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石露浅滩 ，恨沉眠，愿生 2

我发觉羽对任何一个问题都想的太细太彻底了，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只是，若我说出实情，他又会怎么想呢；刚得到就失去，他还会如此想吗？但我没那个勇气说出口；

羽说完抬眸细看着我；

“城儿为何突然问这个?这就是城儿想跟羽说的话吗？”

我起身，顺手取过桌上扇子，走开几步，回身看着桌边的羽；

“城儿想说的也许还有，不过，等羽说了城儿再说；”

我故偏头笑看着羽，有几丝淘气的表情；

羽沉吟了许，放下茶杯朝我走来，却越过我直接走到了窗子边，低语了句；

“…羽真不知道说什么……；”后转身凝视着我；

“…有话跟城儿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有很多的话，城儿能明白吗?”

转瞬，羽又有了些哀愁；语音轻静得似沉心；深情而郁伤；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有一瞬的沉痛；轻走近羽，立在他面前；

“羽有什么话就说吧，城儿听着呢；”温语；

四眸相视；我望进了羽幽深的深潭，感觉到了其中的冷清，黑暗的冷清，幽寂得发凉；就像漆黑幽深得什么都看不到的冰凉幽潭，感觉到了他的孤冷；

羽的目光中有流彩，却是清寂的流彩，如星辰；我看到自己的影子就倒映在那汪深潭；

对视了许，羽移开了视线，转过了身，背对着我，良久；

“城儿不恨羽吗?”

低沉的声音，像是飘散在风月里的忧伤，一圈一缕都随风儿牵缠，牵往心痛；我感觉到了羽的孤寂，即从没有过的自身的清冷；从前，再如何也只见他冷漠的冷，绝不会看到忧伤的清冷；

如此的羽，因我大变，染上了忧愁哀伤；

我有不忍，再也连牵强勾嘴浅笑的心情也提不起来，从身后伸手拉着他垂侧身的手；

“若城儿恨，岂还会再来陪羽闲聊?”

我走到他身侧；

“之前是城儿不好，害羽替城儿担心了那么多时日；城儿不理解羽就算了，还要与羽冷战，而羽却无论如何都在想着城儿；是城儿太笨，竟不理解羽的心意；对不起!羽……”

羽回头，偏头细看着我，眸光流彩；

半晌，手中折扇掉落在了地上，转身一把将我拥入了怀中，沉深温柔的话从头顶响起；

“是羽对不起城儿，城儿不需责怪自己；城儿那么聪明，怎么会笨?……”

羽紧拥着我深情地压抑似终于释放；水云袖遮掩着我，将瘦小的我全揉在了他怀中；我亦自觉的伸手揽着羽的腰际；羽轻柔的话在我耳侧低语，柔得让人心痛；

“羽有太多的话想跟城儿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知道吗？城儿，你几日不怎么开口，我就已经心郁结了，因为太担心你，怕你不开心，你身子弱，怕影响你的身体，尽管自己再如何难过，我都要陪着你，与你笑谈，这都是羽怕永远失去你……；”

“那天你跟我说，我伤了你对我的期念，听到这句话，我听到了自己心碎裂的声音，以为我们走到头了，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就这样被自己给破碎了，那一晚，我的心痛了一晚上，一夜未眠，包括后来的两三天，我都未安寝过；也许城儿不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

我手中的扇子不由掉落羽身后，两扇子掉在了一起；

那样的话让我一时心如窒息，也有一瞬的心痛；

这就是爱吗？一端血泪，无非如此吧；

羽突说着撇开我耳边发丝，唇贴近我的耳侧，温柔情深的喃呢了句；

“我爱你，城儿；……这句话我从来都没跟你说过，羽今天让城儿真正知道羽的心，羽会爱你一生一世，不管江山倾覆，执子之手，与此偕老，一生无悔；”

我愣在当场；这样的海誓山盟……如此让人听了痛心；我能当得起这样的海誓山盟吗？羽，为何，为何要如此呢，城儿值得吗？值得你这么做吗？

我现在知道，为何连淩都被感动了，会跑来劝我；

想到为芜仪与恶魔做了交易，而放任了这么深爱自己不顾一切的羽，我的心‘咯咚’一下窒息了，有痛在心底蔓延；

半晌，低低从口中道出一句；

“城儿，值得吗?”

