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谁是猎物?
‘果然出事了!’贺曜心中一沉,希望王虎等人安然无恙。刘捕头固然爱财如命,却也有几分善心和原则,起码知道让死者入土为安的道理。
并且听车夫那满是嘲讽的语气,似乎与六扇门关系略有不和。
不对,应该说黑市幕后主人与试捕头有间隙。
莫非分赃不均?
尚未想清楚其中复杂关系,马车缓缓驶进废弃义庄。
贺曜顾不得思考,下车直奔黑市大门,先办正事要紧。
别便宜大哥他们没有出事,自己却半路夭折殒命。
掀开阻挡寒气的厚重布帘,一眼便瞧见正在四处张望寻人的摊主。
他单手具现青铜鼎,一丝丝灰白气流飘荡,汇聚于鼎口。
不知这厮没有滥竽充数,故意找一堆看不懂的书册,来冒充旧玄古籍。
等等,纯黑色气流!!
继灰、灰白色后,竟然出现了新的颜色。
先搞定旧玄古籍,然后再去瞧瞧。
万一有危险的话,马上跑路回家。
贺曜心中打定主意,快步走至书摊前,迅速开口问道。
“多少本?”
“嘿,先生您来啦。我这有五十一本古籍,算您五十册,剩下一本当赠送。加上车马费,一共是两千七百文。”
摊主傻笑一声,嘴里的话跟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一样。
贺曜蹲下从摊子上捡起一本古籍,发现并无灰白色气流涌出,随手丢弃一旁。
一翻挑挑拣拣,共有十本书籍留下。
“给你七百文,再见。”
他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一贯钱,当面点清后交给摊主,伴随着人流向深处走去。
“???”
摊主整个人懵在原地,这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待到他回过神儿来,贺曜早已没了人影。
当初没说不挑拣,否则那跟洒币有啥区别。
步行一会儿,他来到黑色气流溢散处。
一杆白银旗,映入眼帘。
地下钱庄?
熟悉的木桌上摆着一盏茶,腾腾热气升起,可见老翁刚才还在。
一缕缕黑色雾气,自面前不远处炉房缝隙中飘散。
‘有人在里面交易?’
贺曜站在地下钱庄旁边的摊子上,似乎是在挑选货物。
“吱嘎!”
噪杂人声下,微不可查的开门声传入耳中。
他不敢直视炉房,只能以眼角余光观察,集中精神倾听。
只见头戴面具的老翁,领着三位黑衣人出来。
“向来是老头子我收东西,今晚却叫你们反客为主,哼!”老头似乎火气很大,声音不由自主提高了几分。
“呵呵,老先生莫要生气。咱们做了许多年生意,您也知道我只是个跑腿的,真正一锤定音的是大寨主。
何况这玩意儿留在您手里又有什么用?不如顺水推舟交于我们,既得了银两,又让飞鹰寨欠了您的人情。”
三人为首者轻声说道,似乎怕其他人听见。
飞鹰?!
这名字如雷贯耳,正是泽山流民真正的统称。
农时他们是人畜无害的流民,安安静静在山下种田为生。一旦有任何商队路过,立即骑马挎刀成为马贼。
十八年前平城组织一千义勇上山剿匪,结果硬生生被飞鹰寨杀得丢盔弃甲。想要派遣更多兵丁剿灭,马贼们一瞧打不过,直接钻入深山老林,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此,官老爷们选择放弃。
只要他们不冲击城镇,一切听之任之。
飞鹰寨的贼首倒也聪明,从来不敢截杀衙门车队,更不敢为难本土豪强势力,专门找普通商人的麻烦。
百姓?
别闹,那群人穷的都揭不开锅,三瓜俩枣不够下山一趟的挑费呢。
打出名声的马贼们,现在极少厮杀。不得已需要路过泽山的商队,上缴一部分银两,便可以安然无恙通过。
搞得十里八村犯下重罪的案犯,为了活命上山当马贼的越来越多。多年厮杀下来,寨子里的人口不但没有减少,反倒愈加强盛。
眼角余光目送三人钻入人流向大门走去,他思前想后来到正在喝茶顺气的老翁面前。
“呦!莫非今晚老夫,又要发大财?”
“里面请?”
贺曜伸手一指炉房,他可不想让旁人把话听去。
“行吧。”
老翁转身打开房门,两个人一前一后步入其中。
“老人家,能问一句你们之间交易了什么嘛。”
关紧房门后,贺曜率先开口问道。
通过刚刚几人交谈,老翁明显处于迫不得已的位置,心中积蓄不小怨气。
何况他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又改变声线问话。
镇子里除了几位熟人,谁能认出他?
