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斯卡文鼠人的叫声吵闹而尖锐，很难不引人注意。而烂人约翰内斯说话时的声音沉闷、模糊不清，完全听不出这家伙讲的是人类的语言，并且他身上的味道远比他的话语更能引人注目。

但是无论哪一方的动静在马格努斯的耳朵里，他都不会觉得是什么动听的声音。。

马格努斯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金钱，并不想进行这一场多余的战斗，可是无论是鼠人还是烂人都不想放过这个两个人。

随着对话气泡又一次提醒，三方乱斗开始。

斯卡文鼠人的目标是这个怪物，但无疑两个人类是更好欺负的对象，鼠人非常愿意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为自己牟利。

一个拿着剑盾的氏族鼠从马格努斯脚边的狭窄通道里跳出来，举起剑向面前人类刺去，熟人想要一击必杀，因此瞄准的是马格努斯的腰腹，但鼠人的剑被胸甲挡下。

马格努斯发觉后反手一剑砍断氏族鼠半个脑袋，可是更多鼠辈的影子在黑暗里穿梭，昏暗的地下是这些向往黑暗的生物的主场，无论是哪种怪物都不会觉得黑暗会碍了自己的事。

一发火球射出，沿路的鼠人纷纷躲避这个带着高温的球体，若是躲闪不及等待他们的只有变成一具焦黑的尸体，然后被自己的同伴吞食。

可是接着这颗火球，下水道里有了短暂的明亮，马格努斯也因此看清了身边的场景。

数不清的鼠人塞满了下水道，那些专门给鼠人通行的狭窄通道发生了堵塞，不少鼠人被挤在通道里进出不得，惨叫不断。

可是马格努斯这一脸恶心与震惊的表情可不是因为这些鼠人，而是因为他看清了烂人约翰内斯的样子。

这个臃肿的怪物此时已经膨胀到堵住了下水道，他像一团不会脱落的烂泥，不断向着马格努斯所在的位置前行，路上来不及躲回地下和腿脚不够利索的鼠人都被这个怪物吞噬，然后他就又会胀大几分。

贝萨里翁依然在肚子里呼唤与自己相同姓氏的名字，但是因为身体过于肥硕，声音传出来后变成了谁也听不懂的低吼。

可是马格努斯依然能感觉到这个怪物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这种敌人真是令人头大，只要动手必定是自己吃亏，实在是太恶心了。

还好马格努斯并不是孤军奋战，鼠人是这个怪物的敌人，排除掉那些为了抢夺议会宫箱子的，还有那些觉得人类更好欺负的，至少大多数鼠人还是把进攻目标放在约翰内斯身上。

“滚开！滚开！史库里的砰砰玩意来了！”

这一声非常独特而响亮的喊叫用的是鼠人语言，独特的音调的吱吱声与简单的发音是其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可是马格努斯听懂了，完全听懂了。

“吴克发光术！”

马格努斯用这个名字给自己的脑袋发光神术命名，因为他认为一定只有光头能发出这么耀眼的光芒，虽然他自己并不是秃子。

一阵金色的强光发出，几乎所有的鼠人都被闪瞎了眼，这些适应黑暗的生物都无法忍受这种强光的刺激，并且这种光对于鼠人而言不仅是感官刺激，看上去还是一种实打实的伤害。

许多直视马格努斯明亮脑门的鼠人都遭了殃，眼睛像是被烤焦了似的，鲜血直流、黑烟乱飘。

所以使用史库里次元抬枪的鼠人武器小组打歪了，在开枪的一瞬间，他们的目光也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吸引，忍不住瞄了一眼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然后双眼刺痛，视野里抬枪标准的目标变得模糊起来。

原本抬枪瞄准的是约翰内斯肚皮中心的那个大洞，但是次元石子弹射出后却只是击中了最上面的腐肉。

不过其效果依然是明显的，这处被次元石抬枪击中的部位开始融化、脱落，这个原本能把通道完全堵死的庞大身躯明显少了一大块。

也因为少了一大块腐肉阻隔、削弱声音，约翰内斯的话语第一次变得如此清晰。

“菲莲娜.贝萨里翁，我来了，我的爱！”