伏在他怀中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我怕一看到羽那张温柔深情的脸，我就忍不住心痛而流泪了；

我不可惜自己的‘命运’，也不可惜后悔自己的决定，我只心痛这样为自己的羽，为他如此的痴情竟也会付诸流水，在无底的深潭默默地随波而去，一点一滴，在迷雾中无知的东流，而痛心不忍；

头顶传来羽平静似温柔的话；

“如此的城儿，我都真不知道，城儿这是真傻还是假傻，或是装糊涂?平时城儿那么聪明，面对羽，怎就迷糊了？……”

羽说着松开手搭我肩上低眸有些似无奈的看着我，眸光中笑意四溢；

我低头，嘴角牵强着笑；

“城儿是说真的；”

羽不知为何的轻叹一声，后又轻将我拥在了怀中，悠悠道了句；

“爱不需要理由，爱无需平等，更不用说值与不值，自己愿意付出，自己喜欢就好，何来的值与不值……?”

我抬眸盯看了一眼羽，悉心问道；

“那，羽想要什么？”

虽说认真，却真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这样低俗的话也能出口；

羽瞬低眸看着我，盯了许，勾嘴角笑了；那样温柔似水的眼神，盯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低下了头；我相信，当时我一定脸泛红了；

我还在自我的情绪中未回神，羽竟低头在我耳侧轻语了声；

“当然想要你；”笑语；

又在我面前浅笑着道；

“想要城儿一生都陪在羽的身边；”

没想羽也竟会开这样的玩笑，前句话分开说出倒真让我心惊了下，感觉自己的脸竟烫烫的；

我一直低着头没看羽，却感觉得到羽一直有在笑，在温柔的笑看着我‘害羞’的样子；

我缓抬头看着羽，只看他目光擒笑的低眸看着我；与他目光相视，望进了他那温柔荡漾的无底深潭；相视了许，我自觉的移开低下了头，依在了羽怀中，水云袖从羽身侧垂下，伸手揽住了羽的腰，伏在他怀中低低轻语了声；

“若羽真想要，城儿愿意把自己托给羽……；”

若羽真想，那我愿意把自己给他；我欠他的太多，就如淩说的一般，给他想要的吧，不让羽一生中有什么缺憾，让他的遗憾也是完美的，有完美的结局；

闻言的羽自觉抬起欲拥我的双手顿在半空，有一愣怔惊异；后双手又落下拥着我，认真低语了句；

“如此，城儿不后悔吗?”

我摇头，未语；

稍许，羽的话才从头顶传来，细细静静地；

“羽想等给了城儿名分再说……；”

我摇头打断了他；一时沉默，谁都没有言语；只是，羽拥我的双手更紧了，像是要把自己溶入他的身体一般，紧紧拥在他怀中；

我不需要名分，一个将死之人，给了名分又有什么；我知道，羽是希望我正式成为他的妻子，纳入他们凌家的名册才如此，不想亏待我，可我却不想这样，不想他娶了我，今后却只能有牌位，却没有我这个人；我想自己就像沃野野花，静静来，悄悄去，不想给羽添太多的事；不纳入凌室名册，今后也不用什么嫔妃之礼大势入陵，这对羽来说，也能简省许多；我不想他第一任妻子，让他只能拥牌位而生活，他有大好的前途，大好的光景，我不想给他的生活涂上一污点，让世人传，当今圣上，拥着第一位夫人而遗失眷恋，对死人痴情不舍，他们的当今圣上竟是个情种，这样的话在人间流传；我不想!

为如此，我鼓起了勇气，双手因此紧拥着羽，伏在羽怀中低语；

“羽若犹豫，说不定有一天城儿会改变主意的；”

环着羽手上的力道成了羽的鼓励；羽低眸看着他胸前并看不到容颜的我，稍许；

“羽会一生甚待城儿的!”

在我耳侧柔声低语了句；后才弯腰，伸手一把横抱起了我向里面床榻走去；我紧闭双眸窝在了他怀中，不敢看他；身一侧，脚下似无事的轻展开了半开的屏风，将床榻拦得严实；

床榻边亦是，手臂一碰纱帐，帐幔便自动丝滑的落下了，另一边，他用我的双脚一碰，情势如此，三层幔纱将两人的身影严严实实地遮住；

……

在我的面前，萧岚的事羽只字未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