“小伙子,人得守规矩!哪怕我很讨厌他.....”
“啪!”
话未说完,一根十两重的银锭,拍在风箱上。
“规矩我明白,只要给钱没你们不敢干的。而且我就不信了,偌大的黑市没有贩卖情报的地方。”
贺曜对于老者的话嗤之以鼻,你都敢干收赃的活,还没有你能破的规矩?我咋就那么不信呢!
如果不是为了搞清楚飞鹰寨的人手里拿的是什么,他也不会下定决心拿钱砸对方。
灰色气流代表的以李老太爷为首的邪祟,对此贺曜称呼为祟气。灰白色气流是旧玄古籍散发,他称之为玄气。
而像刚才散发的纯黑气息,实在是一头雾水。
有关于青铜鼎的任何信息,必须要搞清楚。
“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场面没见过,区区十两白银就要我破坏规矩,痴心妄想。”
白发老翁扫了一眼银锭,语气略带不屑地缓缓说道。
“啪!”“啪!”“啪......”
好在声音清脆响亮,如若不然光听声音准得有人误会。
贺曜从怀中掏出银锭,砸到第十根时停止,双手抱胸盯着老头双眼。
“你是在侮辱我啊。”
麻烦您老人家说这句话的时候,能不往自己怀里揣银子吗?
待到老翁把一百两全部收走后,他开口说道。
“他们威胁我,从老头子手上买走了一小截怨烛。据说飞鹰寨最近闹鬼,整个山寨上下人心惶惶,继续下去早晚得散。”
“怨烛是什么?”贺曜追问道,一百两要是买到这点消息,那就真成冤大头了。
“那是异闻司的手段,据说制作过程极其残忍。此蜡烛点燃后,会散发出强烈怨气,使一些鬼祟之流不敢接近。
老头子求爷爷告奶奶得到一截被人用过的怨烛,现在却遭人强买强卖。唉,一条狗都混到了如此地步。”
异闻司?
从未听说过。
对于贺曜怀疑的眼神儿,老翁仿佛受了奇耻大辱。
你把老夫当什么人了?
既然收了钱,自然会实话实说。
“你没见过的东西不代表不存在,对于鬼祟一类要抱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清河镇太平,不代表其它地方安全。
至于异闻司,比六扇门凶残多了,但他们只在城池内设立门户。总之遇见那帮怪人,绕着走准没错。
此外,我再送你一条消息。飞鹰寨三人身上揣着昨晚销赃的钱,好几千两银票。不过你得小心点,鹰十三那小子修炼的是鹰爪功,手指用力能捏碎石头。另外他身上还穿着锁子甲,无惧普通刀剑。
你若是能杀了他,将人头送我。老头子送你一块没有人使用过的遗玉,当年李屠户正是得到此玉,习得其中蕴藏武学,从军归来后成为一方豪强。”
话里话外,无不诱人。
贺曜直呼好家伙,赚了我的钱还要拿我当枪使。
“你这里有用过的遗玉吗?”
“???”
老翁闻言一脸懵逼,你要那玩意儿干嘛。
旧玄蕴含武学的遗玉,材质普通并不值钱,使用过后价值暴跌。如果能找到喜好收藏的买主,撑死了百两上下。
但是他亲手收上来的赃物,价格自然要一砍再砍。
“有几块,你要买的话。看在是老主顾的面上,给我成本价一百两就成。”
“请人做事哪里有不先付定金的道理,为表诚意你给我一块空白遗玉。等日后干掉鹰十三他们,再支付剩下的账。
何况杀了他们一行三人,得罪的可是飞鹰寨。您空口白牙让我干活,未免异想天开。至于事后会不会毁约,刚刚那一百两纹银,足以抵消损失。”
贺曜蛊惑道,说的老头一愣一愣的。
有道理!
等他拿到玉牌后,人影一溜烟窜进人流,老翁看着消失的背影笑了笑。
闲棋已落,结果不重要。
费几句口舌+白菜价赃物,换到一百两白银,他明显赚大了。
哼着小曲,回去喝茶!
离开黑市坐在马车内的贺曜一脸严肃,他可不会相信一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糟老头子,能被自己三言两语忽悠的昏头昏脑。
一切不过是对方顺水推舟罢了,成功杀掉三人最好,谁也找不到一个连老翁都不认识的杀手。
失败,大不了损失一块赃玉。哪怕飞鹰寨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以鹰十三先前对待老头的态度,双方撕破脸皮的概率不大。
“我赚了。”
一百两银子换到有关于青铜鼎的信息+一块遗玉,真值!
