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鼠人与捕鼠人
随着黑夜的到来，钟声响起。
当！……一次。
当！……两次，老鼠开始暴动，弄出更大的声响。
当！……三次，这些啮齿动物抵抗生物本能，顶着光与热慢慢向人类靠近。
当钟声敲响第六下，声音仿佛一个青铜巨人倒下。
身形巨大的狼鼠率先扑了上来，那些普通老鼠们紧随其后，长矛、利剑都可以轻松穿透这些狼鼠的身体，杀死它们。
但是你不能受伤，一旦流出鲜血不属于鼠辈，老鼠们就会疯狂冲上来，扑倒流血的伤者，撕咬他，吞食他，淹没他。
最后只剩下一部分实在无法用牙齿对付的白骨。
哪怕利剑与火焰与火焰都不能阻止它们，这些老鼠疯狂到即便是临死前，也要撕咬下来一块肉，吞入被扎穿的腹腔。
第九下。
小姑娘琳伊再也无法忍受，捂住耳朵蹲在地上，马格努斯也好不到那里去，只是还能勉强稳住站姿罢了。
这些没有感情的士兵也同样受到影响，在钟声与老鼠的共同夹击下不断后退靠拢。
钟声仍在叮当作响。
当！……第十三下。
当第十三次钟声敲响，天空中出现了一轮巨大的绿色月亮，那是邪月莫斯里布，一颗完全由次元石组成的魔法卫星。
诡异的光芒洒下，世界因此加上了一层绿色的幕布，老鼠们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那颗月亮，一时间叫声大作。
老鼠站了起来。
老鼠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就是现在。
当然并不是地上这些普通老鼠变成了《猫与老鼠》里的杰瑞，而是人们利用有限的光亮，看到了那些斯卡文鼠人。
斯卡文鼠人是一种类人型生物，用后肢着地行走，前肢操控武器工具，大多数体型瘦小，身高不到普通人的腰腹。
而这里的鼠人体型尤其弱小，身上缠绕的布条很难被称作衣服，手里的拿着的长矛与刀剑非常劣质，三角形的盾牌虽然很小，但是足以遮挡同样瘦小的身躯。
他们不停地摇头晃脑，手脚抽搐，如一群多动症或是羊癫疯患者聚集在一起，叫声与地上的原生同类十分类似。
马格努斯也看到了邪月莫斯里布，绿色的光芒唤醒了他身体里某种沉睡的力量，这力量疯狂挣扎，想要挣脱束缚，在他的身体里肆虐、生长、永远占据。
他的左手掌一阵刺痛，那已经完全消失的伤口居然在此时蠢蠢欲动，一个个小小的肉芽冒出头来。
‘看来混沌腐蚀真的没那么容易净化干净。’
系统气泡再一次出现，佣兵头子还没来得及与他进行一次愉快的交流，诡异的钟声又一次响起。
斯卡文鼠人向佣兵发动了进攻。
‘战斗开始了。’
既然是战斗，马格努斯反而放下心来，自己手底下这帮人真的是除了打仗啥也不会，但是若要打仗，真不怕。
弓箭手的箭矢只要不被三角盾牌挡住，那么就能轻松刺穿鼠人的身体，这些鼠人比起绿皮来更加容易杀死，毕竟绿皮的生命力是出了名的顽强。
而无论是长矛兵、剑士，还是步战侍从，他们的武器装备远比鼠人精良，皇帝挂件佣兵团牢牢占据着上风。
但是鼠人实在是太多了，这次与绿皮的战斗不一样，马格努斯没有防御工事，对方的人数优势被毫无限制地发挥出来。
并且在邪月光芒之下，无论是斯卡文鼠人还是普通的老鼠，都变得异常疯狂、嗜血。
几个鼠人围住一个剑士，劣质的刀剑无法作用于胸甲，却能划伤肉体。当剑士用剑刺穿身边最后一个敌人的喉咙，自己没有盔甲防御的部分增添不致命的伤口，鲜血流了出来。
不同于鼠辈鲜血的恶臭，人类的血对于老鼠们来说，散发着香醇的味道，数不清的老鼠扑了上来，疯狂撕咬伤口周边的血肉，很快淹没了这个剑士。
与斯卡文鼠人相比，这些普通老鼠形成的鼠潮更加致命。
佣兵的阵型不断被压缩，面对的敌人数量也越来越多。
形势对于马格努斯来说越来越不妙，落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燃烧瓶落入鼠群中，玻璃碎裂的声音十分清脆，火与油组成的浪花黑影里飞溅，数不清的老鼠身上沾染着金色的火焰，死前疯狂乱窜，悲惨嚎叫。
几个男人分工明确，一个负责投掷燃烧瓶，一个吹响嘴边的哨子发出类似山猫吼叫的声响，还有两个人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长剑击杀敢于接近他们的鼠人。
这些人在滚滚鼠潮中清理出一条路，艰难朝着佣兵前进，可他们对付普通老鼠很在行，对付鼠人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钟声响起，不少斯卡文鼠人向这些新来者冲去。
弓箭手，掩护他们！
弓箭调转方向，嗖嗖作响的箭矢击杀了大部分正在靠近这几个男人的鼠人，
马格努斯亲自带着步战侍从突出阵营，一路既砍杀了众多斯卡文鼠人，也让十几个步战侍从被淹没于鼠潮之中。
“希望这一切值得！”
马格努斯将这几个男人接入队中，然后准备杀回去。