这下马格努斯才明白过来，这家伙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冲着自己身边的烈焰法师来的，还有这个名字的姓氏，再结合菲莲娜死去的那个晚上，一切都明了了。

“捕鼠人约翰内斯.贝萨里翁？”

马格努斯忍不住喊出声来，看着这个绝非人类的怪物，心想他不是被吊死在城头上了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就在马格努斯一脸惊讶的时候，烈焰法师菲莲娜.罗西，捕鼠人爱人的反应要比他激烈、热情太多，一发明显有着更大体型和更高温度的火球冲着这个怪物飞去，连带着烤焦了不少来不及躲避的鼠人。

不知道菲莲娜是因为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名字而愤怒，还是单纯地觉得应该用一发过载火球术才能给这个怪物造成伤害。

火球在约翰内斯的身上炸开，高声烧焦了不少腐肉，清理了许多寄生虫，甚至连喷出的脓液都被直接气化，使得整个下水道有了更刺鼻的恶臭。

但这显然还是不够，这个臃肿的怪物仍然叫喊着不属于烈焰法师的名字，继续前行。

火球术显然不能对这个怪物造成致命的伤害，马格努斯叫上菲莲娜不停后退，还得不断应对想要偷袭的鼠人。

次元抬枪在换过抬枪杆子的鼠人后继续开火，一发发闪烁着绿光的次元石子弹打在墨绿色的腐败怪物身上，击落一块又一块带着长蛆与脓液的烂肉，这些玩意落在地上后，就开始侵蚀下水道坚硬的石砖。

看上去次元抬枪对于这个怪物确实有效，但前提是约翰内斯继续对抬枪不闻不问。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当又一发次元石子弹击中约翰内斯后，被击中的部位没有掉落，只是被打出一个小洞。

一股脓液从这个小洞里喷出，冲着次元抬枪的方式射去。

次元抬枪很长，需要两个鼠人操作，站在后面的鼠人负责瞄准、开枪、还有保护武器，而站在前面抬着一面三角形大盾牌的鼠人同样负有保护责任武器的责任。

史库里氏族可是有着“除了炮以外都是炮灰”的美称，次元抬枪可比一个鼠人重要的多，所以当本该举着三角大盾顶住这波攻击氏族鼠丢掉盾牌想要逃跑时，站在后面负责扣动扳机的史库里氏族鼠反应很快，一脚踹在已经转身开跑的前方同类身上。

这个氏族鼠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这波脓液射击，也用自己的性命保护了抬枪，而他则被融化成一滩烂肉，惹来其他鼠人的争抢夺食。

史库里的氏族鼠招来一只新的工具鼠，继续开枪发射次元石子弹，不过这次学聪明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虽然安全得到极大的保证，但是输出效率却大大降低。

约翰内斯相当一部分躯体被次元抬枪击碎，然后掉落在地上，这些腐肉也引来一些鼠人的争抢，无论是抢夺腐肉的鼠人还是主动来到他身边的鼠人，都被这个怪物所吞噬，与他融为一体。

鼠人抬枪一面削弱约翰内斯，而另一面被饥饿冲昏头的鼠人又不断给这个怪物提供肉体，一时间谁也拿谁没办法。

直到瘟疫僧维克奇可.利齿带着暴风鼠出现，瘟疫僧一身绿色长袍，手里拿着香炉连枷。黑皮毛的暴风鼠则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尾巴都藏在铁甲里，手里拿着卖相相对良好的剑盾和长戟。

“史库里的砰砰管子，给我们提供掩护！”

维克奇可对着史库里的氏族鼠下令，让他不准换地方，必须用更强大的火力吸引这个怪物的注意力。

这样是极为危险的行为，虽然这个史库里的氏族鼠可以毫不犹豫的用其他鼠人的性命来保护自己手上的抬枪，但是他也与其他鼠人一样，牺牲其他老鼠的性命轻而易举，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绝对不行。

他打定主意只要有危险立马逃跑，才不管这个连鼠人都觉得是个疯子的瘟疫僧。

“为了疫病之主，为了大角鼠！”

