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寒假的雪

假期最大的福利便是可以睡到自然醒，但是这只是别人的福利。竺家的传统就是再困也得8点起床准时吃早餐，否则就得家法伺候（所谓的家法就是帮竺爸的花草浇水施肥，至于竺妈这边则是承包一天的洗碗任务。）

寒假第一天，分针刚刚跨过7:50，家里便响起竺妈那如穿云箭般具有杀伤力的嗓音，其威力足以排山倒海，地动山摇。

“竺可馨，起床吃饭，吃完再继续睡。”竺妈一把掀开竺可馨身上的被子，拉开屋内的窗帘。

“妈，我很困，让我再睡会儿。”竺可馨翻身将被子拉过来，盖好，继续睡去。

“竺可馨，你还有8分钟，再不起来，今天的碗筷都归你了，顺便再好意提醒你一句，没有热水哦。”

寒冬腊月，没有热水，当手指接触到那刺骨的冷水的时候就如同整个人置身冰窖，全身寒颤乍起，十指通红。

竺妈说完将右手掌紧贴在竺可馨温暖的脸颊上，冷感瞬间穿透脸部肌肤游走全身，竺可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立马清醒，魔怔般，翻身起床，穿衣下楼。

竺爸坐在餐桌前，看到女儿略带睡意的绯红面颊，暗暗发笑。

“有些人好不容易的假期懒觉看来是要泡汤咯。”竺爸说完一口稀饭滑过喉咙，直达胃部。

“老爸，你也不管管你老婆，我这少吃一餐还给家里节约粮食，一举两得，多好啊。”竺可馨一脸委屈的拉开身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我可管不了，我们家谁做主，你又不是不知道，哈哈哈哈。”竺爸说完，面前的粥碗已见底，“我上班去了，在家多帮帮你妈。”说完，竺爸拿着沙发上的手套，便出了院门。

早餐过后，竺妈将一包腌制好的腊肉香肠装进袋子，放在餐桌上。

“妈，你装这些干什么？”竺可馨不解的问。

“你等一下坐车给小谷家送过去。”

“不是，为啥要送去他家啊？”竺妈的话让竺可馨更加疑惑不解。

“今年小谷的外公外婆要来鹏城过年，你张姨工作太忙，哪有时间弄。这不就拜托我帮忙弄一些，说是小谷的外公外婆爱吃。”竺妈说完将袋子递给竺可馨，“你早去早回，别玩太晚。对了，你跟小谷平时胡闹也就罢了，今天在他家可不能失了礼数。”

竺可馨从沙发上拧着包，转身就往门外走。

“对了，你先给小谷打个电话，问问他是不是在家。”好在竺妈提醒，竺可馨这才反应过来手机还在房间里充电，于是放下手上的东西，跑上楼，拨通了谷欲涛的电话。

“这分开不到24小时就想我了？”电话那头传来谷欲涛欠揍的调侃声。

“是啊，正好缺一个人肉沙包，要不试试？”

“那还是算了，人肉沙包这事儿还是留给你家楚澈比较合适。大早上的找我有何事？”

“我妈让我把腊肉香肠给你送过来，家里有人吗？”

“有人，记得顺便帮我门卫处取个快递，取件码微信发你。”谷欲涛倒是丝毫不客气，说完便挂断手机，继续游戏开黑。

竺可馨坐上去谷欲涛家的公交车，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跟来来往往的行人，耳机中传来喜欢的音乐，突然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谷欲涛家坐落在一中北面的高档小区，谷爸是商业精英，谷妈是市医院骨科专家，谷爸跟谷妈平时工作都很忙，鲜少在家，所以打小谷欲涛跟竺可馨两人便经常同进同出，小区的保安都认识竺可馨，所以即使竺可馨没有门禁卡，保安也都自然而然的放行，从不为难她。

这不，竺可馨刚到小区门口，保安大叔看着她迎面走来，不止笑脸相迎，主动开门，还没等竺可馨开口，便将谷欲涛的快递毕恭毕敬的交到竺可馨的手上。

“麻烦帮忙带给谷先生。”

