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心机
大丫喜欢吃糖,幼菫便在厨房和几个丫鬟一起做了些焦糖海盐杏仁糖,这个糖能让人吃出幸福感。
做好了刚拿了一块含到嘴里,下人便来传话荣国公来了。
现在是上午,萧甫山应该在军营才对,这个时候来很是奇怪。
幼菫给萧甫山斟茶,萧甫山闻到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香甜的味道,她刚才嘴里含着东西,肉嘟嘟的腮帮子鼓鼓的,一动一动的,跟小松鼠一样悄悄一点一点嚼着咽了下去,她虽刻意控制,那咯嘣咯嘣的声音听到他耳朵里还是很响脆,可爱的很,他虽不喜甜,却闻着这个味道好闻的很。
萧甫山看了青枝一眼,“你下去吧,关上门。”
青枝迟疑地看向幼菫,幼菫点点头,她方退下关上了门。
他这般谨慎,不知是何事。幼菫细想了下,庄子上目前最大的事就是吃喝了,别的还真想不出什么了。
萧甫山再次向幼菫招招手,“坐这边。”
幼菫这次爽快地过去了,她怕他会过来拉她。
萧甫山尽量让自己不那么严肃,自认为很温和道,“今日我来是要跟你说件事,因为事关程家,我觉得还是提前和你说一声比较好。”
幼菫慎重起来,前倾了身子看着他,等他说下文。
萧甫山道,“你大舅父程绍……他恐有麻烦,礼部尚书被查到一些贪腐的证据,其中一项就是卖官于程绍,现在只是暗中调查,还没有惊动御史台和大理寺,但事发是迟早的事。”
程绍送了副字画给礼部尚书幼菫是知道的,那字画太过贵重,说他是行贿买官是妥妥的逃不了的,一个朝廷大员的倒台肯定会砸倒一片跟在后面的小鱼小虾。
程绍看起来是很端方的一个人,却鬼迷心窍行了这般急功近利之事,十有八九是受了王氏的蛊惑,娶妻娶贤还是有道理的,尤其是官宦之家,一个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萧甫山又道,“此事事关重大,本不该跟你说起,只是当时刘尚书曾替刘世明求娶你,我怕你糊里糊涂的被卷进去,想了想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
萧甫山怕他受牵连特意跑来和她打招呼,这很出乎幼菫意料,她和萧甫山的来往也就两三次,着实谈不上交往深厚。
若说牵连她,顶多是少了份倚仗,别的没什么了吧。
幼菫道,“我倒没什么。大舅父……若是定罪会怎样?”
萧甫山皱眉,她对自己就这般不在意。
“至少是流徙两千里,若是运气不好再加上一些枉法的罪证,流徙三千里并服三年苦役也有可能。”
幼菫蹙眉,程绍若是被定罪,程家就垮了一半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程府里的人谁都不会好过。
幼菫迟疑地看向萧甫山,轻声问道,“荣国公可有办法……大舅父本不想做这礼部侍郎了,但是覆水难收,无奈上任。他是行事很端方的人,一时糊涂做下此事,后来他很是后悔……”
“他们待你又不好,你又何必这般顾念他们。你看你,退了亲事不说,还被送到了庄子,你就不怨恨他们?”
他这般小心护着的人,却被他们任意欺负,他对程家很是不喜。
幼菫讶异地看着萧甫山,她退亲的事他都知道,他堂堂荣国公还听这些民间八卦?他一副给幼菫抱不平的样子,又让幼菫有几分感动。
萧甫山看她讶异的样子,解释道,“本公也是无意中听说的,程瓒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气的。”
幼菫接受了这个解释,又回答刚才的问题,“有些事也的确是因我而起,怨不得他们,他们待我挺好的。荣国公能不能帮帮程府……若是大舅父是大奸大恶之人我也不会替他求情的……”
程绍的官声不错,他是知道的。
萧甫山为难道,“证据确凿,很难办……且本公和程家一不是世交二不是亲戚,素日也没有来往,本公也不好跟他们开口求情……”
幼菫也知是为难他了,涉案之人一个是尚书一个是侍郎,官职都很高,这已是大案,萧甫山若是插手弄不好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幼菫低声道,“是我强人所难了。多谢荣国公相告。”
萧甫山心中叹息,她真是不开窍,他这般费尽心思循循诱导,原本想她半推半就以身相许自己再顺水推舟心愿达成,此时却怎也开不了口说下去了。他萧甫山何曾这般鬼祟行事过?