维克奇可喊着战吼，带着手边七个暴风鼠发起进攻。

是的，七个暴风鼠，那个暴风鼠对方最后迫于维克奇可的压力，还是给了他七个手下。

约翰内斯发现这次那把惹人生气的抬枪终于不到处乱跑了，他们就像一群耗子，又烦又吵，还非常难抓。

就在约翰内斯寻找抬枪具体位置的时候，抬枪停火了，是的，这把次元抬枪炸膛了，次元石子弹在枪膛里爆炸，巨大的力量让金属枪管碎裂，然后以另一种子弹的形式射出，射穿了扣动扳机的氏族鼠。

史库里的武器就是这么地不靠谱，对敌人威力巨大，对自己人同样威力巨大。

注意力不被抬枪所吸引的约翰内斯原本准备继续追逐自己爱人，但随后他感觉到了让自己更加讨厌的东西。

那是他父亲所厌恶的东西，这些只懂得死亡与毁灭的鼠辈妄图染指属于父亲的疫病之力。

约翰内斯第一次发出怒吼，他向仁慈的父亲祷告，祈求慈父见证自己作为他的孩子，将会消灭所有与他为敌的生物。

第一个暴风鼠一剑削去约翰内斯身上很大一块腐肉，但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喷涌而出的脓液溅了一身，浑身的盔甲并不能完全挡住这些液体，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沿着盔甲的缝隙找到了暴风鼠的皮肉。

然后这只暴风鼠的皮毛开始融化，被沾染上脓液的血肉则在燃烧，最后在痛苦中被怪物吞噬。

“看，父亲，仁慈吾父，这是第一个，接下来你可爱的孩子将会吞噬更多冒犯的敌人。”

约翰内斯在炫耀，在邀功，像是一个小孩子因为打掉了家里一只蟑螂而向父亲索要糖果。

慈父虽然仁慈，但并非糊涂，他没有理会约翰内斯这个孩子，因此暴风鼠与疫病无关，唯有那只溃烂的瘟疫僧能让慈父感到一丝丝满足。

发现自己并没有获得慈父夸赞的怪物很失落，还有些生气，他不敢向自己的父亲表达不满，只能将破烂胸腔里的怒火向鼠人发泄。

可是这些暴风鼠有所防备，他们利用熟练的战斗技巧不断与这个庞大、笨拙的怪物周旋，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轻易出击，自然也不会显露破绽。

尤其是维克奇可的香炉连枷，这个瘟疫僧的武器带着神奇的力量，每一击都能打穿这个怪物厚实的腐败肉体。

至于那些脓液，不是被香炉烧灼直接气化，就是即便溅射到维克奇可的身上，腐蚀他的肉体，失去痛觉的瘟疫僧也毫不在乎，继续挥舞手上的武器。

“哈，找到你了，恶臭的小老鼠，你就是惹得父亲不高兴的小东西。”

约翰内斯在发现维克奇可后，便知道这个瘟疫僧的性命能博得慈父的夸赞。

暴风鼠训练有素、身经百战，而瘟疫僧没有痛觉，疯狂而无所畏惧，这些斯卡文社会的精英鼠人有着强大的战斗力。

可是下水道这个地形严重限制了鼠人的发挥，即便城市下水道对于鼠人来说是熟悉的道路、另一个藏污纳垢的家。

但是这里依然太窄了，狭窄到令鼠人天生敏捷的身躯受到极大的限制，狭窄到约翰内斯可以将通道完全堵住，狭窄到哪怕是暴风鼠只要一个不留神，就会被约翰内斯捉住然后吞入腹中。

有一个暴风鼠与约翰内斯融为一体，就连那一身铁甲都被这个不挑食的怪物给融化。

维克奇可的身边只剩下三个暴风鼠了，而这个瘟疫僧自己身体上也沾染上许多脓液，不少地方都被腐蚀出恐怖的伤口，虽然他没有痛觉，但是这确实会影响身体的连贯性，攻击也变弱了。

又一个暴风鼠被约翰内斯捉住，这个怪物张开肚皮上的大洞，准备消化这一份罐头耗子肉。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为了疫病之主！”

