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晋景公(三)
晋景公六年,即公元前五九四年,春,宋国人派大夫乐婴齐向晋国禀告情况,请求晋国救援宋国。
晋景公准备救援宋国,大夫伯宗表示,不可以,古人说过,‘虽鞭之长,不及马腹(鞭子虽长,可达不到马腹)’上天正保佑楚国,不可以与它相争。虽然晋国很强大,能够违逆上天吗?谚语说,‘高下在心(高高低低,都在心里)’川泽之水容纳污浊,山林之中隐藏着毒物,美玉之中也藏有瑕疵,国君忍受耻辱,这是上天的常理。国君还是等一下吧。
于是,晋景公便没有派兵救援宋国。
晋景公派大夫解扬出使宋国,让宋国人不要向楚国人投降,让他告诉宋国人,晋国的军队都已经出发,将要到达。
解扬路过郑国,郑国人将他抓起来献给楚国人。
楚庄王贿赂以重礼,让他将话反过来说,解扬没有同意。
如此三次之后,解扬才最终同意。
楚国人让解扬登上耧车,向宋国人喊话。解扬便趁此机会向宋国人传达晋景公的命令。
楚庄王打算杀死解扬,派人对他说,你既然许诺我国国君,如今却又反过来,这是为什么?不是我们没有信用,是你抛弃了信用,快去领受你的刑罚吧。
解扬回答,我听说,国君能制定命令就称为道义,臣子能够承受命令就称为信用。信用承载了道义并能实施就是利益。谋划不失去利益,凭此来保卫国家,就可以称为民众的主人。道义不能有两种信用,信用不能同时接受两个主人的命令。国君贿赂臣下,就是不明白受命的道理。接受了国君的命令出国,宁可一死也不能废弃国君的命令,难道又可以接受贿赂吗?臣下之所以接受您的命令,就是为了借此来完成国君的命令。死却可以完成我的使命,这是我的福气。我国国君有守信的臣子,臣下我就是死得其所,又还有什么可以追求的呢?
楚庄王因此赦免了他,放他回国。
潞国国君的夫人是晋景公的姐姐,酆舒执政之后,将她杀死,又弄伤了潞国国君的眼睛。
晋景公准备出兵讨伐酆舒,可晋国的大夫们都说,不可以。酆舒有三项突出的才能,不如等待他的后任。
大夫伯宗却说,一定要出兵攻打他。狄人有五条罪状,突出的才能虽然多,可又有什么用呢?不祭祀,这是一。喝酒贪杯,这是二。废弃仲章又夺取黎氏的田地,这是三。杀了我们伯姬,这是四。伤了他们国君的眼睛,这是五。凭借自己突出的才能,却不修美德,这就增加了他的罪过。后任的人或者将会敬奉德义来事奉神灵,重新使国家的命运强固,到时又能把他怎么样呢?不出兵攻打有罪的人,说‘将待后(将有等待以后)’以后有了充分的理由再出兵攻打,恐怕不可以吧?依仗才能与人多,这是灭亡之道。商纣按照这样行事,因此灭亡。上天违反时令就是灾难,土地违反物性就是妖异,民众违反道德就是祸乱。有了祸乱也就会产生妖异和灾难。所以在文字上,正字反过来就是乏字。这些情况在狄人那里都是存在的。
晋景公听从了他的意见。
六月,癸卯,晋国荀林父率军在曲梁(潞地,今山西潞城北)击败赤狄。辛亥,灭潞国。
酆舒逃往卫国,卫国人将他交给晋国,晋国人杀死了他。
秋,七月,秦桓公率军攻打晋国,驻扎在辅氏(晋地,今陕西大荔东)。
壬午,晋景公在稷地进行军队演练,以此来占领狄人的土地,拥立了黎侯,然后回国。
到达洛水,晋大夫魏颗率军在辅氏击败秦军,俘获了秦国大力士杜回。
晋景公回国后,赏赐给荀林父狄人一千家,把瓜沥的县城赏赐给士伯(士渥浊),表示,我得到狄人的土地,是您的功劳,没有您的话,我将会失去伯氏。
晋景公派赵同到成周进献俘虏的狄人,表现的十分不恭敬。刘康公就表示,不到十年,原叔一定有大灾祸。上天已经夺走了他的魂魄。
这一年,周王室因为争权发生内乱。
中军将荀林父告老辞官,他的儿子荀庚继承了他的位置,担任下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