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升级
次日，星期四早上，有一段时间没下雨的C市突然迎来了降雨。
雨是后半夜开始下的，到了早上也没停。
小区的排水不是很好，过道已经出现积水了，好在也没多深，也就漫过脚底。
这样的天气，小店会关门，秦海洋也就开面包车送秦游君去上班。
到了地方，秦游君打着伞进楼，跟一些已经到了的同事招呼后，坐到了座位上。
朱生俊凑过来，“第二集播完，微博上好多人讨论，节目真要红啊。”
秦游君嗯了一声。
朱生俊瞧着他不很兴奋的样子，有点小讨好，“你上个月工资多少？我拿了5200，你呢，去财务处了吗。”
“下午去。”
每个月月初青梅开始核算工资，积极点就自个去问问，不积极的，最迟月末，钱也会打进银行卡。
秦游君应了声，心说我出外差的第一个月，拿了4300，补贴800。
现在呢，节目播出了，出成绩了，他作为节目组的核心人员之一，业绩奖金绝对不少。
过了大概10分钟，郭林昌满面红光的从外头走进来，径直走到秦游君跟前，“阿君，你猜第二期的收视率多少？”
“0.7％？”
这是秦游君的理想数据——第一期0.42％，第二期涨到0.7％，增幅近6成。
郭林昌干笑了几声，“我还以为你会说0.6％呢（这是工作室大部分人的想法）。”
随即他又摇摇头，“不过我们都错了，你不晓得，咱这节目第二期就拿下了0.83％的收视率，最高峰值过了1.2％，还有上升空间。”
郭林昌拍拍秦游君的肩膀发泄心里的那股劲，接着指了指外面，“王总监在开会，让我们去趟3号会议楼，现在去？”
门口，孔丽静望着他俩。
等他们三个离开，同事们发出貌似彭拜的感叹声。
“厉害。”
“这么受欢迎？”
“收视率翻了两倍，太猛了。”
秦游君跟着郭林昌、孔丽静去到会议室的时候，《人生一味》终于还是起势，需要做出改变了。
在副台长胥广云和企划中心综艺部主任的督办下，以相当高的效率吩咐广济中心商务部的负责人与琴岛啤酒高层就《人生一味》规格升级一事牵上了线。
其实早在冠名协议签订之时，双方已经有过一些交流。
青梅对节目是期待的，若不是《人生一味》实在体量不高，过高的资源匹配没有保障，那时候就放到卫视播出了。
等到第一期播出，收视反馈相当顺利，有人建议提档时，编排部基于保险，提议多等一期测测后续的追看粘性，大家也都是认同的。
直到现在，不难从各项数据做出预估后，很多东西都不存在怀疑了。
王宽小组主笔策划的人文类节目《人生一味》不但在经视频道晚间档掀起了一股收看风潮，且重播收视稳定，连带着某酷的播放点击都在飞速攀升，这样的好节目没有资格往上提提都不可能吗。
青梅台也没富裕到那个程度。
而由于商务部的前期工作比较完善，经过沟通，琴岛啤酒自是愿意为这样的节目增加广告经费，他们也一直在关注这档节目的播出，优异的舆论环境早就让琴岛品牌部认识到其中带来的好处——
能让许多看过节目的人看到烧烤就想到琴岛啤酒，这样的高度配位同样引起了其他啤酒厂牌的关注，一些厂牌在经过市场调研后，还责令品牌部要对整个的合作引起的市场反应做份检讨，对相关意识不到、匹配报价过低的负责人做出严肃处理。
商场如战场，国内的啤酒战争早就打成一锅粥了，谁也不甘心对手多进一步。
“卫国，你这次做得很好，刚才胥台长还专门跟我聊了，说是要挪一挪。”
企划中心综艺部主任于文峰吸了一口烟，嘴角露出笑意。
“都是小王带得班子有战斗力，《调查大发现》平均收视率0.72％，最高的一期，讲可乐的那集收视率1.45％，看样子，《人生一味》的表现还要更好。”
胡卫国这么说着，对同时交上来的另一个提案越发上心，“于主任，你看，《星星新世纪》取代《女生》的事……”
于主任微微摇头，“马总监那怎么说？”
或许是近来胡卫国的强力推荐，且王宽带领的策划团队接连出成绩，于文峰斟酌着言辞，含糊道：“如果明年，《女生》的表现还是差劲，上面也会有动动的心思。”
“于主任，你的意思是……”
胡卫国心里一凛。
两人口中的马总监，自然是台里颇有分量的一位制片，也是《女生》的总导演。
单以个人履历来说，她早前导演的《和未来有约》晚会就获得过中央方面的肯定，荣获过先进个人，评过二等功，现任天宇副总裁。
