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孙坚之败
圆月渐沉，群星渐暗，雉衡岭上火光点点，喊杀声震天，惨嚎声不绝于耳。
孙坚的突袭队伍顺利地摸到了岭上，可是，刚刚摸到大寨辕门前便中了埋伏。
听得岭上的喊杀声和惨叫声，岭下蓄势待发的孙坚顿时一惊：贼人早有准备啊！
行踪已经暴露，偷袭已无可能，但是，箭在弦上岂能不发？
孙坚只得暗自一咬牙，“全军上马，随我冲锋……”
李汗青远在宛城，还有谁人能挡我孙文台？！
就在孙坚率部猛攻雉衡岭时，李汗青在宛城睡得正酣，一觉睡醒已是卯时，在秦娥的服侍下洗了手脸、披戴好甲胄、挎上宝剑，便带着亲卫去了外城。
今日是夏行、孙夏两军第一次早操，他自然要去检阅一番。
夏行和孙夏两军已经补齐了兵员，虽然新补充的兵员要么年纪大了些，要么身体太过瘦弱，但听完李汗青那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之后，个个神情激昂、精神抖擞，在随后的操练中极为卖力，倒让李汗青暗自松了口气。
兵员的素质差了点没关系，只要血是热的，迟早都能练成精兵！
检阅完夏行和孙夏两军，李汗青就回了内城，准备与钟繇商议一下组建女军和童子军的事宜。
可是，他刚进大殿坐下，波才派来送信的郭义便风尘仆仆地到了。
一听郭义说有数千汉军精骑杀奔雉衡岭去了，他顿时又惊又怒，“朱儁！好一个朱儁！你这是要逼我李汗青啊！”
说着，他已是杀气腾腾，“周武，传我帅令：亲卫营立刻集结，一人两骑……随我杀人去！”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雉衡岭便是他的逆鳞！
“汗青！”
眼见李汗青怒发冲冠，一旁的钟繇沉声劝道：“兵法有云，‘立不可怒而兴兵，将不可愠而致战’！”
李汗青一怔，怒气稍渐。
见状，钟繇连忙又劝了一句，“朱儁所部不过数千步骑，又忌惮我军甚矣，必会以主力驻西鄂而据我军，被派去进攻雉衡岭的定然只是一支偏师……”
钟繇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朱儁派去进攻雉衡岭的只是一支偏师，若能突袭或有奇效，但如今行踪已经暴露，我军屯驻雉县的兵马岂是摆设？
闻言，李汗青心中一松，不禁有些惭愧，“幸得元长兄提点啊！”
他这也是关心则乱，如今心中一松，立马有了主意，“周武，立刻召集众将前来议事！”
“是！”
周武连忙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李汗青则一望郭义，“你立刻返回雉县，告诉波帅：全力救援雉衡岭，以击退来犯之敌为要，不可行险！”
说着，他又补了一句，“转告赛儿姑娘……留着来犯之敌，本帅还有用！”
易地而处，他肯定也会做出和杨赛儿一样的决断，只是，他又怎能让杨赛儿和数万随军眷属为他去冒险呢？
郭义连忙允诺一声，匆匆地离去了。
与此同时，波才已经带着彭辉所部出了雉县县城，正缓缓朝雉衡岭方向推进着，浩浩荡荡的队伍里却夹杂了许多牛车、马车。
中军大旗之下，波才策马徐行，浓眉紧锁。
在他看来，杨赛儿欲以雉衡岭为饵全歼来犯之敌的决断并无不妥，可是，来犯之敌毕竟有数千大汉精骑，此战若不能胜，颍川黄巾军在雉西的势力必将毁于一旦！
沉吟良久，他突然一声吩咐，“传我帅令：全军加速！”
两相权衡，他终于做出了决断：不论如何，雉衡岭都不容有失！
夜色渐退，天色渐明，震天响的喊杀声、惨嚎声已经消散，雉衡岭上又恢复了宁静。
雉衡岭下，孙坚驻马立于阵前，一个亲卫正在为他包扎着鲜血淋漓的左臂，但他好似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岭上哪面随风招展的大旗，眼中直欲喷出火来。
