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乡下
第二天一早，余处安和独自一人，和马晶及她的两个朋友在市政广场碰头。
市政广场的中心有个喷泉，旁边立了个牌子，上面写道：
禁止踏入喷泉区域玩耍。
来往行人都非常文明、遵守规定，因为这喷泉每年都有一两个人因为踏入玩耍而被电死。
今天的太阳十分火辣，将市政广场的大理石地板晒得滚烫，有一阵阵热浪从地面蒸腾而上，让来往路人汗流浃背。
这，就是南方的秋天。
夏天或许因为多雨，是不是回进入阴天状态。但秋天，却是实实在在的万里无云、骄阳似火。
马晶带来的两位朋友，一男一女。
古铜色皮肤的短发男生，叫周密，三中体队的成员。穿着棕色小短袖、半截裤，裸露在外的肌肉鼓动着根根青筋。
虽然人看着不好惹，但性格却很随和。
穿长裙的双马尾女生，叫周静，三中文学社成员。身上确实有一股子文青的气质，说话细声细语的，余处安常常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马晶将彼此互相介绍后，余处安发现这两个朋友的名字很特殊，就问道：
“周密、周静，你们是兄妹吗？”
周密爽朗的点头道：
“对，亲兄妹，都是马晶之前在三中的同班同学。”
马晶附和道：
“这两兄妹在三中是很受欢迎且很好相处的人，大家还给他们取外号叫‘南区三中卧龙凤雏’。”
周静摇摇头，嗔笑道：
“这外号就是你取的吧，我在三中这么久就没听人这样喊过我。”
马晶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余处安站在一旁嘴角微翘，他完全相信周家两兄妹是可以结交的人，毕竟按照马晶之前的情况，愿意排除非议做她朋友的，一定都是有主见的人。
余处安伸了个懒腰，抬头望了望晴朗的天空，心中感叹：这才是青春嘛。
随后挠挠屁股，跟随众人往地铁站走去。
……
这一路上，马晶一反常态，跟大家有说有笑的，话比平时多了好几十倍，显得乐观又开朗。
果然人是具有多面性的，再唯唯诺诺的人，在自己的知心朋友面前，也会变得滔滔不绝。
花一个小时坐地铁到西区客运站，然后转前往乡下的大巴车，票价二十元。
这个价格，在如今的消费水平里，已经很划算了，这还是多亏了“出行补贴”政策。
该政策为了推动一些偏远地区的游玩量，对特定的交通线路进行补贴，使到某些地区的游玩成本降低。
既然马晶奶奶的农家乐属于“补贴地区”，那么应该发展的很不错。在这个“商业”基本被大企业垄断的时代，只有“政策扶持”才是普通人的致富机遇。
果然是个隐藏的富婆啊！余处安在心中感叹。
去乡下的公路两旁，有大片大片无人居住的“废土”，也就是没有植被、望不到尽头的黄土，形成原因可能是过度开采、天然地质变革等。
偶尔能见到一两处房屋聚居地，但都落寞萧瑟，像是没有人烟。
大巴行驶在废土上，能远远看见城市中耸立的高楼大厦，颇有一种日暮归途的感觉。
两小时后，大巴进入乡下的范围，青山绿水逐渐浮现，和之前的废土对比，给人来到另一个世界的错觉。
这是一个沿公路建起的小村落，绝大部分都是民房，普遍只有两三层。
在靠近公路的地方，有一群古老文化的传承者——鬼火少年。
他们穿着嘻哈的潮流款衣服，普遍留着中长发，各自神情狂拽的站在“魔改车”前，享受着路人的注视。
这群人除了皮肤比较干黑、头发比较油腻，乍一看还是很有范的。
周密惊讶道：
“没想到真跟网上的搞笑视频里一模一样，乡下的青少年都喜欢这种鬼火风格。”
似乎是感受到来自大巴里人群的注视，那群鬼火少年们纷纷躁动起来，打开了鬼火车上的灯光，村口顿时充满了夜店蹦迪的既视感。
余处安嘴角抽了抽，尴尬地把头扭向一边。
马晶却很兴奋，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领着余处安等人下车后，直奔向那群鬼火少年。
走近那群鬼火少年才发现，原来他们的中心地带还站了一个盘着头发的女生，她似乎是这群人的老大，周围的鬼火少年都毕恭毕敬地站在她身边。
这是……大姐大？余处安略感诧异，没想到这么一群鬼火少年，老大居然是个女生。
这女生凤眼狭长，五官很精致，头发随意往后脑勺盘起，用一根细长的簪子插紧。上身穿牛仔夹克，下身是一条牛仔热裤，膝盖上有还未痊愈的琐碎伤口。
女生此刻正叼着根烟，微笑着站在原地，等着马晶一步步靠近她。
鬼火少年们似乎都认识马晶，并没有阻拦，反而将打量的目光转移到了余处安等人身上。
等马晶走到抽烟女的身边后，抽烟女拿下烟，弹了弹烟灰，率先开口道：
“晶妹，好久不见，有没有被城里的小崽子欺负呐？”
马晶激动道：
“没有，烟姐，我在那边过得挺好的，还认识了很多朋友，这就给你介绍介绍。”