“谢谢！”竺可馨简单道过一声谢，便往谷欲涛家走去。

竺可馨刚到谷欲涛家门口，按了半天门铃无人开门，心中疑惑顿生。

“这货不会耍我吧。”竺可馨自言自语道，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谷欲涛的电话。

“我双手没空，你自己进来吧，密码是你生日。”谷欲涛游戏正进行到惊险之处，生，便成功晋级，死，便一切归零，从头来过。

竺可馨本以为谷欲涛又在恶作剧，怀着试一试的态度输入“0520”，没想到门锁竟然真被打开了。竺可馨拧开门把手，在门口换上拖鞋，提着手上的一堆东西，走了进去。

“等我一下，马上就过关了，要吃什么，喝什么自取，别装客气。”谷欲涛这话一出，竺可馨恨不得将手上的包裹直接砸他头上。

电视机里传出游戏顺利晋级的声音，谷欲涛放下手上的游戏手柄，关掉电视机，从茶几下拿出一堆零食，一股脑的全部扔在竺可馨的腿上。

“对了，叔叔阿姨怎么都没在家？”竺可馨见家里空落落的就只剩谷欲涛一人，问道。

“我爸自然是上班去了，至于我妈，她临时接到医院的电话，有个受伤的病人转过来，情况有点不乐观，让我妈过去看看。”

“我妈说腊肉香肠都晒干了，可以直接放冰箱。”竺可馨说完起身提着装有腊肉香肠的塑料袋径直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竺可馨打开冰箱门，将东西放好，转身出来准备离开谷家。

“怎么，刚来就要走，是急着去约会啊？”身后传来谷欲涛阴阳怪气的嘲笑声。

“我不走，难不成留下来你还能赏口饭吃？”认识至今，说实话，竺可馨每次遇到麻烦谷欲涛都能及时出面帮忙解决，在竺可馨眼里，谷欲涛已经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存在。但是唯独一件事情让竺可馨很意外，那就是谷欲涛从未在竺可馨面前展露过厨艺，起初竺可馨以为他是不会做，后来有一次跟谷妈闲聊才知，谷爸跟谷妈平时奔波于事业，谷家也并未请佣人，所以谷欲涛的日常吃食都是他自己下厨张罗，从来不需要谷妈操心。

“可以啊，除非你当我女朋友，哈哈哈哈哈。”谷欲涛仰面大笑。

“切。走了，快递在那儿，拜拜！”竺可馨指指茶几旁地上的快递盒，然后挥手告别，转身离开。

寒假已经过去好多天了，但是这段时间里楚澈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竺可馨即没有收到他的微信消息，也没有接到他的任何电话，竺可馨心里焦灼难耐，心中对他产生了诸多联想，比如说车祸啊、猝死啊之类的在她脑子里已经回想不下数遍。

竺可馨心中的疑惑急于想找个人诉说，她拿起手机，调出电话盘，咕咕二字跃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竺可馨思考了一分钟，还是放弃了，最终拨通了凌琅的电话，她怕又引来谷欲涛的一通嘲笑。

“可馨宝宝，怎么啦？”电话那头响起凌琅甜甜的声音。

“凌琅，自从放假后，楚澈就跟人间蒸发了般，我已经好几天都没接到他的信息了。”竺可馨满腹委屈的跟凌琅说。

“他会不会在忙啊？你们不是在一座城市吗？要不你找个借口约他出来问问？”要是其他方面，或许凌琅还可以帮上忙，但是爱情上面，凌琅也就是个半吊子，哪里有资格充当爱情导师啊。

“我打过了，他手机无法接通。”竺可馨心中的焦急难安一点点蔓延开来。

“那可能就是信号不好吧，你也别太担心了，他能出什么事。”突然凌琅的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阵嘈杂声淹没了凌琅的声音。

“凌琅，你在哪里啊，怎么这么吵。”竺可馨揉了揉被噪音刺激的耳朵，满脸疑惑。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村现在正在举办木鼓迎新年，大家都在村子里欢聚一堂，唱歌跳舞，超级热闹，等下我拍视频给你看看。”

凌琅出生在云南民族村，是个佤族姑娘，佤族善舞，所以凌琅打小就练就了一身扎实的舞蹈功底，再加上凌琅对舞蹈的热爱，用痴迷二字形容也并不为过，最终让她选择在舞蹈这条路上继续砥砺前行。