那面大旗上只有五个大字——女军校尉杨，但于他江东孙文台而言却是天大的羞辱！
女军！
女军校尉杨……
激战中，他见过那个女子，一个让人惊艳的女子，一个剑术与容貌一样让人惊艳的女子！
明明只是个女子，但她那一身剑术施展开来却疾如狂风骤雨，又险似惊涛骇浪……他一时大意，差点就被卸掉了一条胳膊！
想他孙文台十五岁便独自击杀了十数名海贼，尔后出仕为官，屡历战阵，挣下了一身勇名，不想今日却败在了一介女流手中！
还有敌寨中的守军……遥想大汉精骑曾经何等威风，不想今日竟被一支女军力据于这雉衡岭下！
岭上的军寨里自然不止杨赛儿的女军，但是她昨夜说过，“赛儿将与诸位并肩而战……至死不退！”
所以，她把自己的旗帜插到了辕门前，也一直坚守在辕门前，用手中的宝剑践行着自己昨夜许下的诺言。
和她并肩而战的是邓曼和何方麾下幸存的老兵，虽然个个浑身浴血，却依旧斗志高昂。
一直以来，他们都只知道汗青将军悍勇无双，直到今日才知赛儿姑娘同样悍勇绝伦！
今日，就是这个美得好像仙子一般的姑娘带着他们连续杀退了汉军的两波猛攻，杀得岭下的汉军迟迟都没敢再发动进攻！
眼见岭下的汉军迟迟没有再发起攻击，邓曼稍一犹豫，走到了杨赛儿面前，抱拳一礼，“赛儿姑娘，汉军仅剩千余人马，又已失了锐气，雉衡岭定当无忧了，你先回寨中休息，这里交给末将！”
他虽然管着何方的旧部，却没有正式的官职。
杨赛儿却没有动，“敌未退，我岂可先退？”
她却不知，此刻的孙坚已经动了撤军的念头。
事已不可为，再纠缠下去已是无益！
“报……”
正在此时，一骑匆匆来报，“将军，岭东十二里突然出现了数千步骑……”
孙坚顿时精神一振，“好！定是波才来了，来得好啊！”
他本以为此次突袭要无功而返了，不成想波才竟在此时送上门来了！
若波才据城坚守，他自然无可奈何，但波才竟然出城来了！
先前那一番激战看似惨烈，但孙坚所部伤亡不过五六百人，根基未损，又尽是骑兵，而波才所部向来缺少骑兵……
此事尚有可为，便是攻不破雉衡岭，只要能大破波才部也是大功一件啊！
晨光下，波才所部浩浩荡荡地向雉衡岭方向推进着，突然，数骑斥候自前方仓惶而返，“汉军杀过来了……汉军杀过来了……”
听到斥候来报，波才一勒马缰，神色平静，“传我帅令：列阵、迎敌……”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波才话音未落，地平线上便露出了一条黑线，蹄声如闷雷一般响起，正是孙坚率部杀到了。
晨光中，孙坚一马当先，策马提刀，径直杀向了波才所部，一袭红色披风随风飘扬，一双虎目之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五百步、三百步、一百五十步……
他分明看到波才所部的前队已经开始乱了，持盾提刀的贼寇正在仓惶后撤。
是了，他们只是一群缺少训练的乌合之众啊，面对我千余大汉精骑的冲锋岂能不乱？
八十步、五十步……
胜利已经近在眼前，只要冲上去，冲开贼寇的阵型，随后便是骑兵对步兵的屠杀！
孙坚只觉热血已经沸腾，只觉自入颍川以来便压抑在心头的憋屈一扫而空……
四十步、三十步……
就在他一举长刀，想要让心底的豪情喷薄而出时，他突然瞳孔一缩，如坠冰窟。
波才前队的刀盾手已经尽数退走，露出了后面那条由辎重车构筑的防线，在那防线后面，便是一支支寒光闪闪的箭头。
“咻咻咻咻……”
不待他反应过来，已是破空声大作，一支支离弦的箭矢已如飞蝗，铺天盖地而来。
与此同时，李汗青带着亲卫营匆匆地出了宛城北门，沿着白水河畔的大道一路向北奔驰而去。
朱儁分兵偷袭雉衡岭确实正中他李汗青的软肋，但孙坚所部却提前暴露了行踪，这样一来，反倒让他看到了战机。
而他看中的战机便着落在了孙坚所部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