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对的选择（大结局）

赵宇整个人石化了，没有站起来，也没有躺下去，就瞪着眼睛愣愣看着窦倪宛。

“小宛，我是不是可以以我想要的结果，去想你这句话？”他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她微笑着微微点点头。

她这个动作像是按动了他身体的开关，他终于能动了，他从躺椅上滑下来，双腿屈膝在地上，一边伸手去茶几上解那个项链。

但好久，没有声音，也没有后续动作，因为，他还在解项链，手有点不听话，有点抖。

总算，他费了老大劲，才把戒指拿下来。

拿在手里后，他还有点呆，花了几秒才找到她的右手，他连忙抓住，又花了几秒找到准确的手指，于是，他的手，微微抖着把戒指慢慢套进去。

这动作仿佛用了一万年的时长。

他盯着看了几秒，才把目光移到她的脸上，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要开口说话的。

“宝贝，我刚才这个动作，代表着我想要和你进入婚姻，而你也同意了，对吗？”

“对的！”她不止说了，还用力点点头。

他的眼睛一下湿润，猛地伸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很快，她感觉到，有热热的眼泪，滚落到她的脖子上。

慢慢地，她觉得自己的眼睛也开始发酸，眼泪也在凝聚。

他松开了她，看着她说道：“谢谢你！小宛。”

“为什么要谢我？”

“因为你给了我机会！”

“不，赵宇，不是我给了你机会，而是你自己给了你机会！”

“我自己？”他脸上又是呆呆的表情。

她笑了，把头伸过去，吻了下他，“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在几天时间里就改变了想法？”

“嗯。”他老实点点头。然后，他起来坐到躺椅上，重新将她拥在怀里。

她把头靠在他胸前，轻声说起来：“我以前怕，是因为我怕结束会痛苦，但这种怕其实很愚蠢，就跟怕噎着不吃饭一样蠢，然后，你的同学，邱先生真的启发了我很多，我认同了一些观点，婚姻不该只单单追求长久，而是该强调能不能幸福，只有幸福了，婚姻才有了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为了得到幸福去追求几次婚姻并不是罪过，也不羞耻。像之前那种盲目强调一次婚姻必须长久的想法，并不能算是真正成熟和理智的想法，也许有些人一生中只有一次婚姻，而且还能美好，可是这样的能有多少？就像人人梦想长寿，有些人确实能活到120岁，但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所以不能强迫所有人都必须活到这个年纪，放在婚姻上，一样道理，等我想通这点，我就只需要去考虑你是不是合适的那个男人，现在我明白你是合适的，对比下我见过的那些男人，尤其是那个尹先生，你让我看到了你是多么不同，我明白了你很宝贵！因为这宝贵，我想你值得让我再去尝试一段婚姻。”

她说完，用手轻柔地抚摸了下他的脸，他的眼睛又有点红。

“两天前我想去揍这个尹先生，现在却想去感谢他了！”他低下头吻她。

“小宛，你放心，我的看法和你是一致的，但我会努力去让我们的婚姻长久，我想这是我该担负的责任，这是选择进入婚姻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她却摇摇头，“婚姻是需要责任，可这责任不是强迫双方去将就婚姻的，我觉得，婚姻的责任，主要是在对待孩子的态度上，就是无论婚姻状况怎么样，不管存在或结束，永远对孩子保持爱和照顾。其次，在于能使婚姻变得开心幸福，但等到某一天，如果已经无法达到这个目的，那婚姻的责任，就是不把这个婚姻变成痛苦的牢笼，更不该成为将男女双方死绑在这痛苦婚姻中的绳索。但可笑的是，现实里，好多人会把孩子绑在这个责任里，说什么为了孩子，死都不能结束婚姻，还都觉得这样很伟大，呵呵，太傻的想法，如果婚姻中，一方或者双方已经没有爱，那这个婚姻内充满争吵打架痛苦，这带给孩子的伤害，会比离婚后带给孩子的伤害小吗？难道孩子会感谢大人让他成长在一个不堪的只有痛苦的婚姻内吗？难道孩子生长在这样的家庭内会幸福吗？作为我来说，我是绝对不想让猫猫每天生活在恐怖害怕难受中的。所以，我认为，婚姻内的责任先是要面向自己，爱了就好好爱，不爱了双方就尽力为了孩子保持平静和体面的分手，不要让孩子看到争吵算计撕逼争斗，我想这才是真正的爱孩子和为孩子好，这才是大人真正要承担的婚姻内的责任！”

“小宛，我完全赞同！”他微笑着亲了下她的脸，“现在，我更加觉得我的选择很对！”

她忽然表情变得严肃点，“其实，我是有点好奇的，你就一直对你的选择毫不动摇的吗？”

“当然，从我了解你之后，就在心里做了选择，之后，就没有动摇过，原因嘛，之前我也跟你说过，其实，主要就是我觉得我和你很像！我们两个人都像是现在这个社会上的边缘人......”