今年的话，她除了继续导演《男生2010》，就是在忙张捷的巡回演唱会。
同样是一路磨上来的王宽跟她一比，还是有相当差距的，更主要是台里不少人对她很欣赏。
再者，《男生》、《女生》对青梅来说是很有分量的一块招牌，这样的节目招牌被替换肯定会引发相当的震动，虽说于文峰也不想看到《女生》消失，但抛开感情因素，青梅的音乐选秀是该换个面貌了，一直占着位置还一直颓势不改，曾经的荣耀又能掩盖多久收视失利的矛盾。
于文峰对《女生》的创作团队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可惜那样好的档期资源不能得到更加匹配的变现效益。
“《女生》本就有收视压力。”
于文峰开门见山，手指轻轻敲着办公桌，“暑期是多大的市场，观众基数是一年里最多的，09年《女生》八进七的收视率才2.13％，四进三3.8％，决赛才堪堪过4％，别说跟05年的收视巅峰比了，就是跟其他台的同类节目比都有些差了，明年的收视率再不抬头，台里会怎么想？怎么好交待？”
“哈哈，于主任，照您这么说，要是音乐类节目都稳稳降低一个台阶，那也就凑合凑合录了。”
“你想退步，别人还不想呢。明年是改版后的第二季，要是再稳不下来，只能说明它真的不讨观众喜欢了，如果台里没有动作，我都要去提提。”
于文峰有了决心。
“对了，编排室那里打算把《人生一味》挪到卫视晚间的某个时段播出，同时，经视那边的播出任务不影响。”
……
王宽接到领导通知，让他去青梅大楼开会，心里就明白对他是好事。
他前些天不知跑了多少趟节目编排室，按照惯例，也是该升升的。
等他打了电话问了问胡副主任，胡副主任在电话里也没透露太多，只说来了就知道了。
会议室。
青梅卫视的频道总监丁城坐在上首位，翻看报表，心情有些不好。
他先看的是电视剧方面，近些日子花了高价跟别的台竞争买入的《桃花妹妹》——
弯省某流量团体“时尚F4”中的两位成员加上弯弯小花王心灵主演。
谁成想，这剧在弯弯中视热映，买来后却水土不服了，放了6、7集了，按理来说步入了正轨，结果只拿到了0.98％的平均收视率，比起今年下半年的《流星雨2》、《泡沫夏天》播出的效果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本来嘛，买剧也是有运气成分在的，不然也不会出现那么多收视奇迹或收视惨案，但不管如何有奖就有罚。
丁城开口先给这部剧定性，“再播一周，直接大结局，相关负责人购剧金额降低，中视的热剧评估从S降为A+，另外，后续宣传资源也不用给了。”
都是很常规的处理方式，播了两周，看不出任何上升空间，反而口碑不断下滑，偶像剧嘛，不被人喜欢，那是真的没救，压根不存在靠后续剧情回温，又不是什么正剧。
“后面接档的是什么剧？”丁城看向电视部的部门总监。
“韩国KBS出品的《你好，小姐》，李多海主演……”
会议流程如往常那般一步步推进。
一个个的时段栏目报出来，出成绩的，勉励，下降了的要问原因，太垃圾的准备撤档。
讨论完现有的一些情况，终于提到了《人生一味》。
这是编排部做出的调整，部门主任如实汇报，“该节目是季播，为满足经视频道的内容需求策划的一档人文类节目，周三晚间10点播出，第一期平均收视率0.42％，重播收视率0.28％，第二期平均收视率0.83％，最高收视1.22％……”
王宽就坐在角落，听到这成绩脸上有光，喜滋滋的瞥了瞥旁边的几位制片。
众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尤其是知道该节目的制作费用不到1000万，琴岛为了节目的独家冠名就投了3000万，很多东西就有数了。
要知道，青梅深夜档的综艺节目一般也就保持在0.5％左右，《人生一味》播出两期，第二期比第一期翻了两番，已经很强势了，相比晚间档人文类节目来说。
一些制片打量着王宽，说不上是什么心态。
青梅台的内部奖励是很丰厚的，为了留住人才，去掉节目上下游的一些资金去向，相关赞助盈余更是直接以一定比例发放给项目主导。
