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如她亦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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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不喜被动

周末餐厅

原本梁墨想坐大堂的,硬生生被许砚挤到了最里面的包间里。

这家餐厅要不是梁墨带来的,他肯定转身就走!因为周末餐厅离喻疏白心理治疗办公室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还坐大堂?这不是明摆着让他看见来打断他们两个吗?

“吃竹笋吗?”

许砚没好气道:“你还知道你损啊?”

“……”

她撑着嘴角笑笑,好,她不生气。

“那涮羊肉呢?”

“所以你就拿我开涮?”

“……”

梁墨啪的一声把菜单扔在了桌子上,绷着脸说道:“还吃吗?我看你本来就不想吃,想让我吃一肚子气是吧?”

许砚被吓了一跳,她只要再问一句他就会说好的。不都是再一再二不再三吗?怎么到她这里就只到二了?

“吃涮锅吧。”他小声说道。

梁墨撑起了菜单挡在眼前,偷摸笑了下。

老虎不发火真还当是病猫了!

她在涮锅的那几栏将要吃的菜画了勾,递给了服务员。

许砚看她还板着脸,哼哼唧唧道:“我还不能生气了?”

“能啊?”梁墨把二郎腿翘上,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当然能啊!”

刚说完她就笑了下,“你今天说的话倒是把我绕晕了,我现在正在理清楚到底是哪一步我错了,所以你现在最好赶紧把气撒完,如果我理清楚了,可能就不只是涮锅了,该真的涮你了。”

许砚喉结不自觉滑动了两下,他还真相信她说的话。

早上那些话他本来就是钻空子,实际上还真是他不对。

“你先别想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许砚拿出来一张照片双手奉上,“就看在我们曾经是院友的份上。”

“院友……”梁墨有些抽搐,“你还挺会攀亲的。”

她把照片接了过来,上面是十几岁的梁墨和十几岁的许砚一起拍的合照。

左边是许砚,他穿着白色的毛衣,眼神有些疏离,像是不小心瞥了一眼镜头。而右边的梁墨表情虽然没有许砚那般厌烦,但是也差不多,板着脸,眼神疏散,没有焦距。

“我小时候是这样的吗?”

梁墨的性格属于外向开朗的,偶然有些多变。

但是再多变,也不会是这种行尸走肉般。

“那时候你已经被注射致幻剂了。”许砚想着她以前,笑着说道:“以前的你可真是个小仙女啊!什么都会。”

梁墨示意他继续说,她想知道自己刚入院时的样子。

许砚:“那时候啊!你可聪明了,会写书法,会弹琴,会作词,会画画……”

*

愈元住院部外养了一棵四季常绿的榕树,夏天的时候会很多人都会在它底下乘凉。

愈元医院是喻清风创建的私立医院,每年招收的病人不多,基本上隔好多天才会来一个人。

喻清风和爱寻孤儿院的院长曾是同学,那时候院长因为许砚被查出来有暴力倾向所以通过这层关系把他送来了愈元医院。

在他来的第一年,他把给他注射药物的医生护士揍了个遍,每天都得要好几个健壮的保安把他按住,护士给他注射镇定剂以及针对暴力倾向的药物。

因为他不定时发疯,有时候还殴打其他病人,就把他安排到了住院部B区二楼。

那楼层里一个人都没有,楼梯处还安着铁门,每个玻璃前都被按上了防盗铁栏。

一开始,他想逃离这里,每天都会别防盗栏,想着有天可以跳窗出去。在被抓回来的第五十八次的时候,他放弃了,开始安安生生地躺在自己的床上,配合医生好好看病,配合护士好好吃药。

在他来到这里的第二年,五月。

他在护士打完针后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把针头藏了起来。

对于他来说,前十五年的孤儿生活已经很苦了,但是这一年的精神病院生活彻底让他没了生的意念。

一年以来,除了那几个护士,他都没见过什么人,也没跟什么人说过话。

就在他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想要用针头划过手腕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骚动。

他通过门上那块玻璃朝窗外看去,来来回回有好多个人,他这一年以来都没见过这么多人。

他把针头放下,慢慢朝门那边走去。

那是他第一次见梁墨,她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外面套着淡黄色的小褂,脚上穿着白色的长袜,以及黑色的短靴。

她散着头发,发梢到肩膀,内扣着,还剪着空气刘海。

他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女孩,像天使,就这样来到了她的身边。

周围的护士叽叽喳喳地说着,她垂着眸子,时不时扇动着睫毛。

后来他才知道,她就住在隔壁。

“你好,我是梁墨。”

她笑着冲他打招呼,与周围护士对他的那种惧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年多不曾说话,现在竟不知要回些什么。

其中的一个护士把她送回了房间,许砚看了看,211。

他在回去后就把藏起来的那个针头丢在了垃圾桶里,被寻来的护士长发现,骂了给他注射药物的护士一顿,他十分开心,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在他生命的尽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天使把他拉了回来。

那天之后,许砚就经常找梁墨聊天。

梁墨的家教很严,她的父亲教她写书法,她的母亲是个小众画家,经常教她画画。她的脾气很好,每次见到他都会笑。

他有好几次没忍住和医生护士动了手,她都来帮他擦药,还跟他讲道理。

为了让他心里不那么烦躁,她开始教他素描,在那段时间里,梁墨画了无数的许砚,许砚也画了无数的梁墨。

他们有个约定,只要他一打架,事后必须承认错误并抄写钢琴谱十遍。

梁墨想到他不认识琴谱等于白抄,就开始一个一个音符地教他识谱。

那段时间,是许砚这十几年最开心的时光。

但是对于梁墨而言,那段时间也许是最痛苦的吧。在每个夜晚,他就跑到了梁墨的房间外,从门上那块玻璃看过去,她每次都在哭。

听说,她的父母前不久去世了。

直到苏兢的出现,她虽变得不那么生动活泼,但她也不会在夜晚独自悲伤,他想:这还挺好的。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也还是会选择瞒下去。

*

梁墨抿了口水,父母去世的时候?她已经忘了。

直到现在,她不回清城,最大的缘故应该就是害怕面对已经失去父母的现实吧!