她的表情显然不太明白这句话。

“我好好跟你解释，现在这社会，如果听见一个人说要去太空，可能没人会去嘲笑，可要是一个人说要洁身自好，说要去谈一场真正的纯粹爱情，可能听到的人都会笑话。因为现在，一方面，人要放纵太容易，几乎没什么成本，这也几乎成了社会正常现象。当然这其中自律的人有吗？肯定有，但自律又不屈服不顺从于社会约定俗成那套的人，就不多了，因为现在这社会的另一方面，在婚姻方面，讲究物质讲究匹配，简直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似乎人人都必须遵守！但我呢，偏就是那个特别的不想从众的人，我在想，我们有这么多的人，全世界的人就更多，总不能每个人都那么现实和物质吧，总有人会特立独行的，然后，我就听到你说，你要做一千万个人里面的那个例外，我当时真的非常惊喜，我想，就让我这个特别的人，爱上你这个特别的人，就让我们有一份特别的爱情吧，就算全世界除了我们以外所有的人，他们都现实，都物质，他们都讲门当户对，但我们两个人依然能做个例外，始终做我们自己，这没什么不好，这么大个世界，应该会容许一份特别的爱情存在的！本来我们能在这茫茫人海中相遇就非常可贵，所以，一千万个男人里面的例外的我，当然会选择，一千万个女人里面的例外的你。”

她笑了，“嗯，听得累是累了点，不过我听懂了！”

他哈哈笑了几声，“对了，小宛，有个事情你不奇怪吗？“

“什么事？”

“就是我从来没在你面前说过‘我爱你’三个字，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她点点头。“想的。”

“首先我觉得爱是一种感觉，而我心里爱你的这种感觉，就是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非常安心，抱着你的时候，我会觉得整个人完整了，我想真正的爱情就是要有这种感觉，有了这种感觉远比说我爱你三个字牢靠，因为这三个字已经被人说烂了，很容易说出口，也很容易被抛在脑后，可是这种感觉是不会轻易抛掉的，就像你抛不开的有血缘关系的亲情。你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吗？因为我们每个单个的人是不完整的，我们每个人好像都缺失点什么东西，我们都需要去寻找这个东西。就像西方神话说的，男人的一根肋骨创造了一个女人，只有这个女人是他的真爱，小宛，你就是我那根丢失的肋骨，我很幸运找到了你，有了你，我才完整了，这不是简单的爱，所以我不想简单的说我爱你，我想说我需要你，像需要大米饭一样的需要你，我在国外的时候，最多能忍住一天不吃大米饭，如果三天都吃不到大米饭的话，我就感觉命都快没了！”

“有这么夸张吗？”

“嗯，我不骗你，所以，我想我以后生命里的每一天，都要有大米饭，直到永远。”

“我相信你，但是，我觉得你是最不该说永远的，因为邱先生的观点，你肯定是最认同的，我想我们成熟点的话，就先把接下来的三年五年七年过好，不要去想永远这种遥不可及的事情！我相信你爱我，我想我也是爱你的，之前我只是在骗自己，但是，我爱你永远不会爱到失去我自己，我会永远清楚自己的位置和需求。其实爱了一个人，不代表就有了控制和拥有这个人的权利，即便在婚姻内，我觉得双方还是有种权利，就是厌倦了、不喜欢了、不爱了的权利，这是一种很理智的想法。人是活的，在不停变化的，而婚姻不过是不停变化的人生中，要经历的一个站点，可能对少部份人来说，是终点站，可对越来越多的人来说，只是其中的一个驿站，所以我们不该让一个驿站来困死我们的生活和人生，更不该让一个驿站来折磨我们、来给予我们生活中所有的痛苦，这是很愚蠢的，以人的智慧是不应该让自己创造的婚姻制度来伤害自己的！确实该这样的，我想，现在28岁的我，肯定和18岁时的我，是不一样的，那再过十年，38岁的我肯定也和现在不一样，我自己都不能保证5年后10年后，还是能像现在这样爱你。所以，我又有什么理由强迫你永远爱我？永远不能结束婚姻？肯定没理由的！另外，我也觉得很可笑的，平均寿命不到八十岁的人类，为什么动不动就要讲永远？讲天长地久？这其实是种幼稚的想法！”