竺可馨跟凌琅挂断电话后，不一会儿，竺可馨便收到凌琅的视频。视频里，男女老少都披散着头发，彼此围着圈，尽情的唱啊，跳啊，圆圈中击鼓的汉子身材健硕挺拔，眉眼间英气勃发。

就这样，竺可馨在不安中又度过了几天，也依旧没收到楚澈的任何消息，电话也依然无法接通。

这一天，竺可馨早早的起了床，因为一夜的寝不安枕让她落下重重的的黑眼圈。竺可馨拉开窗帘，发现屋外白茫茫的一片，这银妆素裹的世界在鹏城可并不多见。竺可馨清晰的记得，上次鹏城下雪还是在全国闹雪灾的时候，那年的雪很大，他跟楚澈还都在上高二，那时候满天白雪纷飞，竺可馨、谷欲涛、大鹏跟楚澈4个人在学校足球场上嬉笑打闹了一天，堆雪人、打雪仗玩的不亦乐乎。那是第一次竺可馨在一向满面冰霜的楚澈脸上看到璀璨的笑容，也是在那天，竺可馨发现原来欢乐状态下的楚澈的眼睛是会放光的，那光如一潭清泉般澄澈见底，丝毫不受俗世凡尘所染。

手机铃声划破空气的寂静打断竺可馨的思绪。竺可馨接通电话，语气平静并无半丝波澜。

“喂，怎么了？”

“大鹏约我们等下去一中操场打雪仗，就跟高中时期一样。大棚说楚澈的电话打不通，你是他女朋友，要不你叫下他呗。”谷欲涛越来越看不懂，为什么每次当楚澈二字从自己的嘴里吐出来时，胸口都有一阵闷闷的感觉，以前的他可从未发现有此异样。

“我也联系不上他，那待会儿学校操场见。”竺可馨说完挂断电话，下楼梳洗一番，吃过早餐后穿上长款羽绒服外套，便出了门。

待竺可馨到达操场时，没想到谷欲涛跟大鹏早已到了现场。

谷欲涛指着身旁堆的那丑丑的雪人对竺可馨说道：“看看像不像你，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啧啧啧，我真是天纵奇才啊！”谷欲涛一脸洋洋得意之色。

竺可馨用余光瞟了一眼那歪眼塌鼻丑丑的雪人，并未理会。

“今天不对啊。”大鹏用手肘戳戳身旁的谷欲涛，继续说道：“这可不像我所认识的竺可馨啊，感觉她情绪并不高，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不止大鹏，就连谷欲涛也觉得竺可馨今天安静的判若两人，若换成是以前，他要是敢这么说她，估计竺可馨早就抡圆拳头打过来了，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如此安静。

谷欲涛见竺可馨并未理会他跟大鹏的疑惑，而是自己附身抓起一捧积雪，往雪人身上拍过去。

“可馨，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儿？我看你今天整个人都很丧啊。”谷欲涛忍不住，冒着风险上前问道。

“没有什么啊。”竺可馨继续抓起积雪给雪人填填补补。

“不对，你肯定有事，不会是因为楚澈还没到的原因吧？”谷欲涛不依不饶继续说道。

竺可馨一听到楚澈二字，便忍不住放下手上的活，静静地僵持在一旁。

“对了，楚澈怎么没来。”谷欲涛的话提醒了站在一旁的大鹏，大鹏环绕四周并未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自从放假开始，我就并未联系上他，他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竺可馨沉沉的低垂着脑袋，眼底满是绝望。

“好了，你也别担心了，估计他怕是家里有事又正巧遇上信号不好。”谷欲涛忍不住身体靠过去，轻拍竺可馨的后背，然后再转身给身后的大鹏使个眼色。

“是啊，是啊，这不难得一遇鹏城下雪，既然出来了就开开心心的玩，让所有的不开心都烟消云散。”大鹏连忙附和着。

或许是因为好友的力劝，也或许是因为大雪的喜悦，竺可馨脸上的丧气慢慢消散，三人状态立马回到高中时期，在操场上开心的玩起积雪，欢笑声穿破晴空，回荡在校园上空，为寂寥的校园瞬间增添不少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