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让她也记起你,不好吗?
静悄悄的夜晚,坐在阳台的梁墨偶然抬头,无数大大小小的星星遍布在黑夜中,像极了往黑夜中镶满的钻,可与那惊羡的蓝天做媲美。
“苏兢身上一定有秘密。”她自言自语道,前段时间仅仅是调查到她和苏志这一个人走的比较近,看来还是要再去一趟苏兢的老家比较好。
翌日,不放心梁墨去这么远的齐允撒泼打滚地让她带着她一起去,梁墨无奈,只好带着她一起去了机场。苏兢老家很远,光是坐飞机就要坐是四个钟头,还得再去做火车到达市区,再从市区坐客车去县里。
陆争一大早就给喻疏白打了个电话,半个多时后,门铃响起,有给他的快递。
用硬皮纸包裹的文件被他打开,里面有两份文件。
一份是他让陆争帮着调查许砚这几年的资料,还有一份是他让陆争查的在国外给梁墨喻青延资料的人。
很巧合的是,这两份文件里面都有同一个名字,而他,好像并没有因此感到诧异。在许砚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出来梁墨回国很有可能与许砚有关,只不过在看到许砚这两个字的时候,从心里就有几分抵触。
八年前甩不掉的人如今又像一个狗皮膏药般缠了上来。
当年许砚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亲人接了出去,他就没再注意过他,没想到他竟然是许老爷子的孙子。
许家在容市也排得上名次,喻疏白爷爷和许老爷子是那时候的战友,后来退居二线,两人也没再往来,许老爷子就一个儿子,听说是让儿子同现在的妻子联姻才巩固了许氏集团。可惜有勇有谋的许老爷子去世的太早,自己的儿子身体也不好,常常昏迷,许砚是他的私生子,原配没有孩子,而许氏集团的几位股东一直想控权,原配实在没有办法,八年前把许砚从愈元接了回去。
这八年来,许砚做事风风火火,将许氏集团的几位老东西治得服服帖帖的,而许砚父亲也成功成为了一位工具人。
前段时间,许氏集团被他掌权,他去了趟国外,应该就是在那时候找到的梁墨。
“那,许砚想尽办法让她恢复以前的记忆,目的到底是什么?”这是喻疏白想不明白的一点。当年,许砚和梁墨以及他,并没有什么仇也没有什么怨,能让他这样算尽心思。
他眼神扫到联系电话一栏,想了想,给他拨了过去。
忙音响了很久,许砚刚刚从在海市被杀的徐海的家那边回来,徐海家里有两个年过七十的老人,还有两个十岁的双胞胎女儿,妻子泣不成声,许砚从海市那边办完事情后就带着助理买了一大堆东西来到徐海家里安抚他们。
这才忙里抽闲接了那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他没出声音,细细听着那边的呼吸声,两人都没有挂断电话,僵持了半分钟,许砚轻笑出了声,“喻大医生是闲着慌了吗?怎么有时间和我在这里浪费时间?”
喻疏白一点也不诧异他知道这是他的电话,“见一面吧?我办公室这边给你备了薄茶,八年多了,还没来得及和你‘叙叙旧’。”
没有吗?许砚哼笑,在海市逼着他犯病的那次,难道不算叙旧吗?
正好,他心里也有一丝想法,多走了几步,来到了离刚刚下车地方不远的愈元医院。
“不用去你办公室了,我在愈元门口,你过来吧,正好,我也想去看看我曾经待了三年的地方。”
拿着手机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被手机勒出了一道红印,他说道:“好。”
放下手机的他,瞥向桌面上放着的其中一份文件,拿上走了出去。
十分钟,他来到了愈元门口,在不远处站着得是一身墨色西装的许砚,他并未进去,站在门口,在看到他车的时候,露出了不易显露的邪笑,不知道在筹划着什么‘好事’。
“喻大医生,又见面了!”许砚笑着伸出手,喻疏白看了他手掌一眼眼睛别过去,把车钥匙递给了门卫,带着他走了进去。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喊你来?”
“我不问难道喻大医生就不说了吗?”他满不在乎地收起伸出去的手回插到裤兜里,喻疏白转头看着他,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他的时间过于长,他真的会感觉许砚是一个很清爽率真的人。
他将刚从车上拿下来的文件递给了他,许砚挑眉看了眼,“所以,你想说什么?”
“是你让梁墨回国的?”
“不不不!”他将手里的东西重新还给喻疏白,“我只是告诉了她一些细枝末节,是她自己想要回来的,我只是给了她一个回来的理由。”
“她自己想要回来的?”
“对啊,看来喻大医生还是小时候被保护得太好,所以一点也体验不了这种感觉,一个人,客在他乡,那样的感觉是多么的凄凉。”
喻疏白反驳,“齐允在那里陪着她,她跟你不一样,你也别用你的那套套在她身上。”
许砚笑着点了点头,“确实跟我不一样,我是从小都是一个人,所以这些孤独我早就适应了,而她呢?”他原本单纯笑的眼神逐渐变成嘲笑,“她是从那种养尊处优处处有爱的家庭中突然变成一个人的,你说——”他靠近喻疏白,盯着他的眼睛,“她是不是比我更痛苦?”