萧甫山无奈道,“我再想想法子吧。”
幼菫顿时喜形于色,起身殷勤地给萧甫山续了茶,又颠颠跑去厨房端了一碟子焦糖杏仁糖过来。
她将碟子放到萧甫山手边,笑眯眯地说,“荣国公尝一下,这是刚做出来的焦糖海盐杏仁糖,特别好吃。”
看她巴结献媚的样子,虽过于刻意明显了些,萧甫山还是很受用。
但是糖果……萧甫山整个人都顿了一下,他从小便不喜甜食,他还从未被请吃过糖,这不是小孩子吃的东西吗?
萧甫山面无表情地伸手取了一块放入口中,淡定地吃了起来。
“好吃吗?”幼菫眸子里亮闪闪的。
萧甫山点点头。
自己做出的美食被人喜爱,比自己吃了还要开心。“好吃就多吃些。”
在幼菫殷切的目光注视下,萧甫山又淡定地取了一块吃了起来,他把碟子放到幼菫旁边的矮几上,“你也吃。”
幼菫早已口水直流了,懊悔没有给自己也端一碟子过来。闻言便毫不客气地取了一块吃起来,香甜的味道弥漫唇齿间,让她不由幸福地眯起了眼。
萧甫山不禁失笑,她还真是小孩子心性,若是没有前面的那些苦难,她现在该有多活泼明媚呢。
萧甫山慢慢吃着糖,陪她聊着天,说一些她感兴趣的军营之事,不知不觉一碟子糖便吃完了,其中大半进了幼菫的肚子。
已近午时,幼菫正想委婉送客,张妈妈却殷勤地带着丫鬟们备好了午膳,说是怎好让荣国公空腹而去。
幼菫疑惑地看着张妈妈,她可从来是把外男视作洪水猛兽提防的,今日着实反常了些。
萧甫山很是满意,顺势留了下来,他这几日的努力还是有几分成效的,最起码她身边的几个下人已是认可了自己,这是好现象。
萧甫山已在东次间用起了午膳,幼菫借故出去了一下,一把把青枝拉到西次间,“谁让你们自作主张的,他都要走了!”
青枝委屈道,“是张妈妈吩咐的……”又嘟囔,“反正都是要嫁鳏夫,奴婢也觉得嫁给荣国公总比嫁别的不认识的强……”
幼菫气不打一处来,她们啥眼神就看好这煞神了,跟他一起过日子整日不得心惊胆战的!
她咬牙切齿道,“谁说我一定要嫁给鳏夫了?本小姐年轻貌美的,偏要找个俊俏的年轻后生!”
青枝又不怕死地嘟囔了句,“小姐自己不也说过鳏夫也没什么,人好就行吗?”
幼菫恨恨道,“现在不作数了!你就不怕你家小姐被他拆着吃了?你再说,小心我给你也找个鳏夫嫁了!”
幼菫发泄了一番,又深呼吸几次,平复了下怒火,换上一张笑脸,笑眯眯地回了东次间。
“荣国公久等了。”幼菫笑着坐到萧甫山对面。
合着这小丫头这么嫌弃他,还想找个年轻俊俏的后生。
萧甫山不动声色地吃着菜,“无妨。”说着又递了空碗给她。
幼菫认命地接了碗给他添饭。谁让她有求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