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伏龙肝
话说左一手给鬼谷子祖师爷磕了头，上了香，占卦占了上上签后，便带着拂尘，离开青瓦台往山下走。
刚走了不远，林里的飞鸟便把左一手带入到了回忆中。
左一手在回忆了师父遇难、小陈姐弟、小师妹的信、师徒一起说八卦的那些事后，不觉意便下了山。
下了山的左一手，一路向北行，想去找大师哥、二师哥和小师妹。
虽然小师妹在信中一再叮嘱让左一手不要下山，可同门师兄妹，情同手足，他很是想念他们。
他此次去京城，不是为了投入革命。他虽然六根不净，但对打打杀杀的事不敢兴趣，对小师妹说的革命也不感兴趣。
他去京城，有两个理由：一是去看看大师哥、二师哥和小师妹；二是去寻找杀害师父的那个洋鬼子。
在为师父守灵的七七四十九天里，他每天都在等着那个杀害了师父的洋鬼子上山，可那洋鬼子至始至终没有来。
“左道长，救救我的孩子吧！”
左一手转身，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从后面追来，不停地喊着。
左一手停下脚步，问道：“你的孩子怎么了？”
那妇人哭诉道：
“义和团那帮土匪流氓不知给我的孩子中了什么魔，可怜我的孩子不吃不喝，昏昏沉沉睡着，左道长，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那妇人哭诉着，跪在了左一手的面前。
左一手用拂尘拉起了那妇人，也来不及多问，跟着妇人穿过一片玉米地，来到一个小镇。
小镇嘈杂声一片，好多店铺被烧，“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大火依然在继续蔓延着，火焰随风滚动着，向附近的店铺吐出了长长的舌头。
许多人拿着铁锹往火苗上扬着土，还有人提着水桶往火苗上浇着水。
“这都是义和团那些土匪流氓干的好事！”妇人对左一手说。
在小师妹的来信中，义和团就是“扶清灭洋”的民团，是武林正义人士领导的群众组织，怎么他们会烧民房？怎么他们会给一个小孩子中魔咒？
左一手不明白，左一手觉得这个妇人一定错把土匪流氓当成了义和团。
扑火的人们看见了左一手，呼啦啦跪了一地，呼喊道：
“左道长，救救我们吧！”
左一手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拂尘道：
“赶紧灭火，救人的事就交给我吧！”
众人站了起来，开始继续扑火，有五个人和那妇人带着左一手转了一条巷道，来到了一处大院。
大院子躺着十来个人，不停地呻吟着，要么断了胳膊，要么折了腿，要么身上到处都是伤，一个郎中不停地为伤者包扎着伤口。
妇人引左一手进入一个房间，房间的床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孩子，脸色铁青，牙口紧闭。
左一手瞧了瞧床上的孩子，问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位脸上沾满了灰的中年人说道：
“左道长，这件事得从洋火柴说起。
前不久，街道的老王去天津办事，看见一个人用一根小木棍轻轻往一个小纸盒侧面一擦，便扑哧一下冒出了火焰。
老王觉得这个东西生火快，走过去打问，也不贵，便进回来了一些，放在店铺卖。
大家试用后，都觉得好，便家家户户带回来了一两盒子洋火柴。
就是这洋火柴，给我们全街道人带来了灾难。
今天早晨，一队义和团人马经过街道，有一个人走进老王的铺子，看见了老王铺子放着的洋火柴。
不久，那人走出老王的店铺，和为首的耳语了几句。
为首的说老王是五毛，和洋鬼子是一伙的，便打死了老王，火烧了老王的店铺。
后来，这队人跑进各家各户，到处寻找，见我们每家每户都有洋火柴，便说我们是十毛。
他们对我们拳打脚踢，凡有胆敢反抗者，他们就动刀动枪。
众人要受洋鬼子的气，要受清兵的气，如今又要受什么义和团的气，这简直就不要人活了。
左道长，本来我们准备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可他们中有一个妖道，会法术，把这个小孩弄的不死不活的。
我们不怕真刀真枪的干，就怕别人用邪术。
虽然最后我们还是赶跑了那群土匪流氓，但我们的代价是大的，十多间房子被烧，死了十九个人，伤了二十五个人，还有床上这个半死不活的孩子。
左道长，求求你救救这个孩子，你的道术高深，一定在那妖道之上！”
左一手一边给小孩号脉，一边心里想着小师妹曾经在信中提起过“大毛”、“二毛”，一共有十毛。
那人看左一手沉默不语，继续说道：
“那土匪流氓说：
凡是能和洋沾上边的都是毛，杀无赦。
洋鬼子是大毛；洋传教士是二毛；加入洋教的是三毛；为洋鬼子当翻译的是四毛；卖洋货的是五毛；和洋人有来往的是六毛；听洋教士讲话的是六毛……藏洋货的是十毛。
可怜这街道许多人家就因为买了一盒洋火柴，便成了十毛，遭到了他们的攻击。”
左一手问道：
“你们可都看清了，他们真的就是义和团吗？听那义和团扶清灭洋，除暴安良，不欺负国人。”
一人说：
“左道长，灭洋我们不反对，如今洋鬼子到处横行霸道，欺负我国人，但总不能连国人一起灭了吧。
这就是一点火柴的事，他们烧了店铺，打死打伤如此多的人，简直猪狗不如。”
左一手对妇人说：
“取伏龙肝五升，加水八升，搅清后取上层，给你儿饮之，可见神效。”
众人不知伏龙肝是什么，脸上充满了迷茫。
左一手解释道：
“伏龙肝乃灶心土，即为灶中正对锅底的黄土。
因灶有灶神，故称伏龙肝。
李时珍说，按广济历作灶忌日云：伏龙在不可移作，则伏龙者，乃灶神也。
刚才我已算了，今天灶神恰巧没在，你们可放心取伏龙肝。”
五人跑出取灶龙肝，独留妇人。
妇人问：
“那妖道的道术高，说什么刀枪不入，金甲大士护体，灶王爷能治得了吗？”
左一手摆动了一下拂尘，说：
“妇人尽管放心，伏龙肝专治风邪蛊毒，风噤不言，中恶卒魔，神智狂乱，不能识人。”
一会，五人取来伏龙肝，妇人取来水和大盆。五人倒伏龙肝入大盒，妇人倒水入优龙肝。
半盏茶后，水清，妇人取伏龙肝灌于小孩。
小孩得伏龙肝，肠鸣如雷，雷声响过，放了一个响屁，睁眼，环顾四周。
众人皆高兴，少顷，小孩呼叫：
“我乃开元三年进士，你们这些贱民见了本进士，为何不跪？”
众人大惊失色，妇人战战兢兢道：
“左道长，这灶神爷的法力有限，请左道长请大仙，方可治我儿病。”
“哈哈哈，就凭你这个牛头道士，能乃我何！”小孩翻身坐起，狂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