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魔之纷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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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魔族如何,神族亦如何

被司徒烈惦记的金戾在失去双亲后第一次如此放松的地睡去,做了个幸福温暖的梦。

梦里他不再和神族相互厮杀,远离了雪原冰川,在田间辛苦而惬意地劳作。

田间地头上不时传来孩童纯真无邪的欢快笑语,他也跟着笑起来,直到从梦中醒过来。

他苏醒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抓起身边的武器,警觉地观察周围之后才恍然想起自己的处境。他无力地松开攥紧武器的手,回忆着梦中的情景,希望可以在梦中徜徉的更久些。

良久,金戾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再美丽的梦终究只是梦,或许永远都无法实现。

房间中还亮着那盏油灯,桌旁放着一份已凉了的简单饭食。现在应该已经日上三竿甚至更晚了。

想到这里,他对自己睡了这么久,而且有人靠近竟全然不知感到很是诧异,同时心中多了几分对妇人和老人的信任和感激。

如果世间没有神魔之战,所有人和平共处该有多好。

他拼命地摇了摇头,仿佛要将刚刚的念头甩出去。族人们若是知道他有这样的想法,恐怕会将他送到战争的最前线,与神族力战而死。

但他还是忍不住思考这种可能性,搞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有了这个想法。既然不能摒弃缠绕自己的,被族人视为背叛的想法,他索性放任自己无拘无束幻想那一天的到来。

金戾天马行空地畅游在他所构建的美丽世界中时,昨夜的沉重声又响了起来。

他惊醒过来,纳闷为何没有听到地板掀起之前挪动物体的摩擦声,难道受伤后听力下降了?

胡思乱想之际,那个女人和孩子缓缓地走下来。手提大棒的老人并未一同出现。

金戾坐起来,靠在身后的墙上,感到身上的伤已然恢复了七七八八。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

金戾心中嘀咕了一句,难道眼力亦不如以前了?

三个人一言不发。男孩脸上带着几分怯意。金戾有点儿手足无措,不知将目光放在哪里,干脆盯着自己的双手。

相较于金戾的局促不安,女人反而要大胆些。她从头至下打量了一遍金戾,确定他的气色好多了。

时间慢慢流逝,还是没有人打破沉默。

金戾心中不停地骂着自己胆小如鼠,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最后,他决定说点儿什么。

他抬起头望见女人明亮而忧郁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积攒了半天的勇气便消弭于无形。他逃避似的又低下头,耳根发热。

“早饭一动没动,是不是不合胃口?午饭给你带过来了,趁热吃吧。”

温柔的声音在金戾耳边回荡,他忙不迭地回答:“不……不是,饭菜的味道好极了。”

“母亲,他在说谎。他没有吃任何东西却说味道好极了。”

喃喃耳语声传过来,然后是一阵呵呵的笑声。

金戾感到耳根更热了,幸好昏暗的光线遮掩了他的窘态。他尴尬地摸了摸光头。

金戾听到了哭泣声。急忙抬起头望过去,看到女人揽着男孩,脸上挂着喜悦的泪水,不停地说着:“楠儿,你又笑了,你终于又笑了……”

金戾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想起神秘神族男子说过的话,心想这对母子一定经历了许多人没有经历过的苦痛。

或许母亲喜悦的眼泪涤清了男孩心中的阴霾,男孩看起来开朗了许多,看向金戾的眼睛多了更多好奇。

停止哭泣的女人对着金戾屈膝行礼,轻柔地说:“谢谢您让楠儿找回了笑容。”

金戾手忙脚乱地想要下床还礼,却不小心从床上重重地趴到地上。

微弱的灯光在他明晃晃的光头上反射着朦朦胧胧的光辉,他的样子既狼狈又滑稽。

他难为情地笑了笑,欲要起身坐回去,却因用力过猛牵动了开始愈合的伤口。喉间发出沉闷的哼声,他扶着床沿儿艰难地坐下。

“夫人言重了。别说让小公子高兴了,纵使上九天揽月,下深海擒蛟,我金戾也必倾尽所能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金戾发自肺腑而铿锵有力地向女人表达他的感激之情。

但女人只是微微笑了笑,右手轻轻地抚摸着男孩的头发,像是对金戾说,又像是对那位作弄人的命运之神祈祷。

“我不要金银珠宝,不要锦衣玉食,我只希望楠儿平安快乐。”

金戾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一股让他都惊愕不已的冲动,他很想对女人说:“我带你们走,远离纷争,远离囚禁,自由自在地生活。”

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样的地方——犹如梦境中的乡野田间,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兑现承诺。

他怔怔地望着母子二人,忘记了身上的伤痛,忘记了尚没有脱离的危险,沉浸在对家的渴望和奢望中。

回过神来的女人向金戾告辞:“我们叨扰您了,请您用餐吧。我们先走了,一会儿朱伯会来收拾的。”

金戾注视着转身离去的母子,心中升起淡淡的失落。他打开食盒,兴味索然地吃起来,没有留意到女人给他送来的全都是魔族之人最爱吃的饭菜。

吃完之后,他将食盒收拾妥当,又躺了下来。他漫无目的地思索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唯独没有思考应该如何回到魔族。

朱伯寻到孤单地坐在凉亭里的女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女人收回望向未知远方的目光,说道:“朱伯可是要劝我让那名魔族尽快离开?”

“夫人,那名大人不会就此罢休的,他还会回来的。而一旦被他发现您收留了那名魔族,恐怕会变本加厉地禁锢夫人和楠儿,或许一生都无望逃出他的樊笼。他……他甚至会杀掉夫人和楠儿。”

“朱伯,现在的我们和死了有区别吗?自从将军出事后,我们被人怀疑,被人唾弃,生无所依。”

“在走投无路之际,那个人出现了,暗中资助我们,让我们得以存活下去。但他在帮助我们的同时也将我们推向了无底的深渊,我们成了他勾结魔族的遮掩。”

“如果我们去揭发他,会有人相信我们的清白吗?最重要的是,到目前为止,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与其这么暗无天日,丧失自由犹如行尸走肉地活在世上,不如放手一搏。即使被他发现,大不了一死,也好过苟且活在世上。”

女人双眼充满了绝望,但眼底深处还有一丝倔强的希望。

“夫人难道相信密室中的那个人可以帮助我们摆脱这样的处境?夫人,可别忘了他是魔族啊。”

“魔族又如何?我不是跟一个魔族共枕而眠很多年了吗?朱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嫁的到底是神族的禁军将领还是魔族罪人,我也不确定楠儿到底是神族人还是魔族人。”

“可是无论他是神族还是魔族,他跟我一直都十分恩爱,从未对我发过脾气,对楠儿也是非常宠爱。”

“而我的至亲在他的身份揭露后却和我断绝了关系,仿佛我也变成了魔族,我身边的亲人就只剩下您和楠儿了。朱伯,两相比较,难道我还要在乎他的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