最关键的是，越出成绩，台里就越看重，像马昊，谁不知道担任张捷巡回演唱会的总导演能轻松获利……
“晚间档是怎么安排的？”
“周一在播的是《非常故事》（李瑞主持）……周五是《华夏绝技》，播了三期，第三期的收视率有0.77％……”
“那你对《人生一味》的想法是？”
编排室王主任早就想过了，“《人生一味》的节目类型很适合晚间档，如果排在周五的话，可以放到《华夏绝技》后，10点45分播出，这个时段刚好有空缺，本来打算让《话题全搜索》接替（一档室内访谈类节目）；
要么可以挪到周二或周三的9点档播出，不过调整动作更大。”
王主任的意思很清楚，周五观众基数更多，但时段相对靠后，周二和周三都是工作日，但时段相对靠前，唯独要多费点力调换节目播出时间。
几个选项对于《人生一味》来说配置都很符合，甚至说周五＞周二周三。
丁城想了想，拍板道：“就定在周五好了。”
这一瞬间，综艺部某个副主任的心拔凉拔凉的，“那《话题全搜索》怎么安排？”
“等档期。散会。”
丁城这位卫视总监抱着报表离开了。
“王主任！”
“看看排班表嘛，有空缺了就会安排。”
编排室王主任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很疲惫的出去了。
……
王宽从会议室出来时，多少还不平静。
“恭喜啊，王制片。”
某位工作组组长迎了过来。
“哪里哪里，都是胡主任领导得好。”
和同事客套了一会，王宽就去了王主任办公室。
“来坐。”
王家汉肤色白皙，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带着一副黑框眼镜。
“王主任。”
王宽只坐了半个屁股，腰挺得很直。
“刚刚会上也说了，你心里应该有个底，其他我不多说，周五深夜档基础不差，但也不是那么容易留住观众。
国家发展得好，这两年观众也是越来越晚睡了，娱乐时间在延长，比起过去，深夜档尤其是11点左右收视基数明显上升，这你也应该也有数。”
王主任习惯性的谈档期，给压力。
眼前这位不算来往编排室的常客，倒是今年他带得团队出了两档不错的节目，业绩突然爆发，让王主任多少有些刮目相看。
当然，《人生一味》能定在周五档，哪怕时段靠后了那么一丢丢，也不容易，他也知道丁总监是怎么想的，之所以多推一把，应该跟《人生一味》是人文类型有关。
青梅台一向被批过于娱乐，有这么档节目撑撑，他很能理解。
另外，总局最近有对涉案剧下手的想法，出了不少相关讨论的文章，看样子，到了明年上星剧集的播出类型将进一步缩窄……
收回多余的想法，王主任笑笑：“也别太有压力，《人生一味》的播出情况很好，很有新意，挪到卫视来，面向得观众更多，我是等着节目再创佳绩的，你有没有这个信心。”
“我一定结合节目的实际情况，积极与宣传组配合，努力把工作做得更好。”
一番表态，王主任不置可否。
《人生一味》升了规格，如果表现很差，那些被挡了路望穿秋水盼着好档期的人多少会有怨气，不出点像样的成绩，根本没法交待。
归根结底，还是看节目本身是否适应市场。
……
“上面已经定了，我们节目会挪到青梅卫视周五档。”
具体安排如下：
青梅卫视，每周五晚10:45播出
地面首轮，经视频道不变
地面次轮，SD省3台次周周一下午1:35分播出。
节目组的核心成员聚在会议室里，听到这个消息笑闹着。
虽说新的压力马上又来，但好歹台里对节目是越来越重视的，这让大家心里很痛快。
很快，王宽吩咐了一些任务，大部分是围绕青梅卫视新一轮的宣传以及对接资源的合理利用。
会议散后，王宽叫住了秦游君。
“《人生一味》上了卫视，那就是A级节目了，我帮你申请了二级评称，以后你每个月拿6200的基础工资，补贴和奖金另算。
另外，节目播出后的反响不错，咱们台的生活频道有个面对面访谈节目，想录一期有关《人生一味》的幕后故事，我帮你答应了，录制时间就是明天，你做好准备。”
“就请了我一个吗？”
秦游君有些没经验。
“好像也没对嘉宾人数有太多硬性要求，你要愿意，你叫几个人一起去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