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01 逃婚
谢家三小姐与孟家大公子的纳征礼出事了!
孟家与谢家本是政敌,此次联姻可谓牵动朝局的大动作,原本一切都是顺顺利利的,可不成想——
准新郎官孟谦从马上跌下,蹭掉一层面皮,露出另外一张脸,正是他的贴身小厮孟云。
谢三小姐大惊,不慎扯下面纱,竟然是正主的丫鬟惜花!
当时场面一度混乱,沸反盈天,鸡飞狗跳,谢御史当场就要把谢三从族谱上除名,孟司马二十年前受的剑伤复发昏厥。
众人又手忙脚乱地抢救孟司马。
闹到傍晚,孟大郎还不知所踪,谢三娘却慌慌张张地赶了回来,她脸上贴着纳征礼的花黄,身上却还穿着惜花的丫鬟制服,然而无论是妆容还是衣服,都弄得黑一道白一道,看起来狼狈不堪,她胡乱擦了擦鬓发上的水,对着满府混乱凄然道:
“父亲,我的婚事还能成吗?”
混乱的谢府彻彻底底静了下来。
这……还用问吗?
虽然这件事怎么看怎么是双方新人反抗下的逃婚,然,这件婚事却传闻是小辈亲自求的。
政敌孟司马来谢府求亲求得突然,以嫡子求取庶女更是怎么想怎么诡异,谢御史也拒绝地毫不犹豫。
然而在孟司马正准备离开时,谢三娘子却突然地失礼地突然很失礼地冲了出来,跪在谢御史脚边声泪俱下地求父亲同意这桩婚事。
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只说了一句求父亲答应这桩婚事,便再也说不出话,涕泗横流地一下一下地继续磕头,整个大堂都是她额头与地面撞击的回响。
许是被她那悲戚地像死了爹娘的样子吓到了,御史大人竟然无话可说,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和宿敌交换了女儿的名帖。
而坊间纷纷推测,孟司马会去谢家求亲,也同样是独子磕破了脑袋求的。
所以这桩婚事的背后,一定是两个年轻人最纯最真的爱!
然而各大说书人连话本都编写好了,两人却在纳征这一天玩了一出共同逃婚。
啊这……还不赶紧去抢购瓜子?
——
跪在谢府正堂中央,谢芜悠揉了揉身上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疼呀!
因为某种名为“天机不可泄露”的原因,她的确是十分满足这桩婚事的,然奈何天不遂人愿,偏在纳征这天叫她后院起火,不得不去和只妖怪打了一架。
而且还打输了!
从她来看,命都险些丢了,还记得赶回来挽救一二,她已然给了这桩婚事以最大的诚意。
可问题在于,降妖除魔的副业对她而言是个秘密,没人会理解她逃婚去打妖怪的良苦用心,只当她是变心了。
啧,这可怎么整?
一道灵光从谢芜悠脑海里闪过,她轻勾唇角,嘿嘿,办法来了。
“啊,妖怪,妖怪!”
寂静的谢府正堂,女子凄厉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恐惧的情绪却十分到位,迅速摄住了众人的关注,朝跪在最中间的女子看去。
只见谢芜悠赤红的双目睁得极大,定定地看着一个地方,神态极其恐惧,身子跪不住朝后瘫软,像躲避什么似得不住后挪,可还是好像被什么抓住了一般,身子不自然地浮起,又重重到地上,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惜花哭喊着扑过去的,噙着泪探了探谢芜悠的鼻息,一抽鼻子,大声哭了出来。
一腔怒火还没来得及宣泄的谢御史:???
搜肠刮肚想着怎么求情的谢大郎君:!!!
高高挂起看好戏的谢夫人:呵呵。
静默,是今晚和谐的谢府。
“啊!”不知是谁高声叫了一声,像是触发了某种开关,原本站得整整齐齐的仆从顷刻间乱成了一锅粥,以往训练有素的礼节荡然无存,纷纷软了腿抱在一处,四顾看着空荡荡的空气,颤着声音哭。
“妖怪,是妖怪呀!”
“三小姐都撞邪了!我们哪有活头?”
“那可是命比铁板硬的三小姐呀,我们的命比纸薄,那经得起造?”
“快去清虚观请道长!”
“要去你去,我裤子都湿了呜呜呜……”
魂灵出鞘的谢芜悠流了一头的冷汗,原来她撞邪这件事,这么有冲击力的吗?
谢芜悠自小霉运连连,是那种出门必遇山贼,游湖必落水,时疫必中招,吃鱼必卡喉咙等要命的倒霉。
然而,千百劫难,都没能整死她,十七年过去,竟然还长成了个武艺高强,貌美如花的小娘子。
清虚观的观主亲自批了她的命格——“命硬如铁”,还直言世上没有妖邪敢招惹她。
但如今,谢府竟然有个能弄倒她的妖怪。
啊——不可深想,今儿恐怕要完!
“放肆!”一个茶盏被摔在地上,击了个粉碎,谢夫人赵越黑了脸,深不可测的目光从堂下仆从们的脸上一一剜过。
魂魄状态的谢芜悠偶然与她对上,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仆从们不敢再说话,这位主母大人曾经是公主殿下,凶得很哩。
“呵,去请道长?谁去呀?”她的声音不大,却寒到了极点,众人噤若寒蝉,连谢御史都缩了脖子。
“荒唐!”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谢芜悠心里一颤,难道说……她看透了自己的心眼?
赵越施施然站起身,抓住了身边二小姐的手,“妖怪都打上门来了,我们还一起待在这等死吗?赶紧的,全府逃去清虚观避难!”
说罢便提了裙子快步往外走,活像身后有人在追,众人打了个寒颤,忙簇拥着几位主子一起跑。
谢芜悠大着胆子飘到赵越旁边,才发现她的脸色白得厉害,手在微微打颤,看来也被吓坏了。
……原来可怕的嫡母这么好吓的吗?
谢芜悠看着逃难似跑出府的谢家人,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