维克奇可在战吼声里跳起来，挥舞连枷上的瘟疫香炉向这个怪物张开的大洞里面打去。

这里面有一个人型，是属于捕鼠人约翰内斯本人的肉体，还有那森森白骨，正是这些支撑起一个如此庞大怪物，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不过想要攻击约翰内斯本体的并不止瘟疫僧维克奇可一个，菲莲娜抓住机会，又一次射出一颗超大的过载火球，目标正是这个约翰内斯的本体。

很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跳起来的维克奇可刚好挡在火球术的飞行轨迹上，而瘟疫僧虽然没有痛觉，但是他的视觉仍是正常的，火球的强光让同样生活在地下，适应了黑暗的维克奇可两眼一抹黑，来不及做出躲闪动作。

这颗火球击中了瘟疫僧，维克奇可被炸飞，身体变成了黑乎乎的焦炭。

而火球炸开后火焰溅射到了约翰内斯身上，但是却没有伤到他的本体，反而让这个怪物沿着火球的轨迹找到自己此行的目标。

“我要去找她，她跑得更远了！”

约翰内斯一见到菲莲娜距离自己那么远，便丢下一切开始追逐起来，就连惹得慈父不开心的维克奇可也不理会。

马格努斯看到这个怪物明显是加快了脚步，想着自己追来，于是急忙强撑已经感到疲倦的精神，再一次释放了“米尔米迪亚之光”这个神术。

强光闪瞎了大多数鼠人的眼睛，而附着着金色火焰的武器能破开所有敌人的护甲，杀死一切敢于阻拦在路上的敌人。

“还放什么火球术，赶紧跑啊！”

马格努斯给菲莲娜下令跑路，于是正在等待技能冷却的烈焰法师不得不遵从命令，转身护在身边。

瘟疫僧维克奇可哪怕浑身焦臭犹如黑炭，他还是没有死，这个瘟疫僧认定这是大角鼠的保佑。

“大角鼠要我杀了这个怪物，夺取他的力量，这一定是疫病之主的意志。”

于是维克奇可招来存活下来的两只暴风鼠，要求他们带着“史库里的响亮玩意”去攻击那个怪物。

听到这个命令，即便是“为了大角鼠”这个口号也无法让第一只暴风鼠改变逃跑的决心。

他可是氏族军阀的亲卫，鼠生前途一片大好，怎么可以去进行这种自杀式攻击，但是很快他就为自己的软弱以及背叛付出血的代价。

“你去！”

维克奇可吐出嘴里的血肉，脚下的暴风鼠正流淌着鲜血，他的脖子断了，被瘟疫僧活生生咬断的。

这副伤痕累累的样子看上去没有影响他内斗时的战斗力。

于是这第二只，也是下水道里唯一一只还活着的风暴鼠背着一个类似于小书包的玩意，带着歇斯底里的吼叫向那个怪物冲去。

这个小书包上有一个次元石读秒器，一共有十三个表格，随着越来越多的表格亮起绿色的光芒，这件强大的武器正在逐渐苏醒。

维克奇可躲进一处鼠人地道，虽然他不想亲自去发动死亡攻击，但他想亲眼见着这个怪物被炸成灰。

可是既然他都不想死，那么别的鼠人又怎会心甘情愿的去送死呢。

背着小书包的暴风鼠在即将被约翰内斯吞噬的最后一刻，他居然脱下小书包丢在地上，直接跳进最近一条鼠人通道。

他也想活，他是军阀亲卫，有着黑暗、美好的未来，成为一个氏族军阀更不是没有可能的。他不想死在这里，哪怕这是为了大角鼠也不行。

维克奇可看见这一幕，脑子气得比那个小书包还更早爆炸。

当次元石读秒器最后一个亮起，巨大的爆炸将无穷无尽的次元能量推送出去，以小书包为中心，建筑都被破坏，血肉都被烧灼干净，这片空间开始塌陷。

马格努斯感受到了这股力量，他做手上的伤口痛到令人难以忍受，当次元能量袭来，马格努斯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钱都还没花出去！我不想死！”

菲莲娜罗西护在马格努斯身前，用身体帮自己的将领抵挡这股强大的冲击波，而马格努斯脖子上的猫眼石生出一道道裂痕，这颗原本纯净无暇的宝石现在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变成无数碎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