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苟活于世
数学课和生物课是两门让人无法安然入睡的课，要详细介绍这两位令我终生难忘的老师，数学老师崔大炮和班主任王婷。
我的数学老师是个绰号叫崔大炮的胖子，就是我报道那天在途中撞在我尿柱上的那个家伙，他身材矮粗、肥如企鹅、头大颈短、嗜酒如命，一口痰吐的是出神入化，百发百中。他讲课时嘴巴离不开花生米，习惯把花生米放在讲台桌上，一边胡侃八教，一边往嘴里塞花生米，他有几次错把粉笔头塞进嘴里，大家怀疑他有进食性糖尿病。
崔大炮的嗓音洪亮且充满雌性，听他的课不仅能让你对数学完全丧失兴趣，更能让你失去活下去的信心。此外，他的课能让你忍无可忍，你会有一种忍不住想冲到讲台狠狠地抽他一巴掌的冲动。
一堂课45分钟，崔大炮习惯在前十五分钟把课讲完，谁也听不懂他到底他妈讲了什么。
余下三十分钟，他便开始很敬业地大发牢骚，抱怨工作待遇的不尽人意，抱怨作为一个老师没有开除学生的权利，抱怨家人对他的众叛亲离和亲人对他的不理解，抱怨出身贫寒、怀才不遇、长相不佳……他活脱脱像个家庭怨妇……
崔大炮语言的力量异常强大，举两个例子，有一次在他的课上，一个女孩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崔大炮表示不解，他擦了擦嘴上的吐沫星子，说同学，你哭什么？
女孩说，老师，我求你了，你别说了，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你真的比我妈还啰嗦。
还有一次是，一个话不多的男孩对崔大炮的抱怨加啰嗦十分反感，他站起来，礼貌地说，老师，请注意您的形象，谢谢。
崔大炮立马羞愧的满脸通红，瞪了一眼男孩，使用崔式绝招“一口痰”吐了男孩一脸，说你妈没教你怎么说话吗，没大没小的。
男孩忍无可忍，不顾众人阻拦，跑到讲台跟崔大炮打了起来，他一边打他，一边拿粉笔头塞他的血盆臭嘴……
事后，男孩被政教处开除了，理由是对老师很不尊重，殴打老师。崔大炮未被处分，只是右眼肿的像个紫色茄子，足足一个礼拜没睁眼，我们还以为他瞎了。
事发当天，我们集体跑到政教处替男孩说情，希望学校网开一面，让男孩继续他的学业。
政教处无动于衷，悲剧最终势不可挡的发生了。
我们在卧谈会上讨论，像崔大炮这种人为何能活到现在？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家庭上众叛亲离，事业上臭名远扬，工作也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教书纯粹误人子弟，他是以一种怎样的强大心态苟活于世的？
男生被开除的一个礼拜后，班里发生了很多事，好几个好学生先后转学离开了，我对学校里的一些现象有些看不惯，还没到失望的地步，不久之后的一件事让我完全对学校失望了。
那件事要从生物课说起，在王婷的生物课上，我这个“睡仙”也不敢闭眼，闲来无事，对着窗户发呆，哪怕昏昏欲睡也不敢睡。
王婷很卑鄙，卑鄙到常常在上课期间站在凳子上，从后门的窗户处偷窥班里的情况，逮到睡觉的或违反纪律的一律罚钱，三块起价，三十封顶。那些钱跑哪儿去了，当然是进了她自己的腰包。我想了下，上学十多年来，以罚款的方式作为对学生的惩罚是最常见的一种“刑罚”。
王婷有一双比眼镜蛇还灵活的斗鸡眼，如果你睡觉被她发现了，她会悄无声息地迈着凌波微步走到你身边，然后悄悄拿起你旁边的一本厚度适中的书，在动手之前，她先把书在手里握两下试试手感。试好了，她后退一步，咬紧牙关，鼓足力气，照你脑袋上猛砸一下，顿时发出一种响遍整个楼层的声音，书本与你的脑袋发生了力的相互作用之后，至少会被弹到一米多远，场面很是壮观。
王婷说过，这种方法能让人保持足够的清醒，还能使人长记性，可谓是一举两得，绝对不会让你再有下次，她已经有两年的“实践”经验了，被她砸过脑袋的人绝对不会屡教不改。她说这话时总是一脸的自豪，笑的十分阴险，令人看了后头皮发麻。
曾经有一个女生被王婷砸了一下脑袋之后直接辍学了，在残酷的生存压力下，她去了附近的一家KTV做了三陪小姐。这说明用书砸人家脑袋非但不能使人保持清醒，反而还可能让人昏头。
你想啊，普通班的学生都是分数不过线花高价进来的，中途辍学岂不是血本无归？白搭几千元人民币不说，连个毕业证也混不到，你说是不是亏大了？
所以在生物课上，我就是困死也不睡，就算睡觉被王婷逮到、被她砸成脑瘫，我也不辍学。
王婷“以书爆头”的独门绝技终结在了阿曹的头上，阿曹的那一拳没被人说成粗鲁，倒是被人夸成了“正义之拳”，故事要从考试的前几天说起。
事发的前一天晚上，班长跑遍了每一个男生宿舍，告知大家，说班主任明天早晨要开会，交代一些与考试有关的相关事宜，大家明天老老实实在班里待着……
他推门进我们宿舍的时候，我们哥几个正在喝酒划拳，玩的兴趣正浓，谁输了就脱的一丝不挂，从宿舍一楼跑到七楼楼顶，冲对面的女生宿舍大喊三声“刘亚，我爱你！”（刘亚是班里公认的第一丑女且无比自恋）。
师兄和耗子输的最惨，衣服脱的就剩袜子了。
这时候半路杀出个班长，他的一席废话很是扫兴，我们没人理他，他很尴尬。
我扫了他一眼，出于礼节，丢给了他半瓶啤酒，他“咕咚”喝了一口，最后交代说大家明天务必要进班，上网的弟兄们先忍忍。
临走前，他犹豫了下，转过身，伸手抓了把花生米，把那半瓶酒也带走了。
我有些不高兴，给他酒喝够看得起他了，没想到他还抓我们所剩不多的花生米，还抓了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