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狼心不死
“你当真有可让大汗起死回生的方法？”
箫夜一双狼眼骤然放光，鼻间白色浊气随着粗重的呼吸喷薄而出。
长春真人从散乱的书籍下扒拉出一卷残旧竹简，拿在手中沉吟了一会儿，起身站了起来。
“这是我教重阳掌门早年建立全真时，收集到的一卷秘录……”
长春真人将竹简扔到箫夜面前，箫夜用爪子摆正竹简看了起来。
箫夜会识字还是长春真人这几年教他的，妖比人聪明，不然也不会成妖了！不过因为不能化人形，箫夜只会看不会写。
长春真人来到窗前看着夜空讲道：“秘录上记述，人无两甲子，凡寿有定数；世人念长生，痴求不死术。吾范阳卢氏生，虽未得长生之法，然穷必生所研，终获一起死复生之术！”
“人躯生有五脏，对应金木水火土，分别蕴藏精、气、神、意、血五德之根本。世间有畜兽成精，称之为妖；妖人虽异，却与人五脏相通。妖之所以为妖，乃其体内生有妖丹。若人死后以三千载妖丹服下，便可五脏如新，换经洗髓，重生世间，……”
“这后面怎么缺失了一句？”箫夜爪子指着最后一处残缺空隙问道。
长春真人只道年代已久，能收藏到这种不传世的秘录就已是侥幸了，估计最后一句应该只是类似感叹、劝诫之语，例如这世间哪有活了三千载的妖？即便有，恐怕也已成那陆地神仙般的存在！
而那种超脱世间不可想象的妖神，它的内丹又岂是随便什么人都敢觊觎的？
“所以呢，有些事该放下的终究还是要放下！几十载之后我不也一样要身入黄土，魂归天地？”
长春真人小手一摊，言道世间万物都有其规则，谁也改变不了，无人能胜过天道。
箫夜看着长春真人，而后低首看了看那竹简，心中已有了某种定计。
箫夜走到窗前，两手搭着窗台回首望向长春真人，道：“我的命是大汗救的，如今……该换我了。”
唰！
说完身形一纵便跳向黑夜。
长春真人神色一变，隐约猜到他想要做什么，故而立刻跑过去，对着窗外喊道：“喂，你不要乱来啊！”
夜幕下只悠悠传来箫夜最后一句回应给他的话。
“上天注定我为猎杀而生，这是我的宿命！你多保重，嗷呜……”
伴随着一声响彻山林的狼啸，箫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长春真人眼中，这也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见到箫夜。
“我会不会做错了……”
长春真人左手轻握着一只不知何时出现的竹简？遥望黑夜怔怔出神自语，久久未曾离开。
从那一日起，箫夜四处游荡，不管是华夏中原大地，还是天竺地区，亦或是欧洲大陆，都曾留下它的足迹，它的目的只有一个！
既然找不到活了三千载的大妖，那就让自己变成大妖！于是它便开始了猎杀其他妖类，吞食它们内丹从而提升自己修为的旅程。
通过吞食妖的内丹，可以加快修炼速度提升修为，如此一来自己的实力便能逐渐变强，直到有一天能媲美三千载修为的大妖，那样他就可以施法献祭自己，复活大汗！
……
“如此说来，你倒还真是与别妖不同？”
秦岭山脉之巅，狐妖翩翩而立，俯视着箫夜打趣道。
听了箫夜的故事，它此刻倒还真有些相信！观其神态确实不像说谎，而且故事听起来也没什么漏洞，不像是现编的？是以狐妖也收起了杀心。
当然，也有另一部分是因为它觉得箫夜能修成人形实属不易，看其可怜便起了恻隐之心，打算放他一马饶他一命，毕竟自己向来也不主杀生。
于是教育了一顿，警告它今后不许再猎杀其他妖族后便将他放了，不再追究。
“我能不能跟在您身边修行？”
解绑后，箫夜忽然俯首跪地，求狐妖能收它为徒，指导它修炼，还发誓从此放下屠刀潜心修行。
狐妖皱眉不语，一千多年来它都是独自一个人，还真没想过要收什么弟子门徒？
又见它脑袋磕的咚咚响，下定决心地求自己收留，一副非常诚恳忠心的样子，最终还是心软答应了他。
箫夜甚是开心，便称以后当牛做马地伺候着他。
自那日起箫夜一直把徒弟的身份扮演的很称职，不管是游历人间还是游走名山大川，它都一直鞍前马后。
直到两年后的那天，它终于开始露出了他的狐狸额不是……狼尾巴！
箫夜从未放弃过它身边那颗行走的大补内丹，只是因为它太会隐藏，太会演戏了。
那次他们外出路过京城，狐妖便让箫夜一狼独自去人类社会采购物品，准备回秦岭山脉深处……
当他在城中游逛路过一座酒馆时，二楼廊亭上一个身穿奇装异服打扮怪异的人，双手抱胸看向下方忽然出现的箫夜微微一笑，箫夜立时有感，抬头回望过去，两人眼神对视间，彼此逐渐露出一股杀气。