“宝贝，我现在对你的观点真的只有震惊的份，当然不代表我不认同，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谈起这种事来好大胆啊！”他的表情证明了他的话。

她笑着轻轻扯了下他的耳朵，“哈，难道只准你们男人能大胆谈论这种事？”

“当然不是，男女平等，我的宝贝就更有资格，你说，我洗耳恭听！”

她收起脸上的笑容，“嗯，你是应该好好听的，我想现在我有必要，把我心里所有的想法说出来，对我们的婚姻，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互相不要欺骗对方去出轨，因为没必要，我刚已经说过，我们的婚姻允许对方有不爱的权利。现在如果我设想一下我们以后的婚姻，最好的一种结果，当然是我们在保持爱的情况下，坚持到其中一个人生命的最后，接下来的一种就是双方同时不爱了，那我就希望我们能体面地做个礼貌客气的陌生人，最后一种，不是你不爱我了就是我不爱你了，如果是我不爱你了，请体面地允许我离开，如果是你不爱我了，我也会体面地让你离开，绝对不要互相折磨互相伤害，那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没必要把以后的人生搞得一团糟！也是没理由去这样做的，因为我爱你，不代表我就拥有你能控制你，同样，你爱我，也不代表你就拥有我能控制我，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我们依然是一个自由的个体，能继续拥有我们自由的人生，而婚姻不过是我们自由人生里的某个驿站，不是束缚我们自由人生的痛苦牢笼。赵宇，你能理解这点吗？”

“我当然理解！”他用力点点头。

她继续说道：“另外，我希望我们婚前去签份协议书，关于物质方面的，你的都依然是你的，我不需要你的东西，也不需要你养我，我想我能活到现在还好好的，就是我早就明白人是要靠自己的。然后，婚后的家庭费用，大家量入而出，我想婚姻是我们双方的，不能只有一个人负责，我也早就知道婚姻不是单享受的乐园，是需要双方共同去付出的，我也知道婚姻会不轻松，所以我更希望我们的婚姻能更加单纯和纯粹，如果牵扯太多物质或其他东西，就会让婚姻变得沉重，这对我们没什么好处。另外还有，以后每年的结婚纪念日，我们不是要祝福永远，而是要互相问对方一个问题：是否还希望在一起生活？如果是，就继续一起生活，如果有一方说不是，那就友好体面地分开。赵宇，你能同意吗？”

他的表情有点复杂，“小宛，我同意是同意的，只是觉得有点难受，因为我觉得你过于理智和冷静了，让我心疼。”

“傻瓜，你可以来关心我体贴我啊，难道我有说连这些都不需要吗？我当然需要的，我又不是没有情感需求的机器人是吧？其实，我现在愿意和你进入婚姻，是因为我在你这里尝到了真正的幸福。这幸福和以前完全不同，以前是我以为的爱情带来了我以为的幸福，而和你在一起，是我先品尝到了幸福才明白了是爱情。”

“小宛，我当然会关心体贴你，可我心里还是有点复杂，你这样的想法，我是觉得既高兴又有点伤心，我知道你很理智很成熟，可我感觉你根本没有去考虑永远，这就让我觉得有点伤心，当然我知道你和士明一样的观点，而我也是理解和认同的，但真的放到我们两个人的婚姻中去，我还是会伤心的，作为我来说，我会从最美好的方面去梦想我们的婚姻，因为我还知道，美好的婚姻能成为男人和女人的共同归宿，而没有归宿的人，就感觉一直在孤零零飘。”

“不是的，我想很少婚姻能成为双方的共同归宿，尽管一直在强调同生共死，但在正常情况下，有多少婚姻中的男女能这样？几乎全部的，到最后不都是孤零零一个人？所以，人的归宿都只有自己，并不在一个家庭里，不在一段婚姻内，不在一个男人身上，同时，也不能去捆绑到子女父母身上的，残忍的真相就是，只有我们自己才是我们的归宿，想明白了这点，就不会觉得孤零零，因为人本来就是孤零零的个体，来和去都是孤零零的，我说的对不对？”她说起这些时，思绪飘得很远，想起了些记忆，不由的有了一丝忧伤。

“宝贝，为什么我在这么高兴的时候，心里还会觉得有点哀伤？”他的眼睛又红红的了。

她一听这句话，连忙捧住他的脸，用力亲吻了下，“你啊，不要莫名其妙的多愁善感，就因为我不谈永远，你就哀伤？其实不谈永远才有可能永久，你看天上的太阳月亮会需要谈永远吗？”

