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刀（四）
苏秋练说：“我从李护法藏库里拿的。”
“又是这个姓李的。”苏斌声音有些冷。
苏秋练看出了父亲心头不爽，小心翼翼解释：“爹，这不是人情，我用钱买来的。”
“哦，你哪来的钱？”
“这个....我这不是给帮里做事嘛！发了些钱。”
苏斌冷笑，“就凭你那点钱，能买下一把名刀？”
“名刀？”苏秋练一脸懵。
“匠工快刀，名匠铸造之物。每个有传承的工坊一年到头产出不到五件，最廉价的，不低于百金。河阳帮给你的月俸不过十银，你要给河阳帮卖命一百年才买得起一把最差的。哼，能当得起【匠工】二字的，无一不是快刀、利剑，均是名匠之物，昂贵非常。”
“百金？一万两银子……”苏秋练惊呼，倒吸着凉气。
那块抽奖得到的「粗炼石」，竟然将一把平平无奇的刀炼成了名刀，名匠打造的快刀。
“看你这衰样，你还真以为这是寻常刀兵了。”
苏斌没好气瞪着他，旋即若有所思，“李护法这憨货真是白活了四十年，居然把它给了你。这不符合他的性子。他是真的没看出来。也难怪，我一直没找到铸刀师的名号。这是一把无名快刀，可能是失败之作。”
“失败之作？怎么失败了，我看挺好的，能卖大钱。”苏秋练在一旁说。
苏斌眯着眼，“是否失败，就看它够不够快了。名匠打造的快刀，就应该削铁如泥……”
刀光一闪。
苏秋练惊呼：“不要！”
当啷——！
饭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摆放好的切肉刀，直接被砍断，刀尖一端掉落在地。
苏秋练一把夺过黑刀，心疼地上看下看，生怕出现豁口。
“别看了，这是真正的名刀，够快，够硬，经秘法千锤百炼，坏不了，就这刀，价值千金。”
苏斌畅快地笑了，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说道，“哦，差点忘了说，你们帮主召集，要所有河阳城帮众辰时之前回到帮里。我看时间还早，先做饭吃。”
“爹，我们把它卖了，一定能治好你的病吧？”苏秋练激动说道。
苏斌愣了下，一巴掌就拍在苏秋练头上，“瞎说什么，这种宝刀就应该当作传家之宝，怎么能卖，不准卖。”
“可是，你的病……”苏秋练摸着脑袋，有些委屈。
苏斌摇头：“我的病不碍事，不，不但不碍事，还是好事。”
“什么好事，爹你是不是脑子咳坏了，你的武功废了，几年前的内伤到现在还没好。我……”苏秋练气急，口不择言。
苏斌伸手按住了他的脑袋，低声说：“就是这样，也只有这样，爹才能退出秘部，活着退出秘部。你应该替爹高兴才对，因为不这样，爹可能已经去见你娘了。”
苏秋练一下呆住了。
秘部，秘部，秘部……
是啊，秘部，还有秘部。
州府掌控富阳州的权柄利刃，秘部。
“好好用它。这刀，可以救命。”苏斌说完，转身做饭去了。
留下苏秋练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静。
“秘部......”
*
*
河阳帮。
辰时未到，苏秋练已经等候在演武场。
“嘿，你那把黑不溜秋的破刀呢？”换回练功服的向阳一巴掌重重拍在苏秋练肩膀上。“不会是坏了吧哈哈哈哈……”
苏秋练不耐烦地拨开他的手，“关你屁事。”
向阳被噎了一下，内心憋闷。顿了顿，想要说什么，眼角余光却瞅见矮个子堂主走向高台，立马乖乖站好。
“肃静，都站好了。待会帮主驾临，都给我注意点。”
堂主是个肥壮结实的矮胖子，腰间挂着两把短刺，一脸横肉，看起来十分威严。平时在演武场，就是他负责教导帮中弟子习武。
原本还在小声议论的帮众们，一下子息声，偌大一个演武场不一会儿便落针可闻。
矮胖子堂主冷冽的眼神扫视几圈，抬头看向外边。
此时辰时未至，仍有人陆续赶来，在发现堂主也在后，统统乖巧地站在后面，不敢发声。
“时辰到了，那些没到的，登记好来，回头有他们苦头吃。”堂主冷笑几声，旁边候着的一名帮众连忙拿起毛笔和册子，上前一一核对。
来的人不少，负责核对的人却对此熟门熟路，打圈打叉，盏茶功夫，便登记完毕。
又是盏茶时间过去，帮主终于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二十名护法，以及两位白发苍苍的长老。
“拜见帮主，见过长老、护法。”
众人行礼。
帮主年约五旬，一头乌发随意披散着，发丝间不见一丝灰白，整个人精神奕奕。他几步就走到矮胖堂主前面，在身后两名帮众放下的大椅子上坐下。
“今日召集弟兄们来，是有一件大事宣布。”帮主只说了一句，下巴微抬，李护法就从后方走出，高声宣道：“一件大喜事。”
下面的帮众看着他，不敢吱声。
李护法笑了笑，笑着说：“下个月中旬，正是本帮河阳帮建帮二百周年，帮主有感于此，与帮中元老商榷后决定，开放藏武阁，供帮中弟子任意习练。”
这话一出，下面的帮众再也按捺不住，纷纷惊呼起来。
矮胖子堂主没有制止，包括帮主、护法以及两名长老在内，全都微笑看着。
苏秋练心中也是一阵激动。
居然开放了藏武阁。
平时藏着掖着，宝贵的紧，现在却因为一个特殊庆典就决定开放，放任大家习练，这也太……不真实了。
李护法等大家议论的差不多了，突然高声念道：
“藏武阁百年传承，共分三层，入阁的第一层收录有民间一百七十二种不入流功夫，习之，可强身健体。此前每个加入本帮的弟子，都能从这里挑选一门用以熬炼身体，奠定根基；第二层，收藏有武林中四十二门常见武学，均为入三品武学，只要将其中一门练好了，不说横行江湖，至少自保无虑。倘若练到高深处，未尝不能练出内力；第三层，则收藏着我河阳帮除《阳元功》外，十二门入二品武学，这些武学，随便放出去一门，都能引来腥风血雨，是咱们河阳帮的立帮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