“妖怪？”
“术师？”
两个天生的对立面，既然遇上自然是要过过招掂量一下，胜者生败者亡！
咻咻！
下一刻两道身影一闪而逝，全都默契地往城外掠去。
轰！
城外树林某处骤然发生巨响。
唰！
一只狼身自烟尘中倒飞而出，接着右爪骤然变大，如擎天巨棒轰然朝烟尘未散之地怒拍而下。
“诸神缚令，缚鬼诛邪，大天犬！”
一声大喝，接着轰的一声，狼爪一拍之下地面颤动，树木倒塌。
“吼！”
纷乱的烟尘中，响起一声大吼，一根大如巨石的宝槌挡下了箫夜的狼爪，烟尘散去，一个十几米高的身影缓缓站起。
长长的红鼻子，带着个红色面具，背后一队巨大的翅膀猛地张开，右手握着一把如磨盘般巨大的团扇朝箫夜一扇而起。
呼！
风吹树倒乱石飞，箫夜身影一下子飞出去，不过又被他强行定住身形。
一人一妖各自没再出手，互相隔着二十来米对峙着，那与箫夜交手的神秘术师丝毫不怵，一摆手，让身前护着的巨大怪物退到身后去，身形也跟着缩小至两米来高。
那术师拍拍手笑道：“好好好，果然厉害！连我的式神大天犬都差点挡不下你！”
箫夜幻化为人身立于对面，两手环胸神色冷峻，上下打量了一下，蔑视道：“看你这穿着不伦不类的，貌似并非我华夏之人？”
那人眯笑着缓步走上前几步，自我介绍道：“在下伊藤道满，自东瀛国而来，陪我国使团来大明天朝进贡。”
“哦，我说怎么看着像个倭寇……”
箫夜嘴角勾起不屑地说道。
那自称伊藤道满的东瀛人不在意的笑了笑，道：“你我实力按照你们中原人的话说，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大家交个朋友，如何？”
“哼……”
箫夜听闻此话不由冷笑道：“别以为我真不知道你们这类人！东瀛的阴阳师嘛！喜欢到处猎杀捕获强大的妖怪和邪物，然后炼制成强大的傀儡，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式神。”
说着还指了指伊藤道满身旁的那个如假山一样大的式神。
“所以你要说跟你做朋友，怕不是与虎谋皮！我可会寝食难安的。”
伊藤道满会心一笑，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故而说道：“我随使团到天朝进贡，不过是来见识领略一下你们中土的风土人情，并没有收新式神的打算！何况我手中掌控的式神已经够多了，所以你大可放心。”
为表诚意，伊藤道满直接挥手收了那名叫大天犬的式神。
“何况你我都奈不何了对方，我又何必愚蠢地招惹你？到时拼个两败俱伤于我有何益处？”
伊藤道满两手一摊，跟它把道理讲明白，别老是对他们术师报以敌意。
箫夜摸了摸下巴，心想要不是你打不过我，此刻我还有机会与你说这些？怕不是早被你炼成式神了。
不过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在异国他乡，他也不敢让自己受伤，不然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知道。
这般想着，箫夜便放下心防与其聊了起来，通过问询了解才得知，这伊藤道满原名叫伊藤田藏，师从道摩法师一脉，因崇拜祖师爷芦屋道满，于是便将自己的名字改为伊藤道满。
箫夜听他说，它来中土虽然只是陪从，见见世面长长见闻，但其实也想来碰碰运气。
因为它曾在一份古籍中看过，华夏地大物博，蕴养了许多神秘而强大的生灵！更是流传着各种怪异传说，所以它想来中原看看是否能侥幸捕获一只千年的妖怪？
因为他们东瀛国土确实有些小了，没那么多物种，更别说活了千年的山精野怪。
如果能在中土抓到一只千年妖怪炼成式神，它将成为全东瀛最厉害，实力最强的阴阳师。
甚至也许能统一所有阴阳师派系，达成连祖师爷芦屋道满都未能做到的成就！
箫夜当时心里就腹诽，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去捉修炼千年的大妖？你怕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si。
不过经由他这么一说，箫夜心里那个一直被他埋藏两年的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知道哪有，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