马晶依次将周静、周密、余处安介绍给了所谓的“烟姐”，言语之中不乏对余处安等人的感激。
烟姐挑了挑眉，笑道：
“不错，看着就像好人，特别是你旁边这个斯文小哥。这几天玩的开心，如果有人找你们麻烦，可以报我的名字，管用。”
斯文？余处安看了看古铜色皮肤且神情激昂的周密，自认为能跟斯文沾边的只有自己。
闲聊了一会后，马晶把余处安等人带去农家乐，而烟姐依旧和她的小弟站在村口，似乎筹备着什么。
路上，马晶跟大家解释：
马晶从小跟奶奶住一起，父母在城里务工，直到马晶初中毕业，她父母担忧乡下高中的教育质量，才将马晶接到了城市里。
烟姐是马晶小时候的邻居兼玩伴，一直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她。
至于街口的鬼火少年们，基本都是同一个村里的，也不会欺负谁，大家相处得都很融洽。
听了马晶的解释，余处安对鬼火少年们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终归还是一群渴望释放荷尔蒙的青少年。
但余处安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鬼火少年们聚集在村口是要干嘛？”
马晶解释说：
“大家不窝里斗，但会村跟村之间互相较量。他们估计是约了其他村的人赛车吧。”
赛车……余处安已经脑补出了一群鬼火车在公路上疾驰的场景，突然好想看是怎么回事？
马晶的奶奶家的农家乐在村尾附近，背后就是连绵的群山。奶奶很热情的迎接了大家，还为众人安排好了房间。
余处安走进自己房间的时候发现，虽然外面看着破旧、落后，但里面却是淋浴、电脑、空调一应俱全。
就像游戏里的美女套了个乞丐皮肤一样。
将行李安置好后，余处安打开电脑、插入U盘，将小青塞进脑子。
古装可人小青摇头晃脑了一会，最终失望道：
“看上去也没什么意思嘛，跟城市里一模一样。”
“哼，浅薄。”
余处安面露鄙夷，走出房间，转身冲进了农家乐后面的猪圈，在脑海里大吼道：
“看吧，接受原生态的洗礼吧！”
余处安拍了拍手，猪圈里的住开始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附近的鸡鸭也蹦跶着冲撞栏杆。
小青捂脸蹲下，笑道：
“噗，怎么突然这么中二？”
“嘿嘿，调节下气氛嘛。”余处安挠挠头，往饭厅走去。
午饭吃到一半，烟姐提着头盔走了进来，对奶奶打招呼道：
“奶奶，我回来了。”
奶奶热情地接过头盔，催促道：
“快坐下吃，比赛输了还是赢了？”
烟姐嘟着嘴道：
“没比成，对面大哥有事没来，时间推迟到今天晚上。”
“晚上哦，那你们骑车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听着奶奶和烟姐的对话，余处安和周家兄妹都是一脸疑惑，显然搞不清具体状况。比如为什么烟姐和马晶奶奶这么熟？为什么奶奶对鬼火少年的赛车会表示理解甚至支持？
可惜，没人解释，大家也只能带着疑惑继续品尝美味的午餐。
烟姐快速吃完饭，放下碗筷道：
“饱了，我去帮奶奶喂猪。”
余处安见状，也快速吃完饭，放下碗筷走向猪圈。
烟姐动作娴熟的抛洒着饲料，见余处安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了，就问道：
“市里的小公子哥，这地方不适合你吧。”
余处安耸了耸肩道：
“我闲着无聊，到处观望观望。”
“既然闲着无聊，那就来帮忙吧。”烟姐毫不客气，直接提了半袋饲料给余处安，示意他一起喂食。
“额……”余处安犹豫了一下，接过饲料，学着烟姐的样子，把饲料倒在空着的槽里。
烟姐见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问道：
“诶，我问你，马晶在市里过得怎么样？”
余处安稍微斟酌，决定实话实说：
“从她之前的性格来看，应该不怎么样，但至少现在有了转变，比之前要好。”
“如我所料。”
烟姐撇了撇嘴道：
“谢谢你们平时对她的照顾，但我希望你们不要什么都帮她，要适当的让她自己面对困难，这样才会有成长。”
“嚯~”
余处安感叹道：
“我还以为你要说麻烦我以后多照顾马晶之类的话呢，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我看网络上的那些独立女性一个都比不上你。”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还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