“呵~”喻疏白没再被他惹起火来,继续着自己的话题,“你这样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她一点点恢复记忆,使她痛苦万分,为什么?在我的记忆里,她应该对你很好吧?她的好成了你伤害她的理由?”
“理由?”许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嘲道:“哪有什么理由?我只是希望她能记起那些她该记起的而已啊!”说完他一脸单纯地看向喻疏白,“这难道,错了吗?”
喻疏白没有说话,他这段时间其实也一直思考这个问题,一直也没有答案,当时的他,不够成熟,所以做的决定也不够成熟。
看喻疏白的样子,许砚笑了,仿佛计谋得逞了一般。
“前面就是我待了三年的病房了。”许砚看着B区二楼最开始的那个房间说道。
“别想了,你走后,我早就让人把东西都清理干净了。”照喻疏白这意思,他并没有打算让许砚进入那间病房,毕竟,在八年前,他曾经就在那间病房里和许砚狠狠打了一架。
当时两个人脸上都挂了不少彩,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还把梁墨摆在那里的画板碰掉了,十多张素描随着画板掉落也飘落,一直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梁墨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又哭又急地蹲在地上捡素描,把两人吓得在原地站了半晌,最后喻父罚他半个月之内禁止来找梁墨。
许砚握住他的手腕,板着脸说道:“我说了,我要去那里看看。”
喻疏白甩开他,嫌弃似地拍了拍袖子,“我家医院,不让你进!”
没想到许砚直接越过他,径直走近了那间屋子打开门进了去。
这间屋子承载着他最黑暗的回忆,也承载着他最幸福的回忆,虽然这里早就变了样子,但是看到每一处还能想起当年它的样子。
许砚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和当年一样的床边桌柜,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往那边走的时候被喻疏白叫住。
“什么时候再来这里住在几年”
喻疏白看着他脸色一点点变黑,就知道戳到了他的痛点,看来,这么多年,他的病一直没有治好。
许砚被送进来是因为当时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和敌对心理,第一年来的时候,因为过于不服管教,经常打伤为他治疗的医生护士,有时候还会打其他的病人,所以当时把他单独隔离到了B区二楼,一直用镇定剂控制着他,后来,他意志慢慢消沉,不再攻击别人,就把新来的梁墨安排到了他的隔壁,还好,两人一直相安无事。
患有精神障碍这事一直是他的痛点,刚出去那几年因为羽翼未丰满被董事会的那些老东西一直嫌弃,所以他一步步设圈套,彻底将他们都控制了起来。
“许砚,松手吧,梁墨是你的光,你不能亲手毁了她。”
“松手?”许砚眼圈骤红,“我做错了什么吗?让她也记起你,不好吗?”喻疏白后面说的什么他都没有听清,好像是陷进了自己的回忆里。
他比梁墨先进一年,在他以为生活就要如此黑暗过下去的时候遇见了梁墨。一开始的时候梁墨教他素描、写书法还有识钢琴谱,她给他的世界带来了光。那段时间里苏兢已经开始给她注射致幻剂了,他其实知道,但从来不阻拦也不说,那段时间的梁墨好痛苦啊,她并不快乐,后来梁墨渐渐不像以前一样鲜活,分不清现实世界和幻想世界,每天像个提线木偶,然后许砚用曾经梁墨教自己的东西给她画素描,陪着她跟她聊天,这样的日子就这么持续下去不好吗?
“偏偏你出现了!”许砚猩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喻疏白,“你为什么出现呢?你出现之后她的生活里就不再只有我了。是你,你抢走了她!”他双手握着拳头抵着太阳穴,在眼眶中驻停的眼泪全都一涌而出滴在了地上。
喻疏白并没有想激起他的病,没想到他陷入了自己情绪里导致病发,因为喻疏白按向旁边墙上呼叫护士的按钮,没注意到他抡过来的一记拳头,实实地接了住。
他闷哼一声,扯了扯衬衫的袖口,两个人撕打了起来。
半分钟后护士接连跑了过来,其中一个拿着配好的镇定剂控制住许砚的胳膊注射了进去,慢慢许砚像是没了力气,虚脱地靠着桌柜,坐在地上。
阿伶看着喻疏白胳膊上青紫的印记,哆哆嗦嗦地问道:“喻医生,你,你没事吧?”
喻疏白摇了摇头,“这里没事了,你们先去忙吧!”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被许砚撞出的淤青,拿起阿伶留下的一瓶药膏粗略地抹了抹。
而许砚半睁着眼睛,在喻疏白不注意的时候右手伸上了背后桌柜的夹层中,指肚在上面一层摸索着,摸了几下,指尖就感觉到了一个东西,他轻轻将上面粘着两张照片收入袖中,再运到兜里,缓着呼吸,闭上眼睛,像计谋得逞番嘴角往上勾起,多了一丝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