能力不足,免得带累为师。”迎着夕阳,那笑容美若秋莲,季冰不禁愣了愣,他想,自师公死后,他便好久没看见过师傅笑的这样温暖了。
季冰一时看得愣了,又想到师傅说的地方,难道就是昨夜梦里的那个满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地方吗?此时只恨那梦境缥缈虚无,醒来能真正记住的少之又少。
季冰道:“师傅若信我,便不要去。”
季妮道:“为何?”
季冰道:“只因我在梦里好似见到师傅去了一个怪地方,那里人人衣不蔽体,个个骨瘦如柴,却以杀人为喜,乃至生啖人肉,生饮人血。”此话一半真一半假,只因季冰实在记不清梦境,于是便半真半假的道来。
季妮听罢却仰天长笑,道:“我这身血,这身肉,舍去又如何?”说罢朝季冰座下的那匹白马猛抽了一鞭,白马吃痛,往前疾驰。
季妮远看着白马走远,这才骑上了自己的黑马,身后就是陆安城的城门,终于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