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焕发生命的萌芽,绽放于黑夜的破败中
好似那一场暴雨的夜晚一般,尼伯龙根的感觉又回来了。
地铁站在这一刻的时空规则,因为夏弥的到来,而发生了变动。
此刻楚子航的头顶感觉开始漏雨了,冰冷的雨水从四面八方回来,沿着大理石地面平静地流淌,在台阶上变成一级级小瀑布。
这不该属于首都的地铁站,而更像是跨越了时间,好似回到了维多利亚时代,由无数工匠修建的庞大罗马刻痕地下水道一般了。
伴随着雨水声响的滴落,甚至还能听到远处空洞的回响。
上一次来临,楚子航还没有这种感觉,但这一次,因为缺少了恐惧感,他发现尼伯龙根环境中更像是伊达拉里亚人于公元前8至6世纪在意大利中北部盛极一时,罗马的兴盛使得他们最终被吸纳到罗马帝国之中。
公元前6世纪左右,伊达拉里亚人挖掘了排入台伯河的水道,其主干道宽度超过16英尺,尔后又为罗马人扩建。下水道的7个分支流经城市街道,最终汇入主道马克西姆下水道。暴风雨来临时,下水道被流水的巨大冲力清洗干净。
就像这里一般,罗马学者普林尼将其誉为罗马“最引人瞩目的成就”,此时,过去与未来的历史重叠在了一起,形成了这样的奇观。
“尼伯龙根会受到来自记忆与知识的影响吗?”
楚子航问道,他与夏小弥站在黄铜铺就的地铁口,等待着自隧道幽暗灯盏远处而来的列车。
那是能够抵达芬里厄所在地的列车。
夏小弥思考了一瞬,随后回答道:
“这里就像是欧罗巴史诗里的描写到的一般,巨龙的巢穴,收藏着一切它的珍宝。
只是,芬里厄,我的弟弟,它太弱小了,无法控制这里的一切,才会演变成这样类似于潜意识的集结。”
楚子温柔地跟她说道:“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一切吗?”
远处的光亮近了,幽深的隧道里有悬挂车灯的灯光射出,好似蒙着一层雾气。
——————————————————————————————————————
列车进站,摩擦铁轨发出刺耳的声音,它停在了两人面前,方头方脑的车厢,红白两色涂装,还挂着“黑石头……八王坟”的排字。
楚子航知道这趟列车在历史上根本没有过,背景地铁一号线是从苹果园到四惠东,很多年前四惠站曾经教过八王坟站,那时候复兴门到八王坟也叫“复八线”,但很快就改名了,而且那时它也到不了最西边那个隐藏车站“黑石头”。
车门打开了,里面漆黑一片,没有灯光。
上一世楚子航是跳下隧道里一厮杀,直到遇见了芬里厄,但这一次,他是以客人的身份而来,或许这个身份,比客人要更加尊贵一些。
“打搅了。”
他声音冷静的说道,随后毫不犹豫的迈出脚步,踏进了车厢中,夏小弥的手与他握在一起,很温暖。
本来车厢里存在着无穷的杀意,在夏弥走进了的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她仿佛是回到了还在仕兰的工厂附属小区那个家里一般,轻松地说了一声:“我回来了。”
随后将车厢内的车灯轻轻打开。
温暖的光瞬间伴随着车厢车门的合上,一节节亮起,车内站在无数形状怪异的死侍,在夏弥出现的这一刻,它们便已经跪伏在地上。
那是这片龙之领土的领民,迎接着属于王到来的仪式。
楚子航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状态的死侍。
这些死侍大多只是灵体被尼伯龙根的死人气息所浸染,在时间的堆积下演化成为这里的地缚灵,毕竟这个世界上,其实并没有如此多的混血种。
在这片尼伯龙根‘死人之国’中,存在古铜色的岩石,大量的镰鼬和远处巨大的黑色龙王—芬里厄。
“楚子航先生,你知道吗?大地本身就被赋予了生命与死亡的含义,这是轮回,亡者的死亡,代表着新生。”
夏弥的话语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在车厢的光芒中,死侍一位位都被她解除了于尼伯龙根的束缚,演变成了纯粹的灵体。
他们的身躯终于不再丑陋,甲质的骨骼覆盖之下,迷途者的魂灵散发着属于人类的或是更多生命的光,随后他们向着自己的女王献上最后崇高的敬意与礼赞,渐渐的消失在这片世界里。
就像夏日的萤火一般灿烂。
“抱歉,我早就该这么做的,曾经,我只是想让他们保护我的弟弟而已。”
夏小弥望着刚才还‘拥挤’的车厢,现在已经变得无比空旷,也就和楚子航靠着古铜色雕刻着属于盖亚刻印的车厢,坐在一起。
楚子航忽然想到曾经的自己还需要和他们进行厮杀,现在竟然能以这样一种平和的方式道别,也算是另一种济源了。
他轻轻的将夏小弥的头发理顺在一边:“现在也并不迟,一切该结束了。”
车厢隧道的墙壁是一层层红砖砌成的,砖块间哗哗地流着水,此外连声耗子叫都没有,这个空旷的空间里,此刻,好像只有他们存在着一般。
伴随着老旧车厢‘哐当哐当’的前进声,隧道渐渐开阔起来,此时本应漆黑的隧道石壁上,开满了那大概属于春日绽放的鲜花。
这里的墙壁就像是以前在画册上看到化石沉积岩,剖开来一层叠一层都是三叠纪、白垩纪、侏罗纪的化石,是几亿年无数生物的骨骼沉积而成,这个角度看到的是三叶虫,换个角度看到的则是炭化的贝壳,美不胜收。
无数的光便透过巨石的缝隙照射而出,洒在了车厢里,让破败的一切,逐渐走向了新生。
就像掩埋于冬境雪国大地的种子一般。
现在,它们终于等到了万物复苏的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