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窗前明月光
夏迟回到家后，心里还在想着那个单薄又孤傲的身影。
她其实听到了苏砚轻轻说的那句：“明天见。”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有好多话想要问一下他，像是一个想要赶快检验学生学习成果的考官。
问他为什么喜欢她？不对，这个问题问过了，问他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毕竟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太多互动。
似乎每次互动都是苏砚主动的。
这样一想，夏迟就更想知道了。
对面的夏琳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出声问了句：“今天的晚饭不合胃口吗？”
夏迟抬起眼，乖巧地摇摇头，“抱歉，小姨。刚在想事情。”
“嗯，快吃饭吧。”
夏琳现在也了解了如何教育孩子，像夏迟这么大的也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了。她不再多问。
她也相信夏迟不会让她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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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砚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坐上了车，然后一个人骑上单车回家。
夜里风很大，吹的他碎发扬起。
回到家后，苏北顾已经做好了饭，只是他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
在餐桌上，他手里拿着馒头却没有咬一口。
“哥，你怎么了？”
苏砚的话音刚落，苏北顾筷子上刚夹起的一块豆腐“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
苏北顾连忙放下筷子，又拿起，抬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望着苏砚，“没事。”
他的话根本没有可信度，苏砚的视线还停留在他的身上，目光幽深。
苏北顾咬了一口馒头，含糊不清地说道：“真的没事，就是今天遇见了一个熟人。”
苏砚还是坐直着身子，一动不动，苏北顾只好接着说：“好久没见了，所以挺意外的。”
“叫什么名字？”苏砚的嘴唇动了动，说出去后又有点后悔。
毕竟现在自己这幅样子就像是在审问犯人一样，他明明是个弟弟，怎么能对哥哥不敬呢？
“名字我也忘了，都说了很久没见了。”
苏北顾随便搪塞过去，然后继续吃饭。
苏砚点了点头，不再过问。
饭后苏砚去自己的房间写作业，苏北顾就在厨房洗碗。
水龙头还在“哗哗”地流水，他手中的动作一滞，思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时他在夜总会做服务生。
因为容貌清秀，苏北顾被安排到了vip包厢。
平时就是做陪客人聊天，陪客人唱歌，推销夜场酒水之类的工作。
总之，要让客人开开心心的来，高高兴兴的走。
当然，也会做一些特殊服务。
但是他只跟女人做。
那一次，为了满足客人的变态需求，他穿上女装给客人倒酒，结果被一个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老男人看上了，他是那位女客人的上司，很有钱。
便直接甩在桌上一张卡，“就要你了。”
苏北顾因儿时的经历很讨厌男人的触碰，便果断拒绝，但是这样惹怒了那个男人。
他被那个老男人的手下追赶，直接退到了墙角。
他大喊着“救命。”
但是这种场面谁也不愿惹上麻烦，只会看热闹。
同事对这种情况也见怪不怪，只会觉得他愚蠢。
谁能拒绝金钱呢？
都是出来卖的，还在乎服务对象吗？装什么贞洁烈女呢。
那些夜场小姐有的还会露出艳羡的目光，因为他搭上了一个大人物，要是伺候好了，以后的好日子可就多了。
一个手下掐着苏北顾的脖子，咧着一口大黄牙，“小样，还敢跑？再给爷跑啊。”
突然那个大黄牙被踹了一脚，他捂着腰，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谁他妈敢踹老子？”
走上前来的是一个高个子女人，她一身黑，肤色显得更白了。
头发却染成紫色，红唇鲜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妖。
她不屑的目光在那些人身上打量，“你他妈骂谁呢？就是老子踹的，怎么了？”
她又朝那个人腿上踹了一脚，那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哈哈大笑，“哎呦，还没过年呢就给你爷爷我行这么大个礼，真是乖孙子。”
“你——”
那个大黄牙被同伴扶起，恶狠狠地看了眼女孩。
她身后跟着几个穿着名牌衣服的朋友，还有几个身材高大的保镖，一看就是练家子。
“眼睛不想要了？”女人接过旁边人递上的烟，吸了一口，晲了大黄牙一眼，“还不快滚！”
“你，你们给我等着，我们家张二爷不会放过你的。”
“呵，那可记住了，让你们家二爷来傅家找我，可别找错了。我叫傅南雪。”
傅家？那些人的脸色变了变，原来是傅家的大小姐，难怪这么猖狂，“赶紧告诉二爷。”
“讨厌的狗终于滚了。”
傅南雪看了眼地上的人，他一双眼睛亮亮的，身体有些发颤，看来真是害怕了。
“别怕。”傅南雪蹲下身子，细长的手指轻轻触到眼前人的脸。
“要是再遇上了什么麻烦就报上我傅南雪的名字，我最讨厌仗势欺人的狗东西。”
她看着苏北顾白皙的小脸，又看了眼他嫣红的唇，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她望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你还年轻，这里不适合你。”
她的意思应该是这里太过污秽阴暗，不适合你这样年轻朝气的生命。
苏北顾明白她的意思，但他别无选择，他已经迷失在灯红酒绿的都市生活了。
他不能通过其他工作获得很多收入，他也没傅南雪想象的那么好。
她又拿出一张卡，“这里有五万块钱，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然后找个新的工作吧。”
她的手指在他的手心比划着密码。长长的眼睫低垂着。
她将卡直接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跟着朋友走了。
他看着她高挑的背影，他听见有人问傅南雪为什么要管别人的事。
她是这么说的：“大家都有钱，他们是用钱来欺负人的，那我就偏要用钱来救人，怎么的，你有意见啊？”
苏北顾知道自己只是她帮助的众多人之一，也知道她救他时的心情根本无关情爱。
但十九岁的他正是在此刻真真正正的爱上了一个人。
于是，后来的苏北顾辗转于各大夜场，一半是为了赚钱，一半是为了能看到她。
只是远远的看着她，因为啊，他满身污秽又身份低微，哪里配站在她傅大小姐的身边呢？
他那如蝼蚁一般渺小的爱意根本不足挂齿。
因为他卑微如尘土，她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是窗前明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