谎话连篇的一老一少,均表示合作愉快。
“哒哒哒......”
于马蹄声中,他把十本旧玄古籍和遗玉收入青铜鼎。宛如昨日重现一般,第二排鼎文呼吸间亮起。
此次贺曜陷入纠结,不知是强化《铁臂功》好,还是用在诓来的玉牌上。
思考片刻下定决心,应该先修炼《碎石拳》。
毕竟是专精杀戮技巧的拳法,他总不可能一直依靠蛮力与人争斗。
手臂坚硬不代表浑身上下毫无弱点,致命要害挨上一刀,一样会凉凉。
不过要等返回家中,马车内不安全。
万一沉浸在拳法中不可自拔之际,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岂不是比窦娥还要冤。
当初李老太爷扒墓坑的时候,没想到会惨遭伏地魔暴头一击。
“吁————”
车夫独特的嘶哑声响起,正在飞驰的马车同样跟着猛地停下。
贺曜眉头一皱,握紧手中青铜鼎。
左手小心翼翼挑起门帘,谨慎地向外望去。
“!!!”
前方,百米开外。
一辆黑市马车倒在路上,他甚至还看见了散落在周围的人头断手。
真有狠人敢劫道杀人。
镇定,不能慌。
“蹭!”
头戴面具的车夫抽出单刀一跃而下,慎重地迈步走向凶杀现场。
“蠢货。”
贺曜恨不得一把掐死莽撞车夫,当务之急应该返回黑市禀报。而不是冒冒失失的一头扎上去,你死了不要紧,别把老子的命赔上。
“只能靠自己了。”
“蹭——”
话音落下,待在车厢内的他,只瞧见一个青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未等车夫挥刀,大好头颅不翼而飞。
“噗通!”
摔倒在地的死尸,自腔子中涌出鲜血,看的贺曜浑身汗毛炸开。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短短三天时间,碰上两次邪异事件。
(╯‵□′)╯︵┻━┻。
┬—┬ノ('-'ノ)。
(╯‵□′)╯︵┻━┻。
一股熟悉的窥视感笼罩周身,贺曜额头滴下豆大汗珠。
合着不久前,原来是这东西盯上他了。
“蹭!”
阴风扑面,性命危在旦夕。
左手下意识撤回挡在面前,随后剧痛施加臂膀之上。
一双冰凉的小手,紧紧握住小臂,继而用力撕扯。
先前死掉的车夫,恐怕就是这样被摘走脑袋的。
皮肤下一层黑气溢出,隐隐与巨力互相对抗,但这股气息正在飞速消耗。继续僵持一会儿,恐生大变。
若不是贺曜昨晚,修炼《铁臂功》并且小成的话。他敢肯定自己的左臂早就跟头前马车内的人一样,惨遭扯断丢弃一旁。
“滚!!”
暴喝一声,右臂青筋毕露,黑气暴涨发难,手中青铜鼎狠狠砸下。
“哐————”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空旷街道,脑袋上瘪了一块的邪祟撞碎车厢,裹挟木屑打着横飞出去。
贺曜左臂如坠寒冰地狱,好似冻结一般,彻底丧失知觉。右臂猛力砸击,刚猛劲力反震,骨头疼的好像断裂。
如果没有黑气保护,早就碎成一截一截了。
顾不得疼痛,他双腿一屈。
下一秒整个人跟弹簧一样蹦起,穿过车厢破洞,直奔青影扑击。
坐以待毙一向不是他的风格,主动出击才是死中求活。
要不然凭借此时状态,早晚逃不出一个死字,倒不如死的壮烈一些。
“砰!”
邪祟撞进石墙,贺曜紧随其后。
“Duang————”
未等青影有任何反应,头颅大小青铜鼎凶暴袭来。
“轰隆!”
石头垒起的墙壁顿时四分五裂,一块碎石擦着额头划过,滴滴鲜血洒下。要不是他及时闪躲,石块能砸的他眼冒金星。
青影躺在废墟之中,可谓满脸错愕。
它想不明白自己无往不利的速度,为何会挫败于贺曜之手。屈辱感令本就凶恶的脸,变得狰狞无比。
只是一个人头瞬间闯入其视线,满脸是血的表情比它更加残暴凶戾,仿佛他才是真正的祟中之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