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习以为常
遮天蔽日的大黄桷树下，顾千兮歪靠在躺椅上，轻摇着团扇，身旁的矮几上摆着各种时令瓜果。
秋月蹲在墙脚边喂着媚娘，看着媚娘越发圆滚的身子，秋月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姐，这媚娘又长大了！”
“够肥了！”顾千兮瞄了一眼木框里正吃着菜叶的媚娘，砸吧着嘴笑道：“要不……送去唇齿留香？”
“不行！”秋月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把木框往身后拖了一下。
见自家主子的视线还在媚娘身上打转，秋月忙往旁边挪了一步，彻底将媚娘藏在了身后，“媚娘这么可爱，小姐你就放过它好不好？”
“安哥儿，想不想吃兔兔呀？”顾千兮扭头看着摇篮里的安哥儿，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
“小少爷身子弱，喝点兔肉汤最好了。”一旁的陈妈妈笑着道。
“小姐……”秋月仰着小圆脸，可怜兮兮的，一副你不同意，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傻丫头！小姐逗你呢！”陈妈妈没好气的笑道。
“安哥儿，来给姐姐笑一个！咱们不搭理秋月姐姐。”顾千兮轻轻拉了拉安哥儿的小手指，柔声逗着。
仿佛知道顾千兮是在逗他，咿咿呀呀说着婴语的安哥儿，手舞足蹈的咧着嘴笑了起来。
“我们小少爷真聪明，这么小就会听小姐说话了。”站在一旁伺候的奶娘笑着道。
“安哥儿长大了给姐姐考个状元回来好不好啊？”
顾千兮从果盘里揪下一颗葡萄，扒开一点皮，放在安哥儿嘴边，尝到甜味的安哥儿嘴咧得更大了，抓着顾千兮的手就想往嘴里塞。
“小馋猫！你还不能吃。”顾千兮轻拍开了安哥儿的小肉手，“等你能吃了，姐姐把天底下最好吃的都给你搬回来。”
“弟弟不能吃，可你姐姐能吃啊！”顾千雅拿着一把绣着荷花的团扇笑嘻嘻的从角门蹦了出来，见着矮几上有葡萄，把团扇往贴身丫鬟碧桃的手里一塞，手就伸了过去。
“这葡萄好甜啊！你们在哪里买的？”葡萄一入口，顾千雅的眼睛就亮了。
“城外的庄子上。”陈妈妈笑着道。
“小厨房里还有许多，你待会走的时候带些回去。”顾千兮扔掉手中的葡萄，一旁的陈妈妈利落的递上了擦手的湿帕子。
“去切个西瓜来给咱们大小姐尝尝。”顾千兮将帕子递还给陈妈妈。
“西瓜？”顾千雅立时瞪大了眼，“西瓜不是要下个月才有吗？”
“我们也是今日才拿回来的。”陈妈妈笑了笑。
燕国本就不产水果，懂瓜果种植技术的那就更是少之又少。
即便有懂些种植技术的，也被皇商牢牢的控制在手里。
往日里，夏天的第一茬西瓜大多都被皇商送进了宫，余下一些也都被那些朝廷大员、皇亲国戚瓜分了。
等小鱼小虾们见到西瓜的时候，可不就是下个月的事了。
“待会挑两个好的送去玉香院，给母亲也尝尝鲜。”顾千兮看着陈妈妈道。
说到底，沈氏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只要她不作什么妖，她不介意与她和平相处。
更何况，他们上一辈的感情纠葛，本就与她没多大的关系。
……
此刻，坐在上官府后院里的沈氏眉头都打起了结。
“你看清楚了吗？”沈氏压低声音道。
“小兰此时还在那屋子外面守着，奴婢看得真真的，错不了。”碧草微躬着身子，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小声道。
“……”
小贱人！真是同她那个不要脸的姨娘一个样！
她以为爬上了男人的床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
做梦！
“夫人！那现在怎么办？”碧草皱着眉。
“此事不要往外传。”沈氏咬着牙，广袖下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顾千柔……
她倒要看看她能爬个什么结果出来？
“奴婢晓得！”碧草点头。
看来，又有人要倒大霉了。
……
碧草朝站在一旁的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一脚踹在了秦氏的小腿上，秦氏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夫人，婢子做错什么了吗？”秦氏也不敢爬起来，只是红着眼，可怜兮兮的望着主位上的沈氏。
斜靠在软榻上的沈氏右手用茶盖轻轻拨着浮在茶杯里的茶叶，微微垂下的眉目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碧草直接过去“啪”一巴掌。
“贱蹄子！你自己做错了什么，你心里没点数。”碧草接着又是“啪啪”几巴掌。
院外的丫鬟婆子们各自忙着自己手边的事，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不知过了多久，打累了的碧草才停了手，狼狈不堪的秦氏捂着嘴，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涌出来，竭力克制的呜咽声，还是隐隐约约的传出了正屋。
“母亲……”顾千雅推门的手一僵，脸上洋溢的笑意也慢慢凝固。
秦氏慌忙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艰难的朝顾千雅笑了笑，“大小姐，是婢子犯了错，惹夫人生气，夫人罚婢子都是应当的。”
“你又跑哪里野去了？”沈氏微微坐直了身子，笑着朝顾千雅招了招手。
“母亲，你看这是什么？”顾千雅淡淡的收回视线，笑着将手中的竹篮子放上了软榻上的矮几。
“葡萄！哪儿来的？”沈氏诧异的看着竹篮里那些黑紫油亮的葡萄。
“母亲你看那儿。”顾千雅笑嘻嘻的指了指正屋门口。
沈氏瞪大的眼眸倏地收缩了一下，扭头看了碧草一眼。
瞬间会意的碧草给一旁的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一把拎起秦氏，连拖带拉的将秦氏弄出了正屋，走在后面的碧草随手带上了雕花木门。
“你这些都是从哪儿来的？”沈氏看着顾千雅道。
“兮姐儿给的，她还特意让陈妈妈挑了两个好的西瓜给母亲，这些葡萄和西瓜可甜了，女儿在烟雨阁都吃撑了。”顾千雅笑着道。
“你都没有问问兮姐儿这些西瓜和葡萄在什么地方买的？”沈氏轻轻摩挲着篮子里的葡萄，笑看着顾千兮，声音里面带着几分探究。
“问了，陈妈妈说是城外的庄子。”顾千雅点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