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四 假面
“对啊读者群，你是他妻子，一定有管理权限吧。我可以号召本地粉丝来参加他的葬礼，也算最后为他做点事。这样我们大家心里都会好受些。”颜风语气诚恳。
虞兮先是错愕，颜风不是在群里吗？还加什么读者群？随即恍然大悟，感情这小子是在故意试探。
池雨桥低头吸了吸鼻子：“抱歉，我没在他群里，也不是管理。”
“这样啊，那我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颜风失望地说。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颜风没有再问什么，全是虞兮在和池雨桥交流，关怀之余旁敲侧击问了许多涉及死者日常生活的事。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不打扰了。还有一件事必须通知你，为了确定你丈夫的死因，我们要对他进行尸检。”虞兮起身告辞。
“尸检？”池雨桥脸色微微一变。
“有什么问题吗？”虞兮问。
池雨桥赶紧摇头：“没，没什么，二位慢走。”
二人礼貌告辞，下楼钻进警车，将冷空气阻隔在外。
“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挺能演的，怎么没考中戏？”虞兮搓搓手哈了口热气。
颜风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还好吧，在县大队锻炼过半年。”
“难怪看你一点也不手生。”虞兮不禁想起了自己刚入职的那段时间，真是傻傻的什么都不懂。
颜风抬头看了一眼楼上肃然道：“你注意到了吧，她在撒谎！”
“嗯，关于她老公每晚写书那一段，不过她还挺能演的，如果不是你从尸体上发现了新线索，估计我也看不破她。”虞兮颔首。
颜风接着说：“还有我问她读者群的时候，她低头避开了我的目光，这是心虚的表现！”
“这个我也注意到了，我还一直在观察她的眼球运动……”虞兮还没说完就被颜风打断。
“其实通过眼球运动判断说谎已经被证伪了，英国赫特福德大学的心理学家理查·怀斯曼在美国《Plos One》，也就是《公共科学图书馆期刊》上发表了一篇论文，证明了眼球运动和是否说谎没有绝对关联，一切还是要以建立个人基准线为前提。”
“是吗？没看出来你还挺博学的。”虞兮发动车子，并没有因为颜风的纠正而生气。
“我们现在去哪？”颜风问。
“不动产登记局！”
……
回到办公室，虞兮赶紧灌了几口水，将自己扔在座位上。
“怎么了？被碰瓷了？谁这么胆大包天敢碰警车瓷？”韩渺端着热水杯凑过来半开玩笑地说。
虞兮有点乏，给颜风打了个手势。
颜风整理了一下语言，将发现和盘托出。
韩渺听完顿时瞪圆了眼睛：“不可能吧，死者和作者不是同一个人？”
“那合同、身份证还有房产证怎么说？”郑越闻言也一脸惊愕凑了过来。
就在刚才，虞兮和颜风直奔不动产登记局，希望能从房产登记信息中发现一些线索，毕竟池雨桥并未提供房产证。
查询结果显示，房产登记在死者孙雷名下，孙雷是池雨桥的丈夫，同时也是合同上希音心的真实姓名。
颜风将小黑板拖过来，抓起记号笔以三角分布写下孙雷、池雨桥和希音心三个名字，先在孙雷和希音心之间画上不等号，接着又在池雨桥和希音心之间画上等号和问号。
“我想我们应该换个切入点，假想另一种可能，池雨桥才是真正的希音心！”颜风盖上笔盖，敲了敲池雨桥的名字郑重地说。
池雨桥才是真正的希音心？
还真是足够大胆的假设，不过转念一想，结合新发现的线索，这个假设并非听起来那么不靠谱。
首先如果池雨桥才是希音心，合同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在网络文学界，使用亲人的身份证签约并不罕见，孙雷和池雨桥是夫妻，如果池雨桥出于某些原因无法使用自己的身份证，完全可以使用孙雷的身份证，这连借都算不上，毕竟是一家人。
如此一来，孙雷没有长时间用电脑的体貌特征，以及手机里没有读者群这两个谜团也随之迎刃而解。
其次池雨桥在谈话过程中存在撒谎、隐瞒、心虚的表现，如果孙雷的死和她有关，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可以啊，咱们组还真是人杰地灵。”韩渺性格活泼，大咧咧在颜风肩膀上拍了一记。
虞兮身为组长可没心情开玩笑，坐直身子肃然道：“虽然还没有任何证据，但如果真的是她害死了孙雷，动机可能是图财！”
颜风打了个响指：“没错，由于合同使用的是孙雷的身份证，一切收益都会汇入孙雷的银行卡。若他们的夫妻关系良好自然没什么，但如果出现了裂痕，甚至在闹离婚，以希音心这个笔名下作品的知名度和版权收益，完全足以造成经济纠纷。”
郑越摸了摸下巴沉吟着说：“身份证和著作权不是一回事吧？”
颜风：“的确不是一回事，但对于网络作家来说区分起来比较麻烦。传统作家经常露面，亲自面对读者和编辑。而网络作家这个群体笔名的意义大于自身，几乎等同于虚拟身份，绝大部分根本不露面，甚至和编辑都没见过面，只通过聊天软件交流。”
郑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就和布袋戏一样，背地里换个人，只要演的差不多，很难被发现。”
颜风颔首加重语气：“就是这个道理，只要孙雷有办法续写，并且不被看出来，池雨桥很难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作者。”
虞兮起身，拿起记号笔加了一个词“存稿”。
“可以更极端一点，写小说的不都喜欢存稿吗？假设这本书池雨桥早就已经写完了，只是在慢慢发，再假设孙雷偷到了存稿备份，可以保证更新直到完本。完本后来个封笔，坐吃版权收益，池雨桥就更欲哭无泪了。”虞兮轻轻晃着记号笔。
韩渺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故意恶狠狠地说：“于是一番大吵之后池雨桥恼羞成怒，把自己老公给咔嚓！”
“别乱说，还没确定具体死因，只是假设。”虞兮瞪了韩渺一眼。
韩渺摊手做无辜状：“我也只是假设啊。”
颜风补充道：“还有一点，房产是孙雷一个人名下，虽然算不上好地段，也不是新小区，但少说也值百万吧，如果离婚池雨桥是有可能净身出户的！”
著作被夺、青春不再、净身出户，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多大的打击，百分百够死的得上杀人动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