“嗯，宝贝，我现在要把能言善辩的称呼送给你！”他的情绪恢复了。

“当然，就算我不想去谈论永远，但凭你现在对我的爱，和我对你的爱，加上你的善良和优秀，还有对孩子的渴望，都值得让我去和你共同创造一个新生命。但是，我也想跟你提前说清楚，以我现在的年纪，生孩子要知道适可而止，我想，有猫猫再加上一个孩子，就恰好在我们的抚养能力范围内，如果超过这个范围，那对大人和孩子都不公平。另外，我也要说明下，我也不可能马上去生的，至少等我上半年通过助会的考试后，再去准备有孩子这个事情，赵宇，这点你能支持吗？”

“小宛，我尊重你，当然支持，你愿意和我共同去创造一个宝宝，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我想我现在开始要去看看大点的房子了，现在的太小，房间不够，等宝宝来了就不够住了......”他的神情很激动，话都有点颤抖。

她听了连忙摇头，“不要去看什么房子，现在这地方够住了，一个房间给我们，一个房间给孩子，以后可以用高低床，不是很好？没必要买什么大房子，干吗要去背负那么重的贷款，让自己活得压力那么大，那么累？”

“小宛，你又想帮我省钱是吗？”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我想绝大部分的人挣钱都不容易，包括我，当然也包括你，你的钱也并不是白白从天上掉下来的。你经常熬夜赶图稿，我也看见的。我是觉得我们不要傻傻的为物质打工，不必要的能省就省了吧，又不是没地方住，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根本。”

“小宛，谢谢你的好心，但该花的还是要花，人生最大乐趣就是将赚来的钱，花在该花的地方，再说，我周围的家庭，房子都挺宽敞的，如果以后我们的孩子住得很挤，我过意不去，另外，我是觉得，房子大点，住的舒服点，是幸福的基础。”

“难道有大房子就一定幸福了？难道有很多房子就一定幸福了？房子真这么有用吗？我想想我爸爸这辈子买了很多房子，可是到最后，他想要卖掉房子来救他自己的时候，却做不到，这不是很好笑吗？有时我想到这个问题，我真的就觉得很可笑，是人这辈子能有的最可笑的事情了！”她说起这个的时候，眼泪一下就从眼眶里涌出来。

赵宇很快将她抱在怀里，边拿张纸巾给她擦了下脸，“对不起，小宛，我没想让你伤心的。”

“这不是你的错，我提起来只是想说，为什么就一定要去跟着别人去活呢？我们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只要我们自己活得轻松幸福就够了。”

“小宛，我明白你的好心，可如果我们给猫猫生个弟弟怎么办？女孩和男孩一起住总归不方便的。”

“这个你现在也不能确定是吧？就算之后确实是弟弟，那也要好几年之后再谈不方便，所以你何必现在就扛起压力？其实，如果你真正想让我们幸福，重要的是管好自己，只有一个健康的老公才能让妻子幸福，也只有一个健康的爸爸，才能让孩子幸福。而要健康，不要去硬扛过量的压力是最重要的。还有对孩子来说，最需要爸爸给的幸福，不是宽敞房间，而是爸爸可以陪他一起玩积木、做游戏、去爬山、去动物园、去旅游，你懂不懂？”

“我懂，我懂的，我要再不懂，宝贝你是不是就要给我白眼了？”

“你知道就好！”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吻她。过了好久，才放开她。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发觉阳光已经西斜了。这时，她才发现，这个泳池的位置真的是很好，既能从东方看到旭日升起，现在，也能看到太阳在西边落下去。

他顺着她的目光也向西边看过去，“夕阳真美，小宛，我们来的第一天看了日出，现在假期最后一天，我们又能看到日落，看来，这个假期还是可以算完美的。”

她点点头，视线却还是专注在西边的夕阳，那，同样是一片灿烂的火红。“以前看到一些说法，总把夕阳描写得很凄凉，好像夕阳就代表结束似的，可是，我现在感觉，夕阳不是结束，反而是希望，你看这片红色多灿烂，它不代表结束，相反它是在孕育希望。因为它在这一面消失，却在另一面升起，这就像我们的人生，有时会觉得很绝望，仿佛已经到了活不下去的绝境，可是，只要再坚持一下，抬头看，希望还是在前方，因为，阳光依旧会出现，依旧灿烂。”

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更紧地搂住她，他低下头，温柔的在她的头发上亲吻了下。

金色的阳光从远处赶来，投射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这副互相依靠的身影，描绘成了最美好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