“我和苏兢基本上没过节,致幻剂的事肯定有疑点。”梁墨握着手里的瓷杯,拇指上下蹂躏着,猛然看向他,问道:“苏兢当年是被谁举报的?你知道吗?”

许砚摇了摇头,“当年,我还在愈元,你出院之后她就被逮捕了。不过说来也奇怪,当年这么大一案子,所有的消息竟然一夜之间都被压了下来。”

这个梁墨怀疑过,她的背后肯定有人。

“这个人既然能翻云覆雨,你确定还要查下去吗?”

梁墨扫了他一眼,站了起来,弯腰拿起包,俯视着他,说道:“你觉得,我既然回了国,那人还会坐视不管吗?”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抓着门柄停了下来,片刻,她扭过头,声音低沉而平静,“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躲或等这两条路的。我不喜被动,羽翼丰满,我必反击。”

“是么?”许砚看着紧闭的大门,眼底流淌着笑意,“墨墨啊墨墨,我早就说过了我们是同一类人。”

他倒着眼前的白酒,唇角虽然在笑,但眼神深处藏着一丝狠厉,“所以,羽翼已满,我也该好好反击了。”

梁墨刚出了旋转门,就和直面走过来的喻疏白碰了上。

梁墨被他吓了一跳,差那么一点就撞进他的怀里。

“你怎么在这儿?”

梁墨退了一小步。

喻疏白看向里面,大概猜出了里面是谁,低头看向她,“来这里吃饭。”

“愈元不在这边啊?”

“……”喻疏白眉眼带笑,谦和儒雅,“你似乎忘了我这里还有一家心理咨询室。”

梁墨倒是没注意这一点,当时也就顺路来到了这家餐厅,倒是忘了这一回事了。

“那你先去吃饭吧,我走了!”

在梁墨错过去的时候他顺势牵起了她的手腕,眼眉轻佻,她的手腕真的好细。

“怎么?”

“你现在去做什么?”喻疏白看着她的眼睛,无形中给了她一股压力。

“没什么,我回家。”

“心跳过快,眼神闪烁,说谎!”

海市那件事过了这么久她都快忘了他会‘读心术’了。

梁墨扯了扯胳膊,喻疏白本来抓着她的手就没多用力,被她轻松一扯就扯开了。

“说实话。”

梁墨:“去竹楼小塌的周围看看。”

喻疏白看着她,一脸肯定地说道:“昨天出事了。”

梁墨点了点头,他继续问道:“怎么了?”

“我昨天在家的时候发现有人偷拍。”梁墨补充道:“他并不是小区住户,今天查监控的时候挡的太严实,看不清楚脸。”

喻疏白点了点头,“所以,你现在去调小区周围的监控?”

梁墨点了点头,“至少先弄清楚那人住在什么地方,那人肯定是冲我来的,梁遂还在家里,我得尽快抓住他。时间长了,可能会对梁遂不利。”

“我跟你一起去。”

喻疏白抓起她的胳膊就往车里拉,等到梁墨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进了车里。

“我自己去就可以,你去吃饭吧!”

喻疏白偏头看向她,“我顺便去你小区周围吃饭!安全带用我系吗?”

梁墨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安全带,“我自己系就好。”

她偷偷用余光看向他,说实话,她现在并不知道怎么和喻疏白相处,尤其是今天早上许砚问她的那一堆,她为什么不怪喻疏白反而怪他到现在她都没有理清。

再加上昨天他说的以身相许,怎么都觉得非常尴尬。

“很帅吗?”喻疏白看了眼镜子,“就还可以吧?”

梁墨被他说得小脸一红,偏头看向窗外。

喻疏白的嘴角微扬,抽空看了她一眼,她的脸和耳朵总是很好红。

出了竹楼小塌,就南北两条道,这里比较偏,大部分的商店铺子都在几百米之外,只有门口有个小卖部,小卖部的监控并没有录下他去了哪边。

“有照片吗?”

梁墨想到她让别人截的图,拿出了手机,递给他看,“就是这张,特别模糊。”

喻疏白没接反而弯腰低头去看,梁墨举着的手在看到他的动作时变得僵硬起来,她都能瞥见他耳后的小痣。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为了不让他听见心跳声,她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不再看他,跟他一起看着屏幕。

从头看到脚,从左看到右。

她像发现了什么,手一抖,另一只手指着那个男人左手的地方说道:“你看,这个是什么?”

“好像是个塑料袋,里面放了一个——”他又仔细看了看,提溜的是一个白色的东西,他猜道:“包子?”

不是很确定是包子还是馒头,不过,现在好像都没有吃馒头加咸菜的吧?

梁墨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走,只有路南那边有两家包子店。”

她把手机收了起来,走了两步,发现喻疏白没有跟上,转过头,“走啊?”

“嗯!”

【“她自然是好看的,但是在这里——”他指了指心脏,“因为是她,所以才如此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