“马格努斯.沃哈玛，佣兵队长。”
“米尔米迪亚在上，约翰内斯.贝萨里翁，捕鼠人！”
对方的声音非常低沉，似乎有什么堵住了嘴巴。
马格努斯与这帮人的领头者相互问候，昏暗的光线下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能用最简短的话语交流。
“我有办法对付这些老鼠！”
在各种声音相互交织的战场，语言交流必须简短有力，约翰内斯指了指着地上的普通老鼠，然后指着那些斯卡文鼠人喊道：
“然后你们负责对付这些鬼东西！”
马格努斯表示没问题，这些斯卡文鼠人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行人在步战侍从的保护下艰难返回阵营，尽管有弓箭手的远程掩护，还有剑士的接应，返回的路程依然让超过二十个步战侍从尸骨无存。
“我需要尸体，越多越好，越大越好！”
捕鼠人约翰内斯冲着马格努斯大声叫喊道，随后带着其他捕鼠人在佣兵的保护下，从身上掏出一些小巧的瓶瓶罐罐捣鼓起来。
‘别指望这些士兵，你不能下令让他们一边战斗，一边打扫战场，这是自相矛盾的指令。’
系统气泡的话让马格努斯不得不亲自动手。
“来帮忙！”
马格努斯招呼队伍里另一个正常人琳伊来帮自己，小姑娘似乎已经逐渐适应了这些新的怪物，躲在佣兵的队伍里用短刀成功偷袭了几个斯卡文鼠人。
一大一小两个人从战场上搬运尸体，小耗子、狼鼠、斯卡文鼠人，还有半具从鼠群嘴巴里抢下来的佣兵尸体。
“不够，还不够！”
捕鼠人约翰内斯还在捣鼓手里的东西，回头一看马格努斯，大声呼喊道：
“让你的大兵们帮忙，不然作战再英勇最后都得死！”
我也想啊，可臣妾做不到啊。
马格努斯欲哭无泪。
不过马格努斯最后还是想出了办法，就是让长矛兵不再被动防守退却，而是缓慢地主动推进。
这样无论是死掉的自己人还是鼠辈，尸体都是倒在正处于前进状态的佣兵队伍中，因此马格努斯与琳伊只需要对付几只趁乱窜进来想要进食的普通老鼠。
“尸体足够了。”
捕鼠人约翰内斯叫道，他的同伴正在给那栋燃烧的房屋添柴加火，火焰变得更加旺盛。
“让你的人顶住斯卡文鼠人！”
什么玩意？马格努斯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约翰内斯打开一个瓶子，将里面的不明液体通过口鼻倒进尸体里，动作小心到如同在拆炸弹。
瓶子里的液体没有一滴浪费，就连瓶子最后都被捕鼠人塞进一只狼鼠的肚子里。
刺鼻的味道瞬间汹涌而出，佣兵头子觉得自己被埋进了粪便堆里。
但是所有的鼠辈闻到这个味道，瞬间发狂，尤其是普通老鼠，连正在进食的耗子都放下了嘴里的肉，疯狂向这堆尸体冲过来。
这场面足以吓死一些胆子不够的普通人。
而马格努斯的手下一如既往的可靠，艰难的抵挡住斯卡文鼠人得到进攻。
“丢进火堆里！”
约翰内斯给了被臭昏头的佣兵头子后脑勺一巴掌，打醒了他，然后给他的双手戴上一副皮套子。
“都注意不要蹭上这鬼东西，如果沾上了，下手要快！”
约翰内斯不仅在提醒眼前的佣兵，也在对自己的同伴讲话。
马格努斯拦下了想要帮忙的琳伊，在火光的照亮下，他发现这帮自称是捕鼠人的家伙都带着皮革手套，但是他们只给了自己皮革手套，这小姑娘的手可没有一点儿防护。
马格努斯学着捕鼠人的动作，将这些散发着强烈味道的尸体丢进火堆，一时间在高温的炙烤下，味道更浓了。
老鼠们变得更加疯狂。
约翰内斯扯下马格努斯的手套与自己的手套一起丢进火堆。
一个年轻的捕鼠人动作慢了些，耗子就已经扑上身来。
它们撕咬这个捕鼠人，他在理智尚存的时候拔出身上的匕首，对准自己的脖子，但是他犹豫了片刻。
转瞬间他彻底被淹没，这次疯狂的鼠群连一点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而更多的老鼠汹涌而来。
老鼠如洪水一般在人们的脚下流过，冲进火堆。
即便身上的皮毛被点燃，发出的叫声带着痛苦，一只只燃烧着的耗子也要疯狂撕咬这些尸体，在临死前用最后一丝力量咬下一块肉来。
数不清的老鼠冲入火堆，到最后活生生的用血肉扑灭了这堆熊熊燃烧的大火，剩下的耗子数量锐减，现场的鼠潮威胁也最终得以解除。
无论是惹得鼠群发狂的液体，还是被火焰烧焦的肉体，都对斯卡文鼠人有着强烈的感官刺激，令他们失去控制，发起更猛烈的进攻。
但是没了鼠潮的威胁，马格努斯手下的佣兵可以轻松抵御这些斯卡文鼠人的进攻。
为了重新掌控因食物与邪月而发狂的鼠人，那个诡异的钟声不得不响的更加频繁起来。
“那儿，它们的首领在那儿！”
捕鼠人约翰内斯指着一个方向对佣兵头子说道。
马格努斯握住长剑，露出残忍的笑容：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战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