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无分文，惨遭受辞退。
凌晨5点。
正在熟睡的苏黎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尖叫“啊……”
她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惊醒。
苏黎捂着狂跳不止的心房，含泪凝望着天花板，回忆着刚才噩梦中的一幕：
嫂子赵大美身穿一套破旧的大花衣服，裹在她那肥壮的躯体上，粗俗却不失朴实。
她就像一尊高大的黑铁塔，泰山压顶般站在苏黎面前。
赵大美把一只粗糙的大手叉在腰上，另一只手的食指，点着苏黎的鼻尖高声臭骂，活脱脱就是母夜叉临世！
她骂的吐沫星子全部喷溅到苏黎脸上：“苏黎，你和你妈妈都是赔钱货，你妈妈这个丧门星寡妇，半路嫁给了我公爹，天天拖着病身子在我家里混吃等死……
这一次，你们竟然把我给孩子攒的三万元学费拿去治病，你们怎么不去死呀……”
苏黎被骂得泪如雨下，她张口结舌地步步后退……
再退后一步，她就会跌落进爬满蛆虫和苍蝇的粪坑！
赵大美骂得兴起，问候了苏黎祖宗十八代。
苏黎又退后一步……
突然，
她脚下一空！
整个人跌入了齐腰深的粪坑，那些蛆虫和苍蝇……
这哪里仅仅只是一个梦？！
这分明是昨天白天的真实场景，再一次在梦中出现！
否则，苏黎，一个二十二岁的小女孩，即使给她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黄昏的时候，独自一人骑车行驶在那条不安稳的偏僻小路上……
在粪坑里的那一幕，苏黎现在回忆起来依然浑身瑟瑟发抖！
如果不是哥哥苏清拼命拉住自己……
说不定，自己的脸都埋在了粪坑里,胃里甚至都爬满了蛆虫……
还好，自己仅仅是双腿沉没进了粪水里。
虽然苏清不是自己的亲哥，他也惧怕自己的老婆赵大美。
但是，他却悄悄地取出了仅有的三万元存款给苏黎的母亲治病，就因为这件事情，彻底了惹恼了赵大美……
现在，苏黎兜里仅剩余60块钱。
为母亲治病还欠下16万元贷款，全部记在苏黎名下。
在90年代未，16万元能在仲厦市买到一套三室一厅的大房子。
残酷的现实让苏黎泪如雨下，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她读中学的时候，父亲突然亡故，母亲继而改嫁。
她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凄惨少女。
穷得连读书的钱都没有了……
她因为没钱，就辍学上班，业余期间读了一个极不入流的学历。
工作四年，她凭着吃苦耐劳的精神，还有一副天生的好口才。独自尝尽职场冷暖，才于一个月前混到公司副总裁助理的职位，薪水可观。
上个月母亲突然病重，她请了一个月假回老家照顾母亲。
还好，母亲的身体基本完全康复。
突然，苏黎的脑海里闪现了安雅那双绝望的眼睛，她的心头一紧：不知道安雅的父母能不能醒来……
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沉重感压在苏黎的心头。
晨曦不知何时映满纱窗，天已大亮。
苏黎伸了个懒腰，拼命咧开嘴角绽放一个笑脸：
自己还有薪水优厚的工作，只要拼命努力，三年以内，肯定能还清所有的贷款。
今年年底，就把嫂子的那三万元还给她……
苏黎唇角含笑，费力地睁着一双淤青的熊猫眼，从床上一跃而起。
她吃过早餐就来到了自己工作的地方——锦绣服装大厦。
大厦前面意外地一片冷清。
不再是记忆里的车水马龙。
苏黎心里有些奇怪。
但是，她心里都是将要上班挣钱还贷款的雀跃。
苏黎来到办公大楼就觉得气氛不对。
大楼里每个人的眼神都极其古怪。
现在已经到了上班时间，大楼里的人员却少得可怜。
苏黎心里咯噔一跳……
她强行压住心底的不安，向人事部走去。
假期过几天才满，她提前几天回来向人事部销假。
苏黎来到人事部，直接站在了负责销假的职员孙红面前。
以前孙红每次见到苏黎，极力奉承追捧，脸笑得比花都灿烂。
今天，她看到苏黎就像没有看到一样，脸色冰冷得让人心寒。
苏黎见惯了职场上某些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德性。
她若无其事地走到孙红面前，脸上挂着得体的职业微笑，声音真诚尊敬：“孙红你好，我是来销假的，过几天我的假就到期了。”
“还销什么假？你已经被公司解雇了。”孙红的话就像腊月的冰刀，一字一句扎在苏黎的心上。
什么？
被辞退了？
苏黎瞬间震惊得脸色惨白。
自己的巨额贷款怎么办？
欠嫂嫂孩子的三万元学费怎么办？
绝望彻底卷走了苏黎的理智。
她大睁着不敢置信的双眸，激动地问孙红：“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孙红鄙夷地冷笑：“你不知道咱们公司的事情？少在我面前装啦？每天看到你那张假惺惺的脸，我就觉得难受。”
苏黎没有想到自己在孙红的心里，竟然是这样的形象——虚假得令她难受。
但是，苏黎根本不在意这些。
她继续恳求孙红：“孙红，我这一个月都在重病房里照顾母亲，真的不知道咱们公司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孙红望着苏黎那盈满泪水的绝望表情，心里莫名一阵舒爽。
她的口气了软了下来：“公司出了事，需要裁员，你在裁员名单上，这些都是公司的决定，我只是执行者。具体的事情，你自己上网查看吧。”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是我？”苏黎失魂落魄。
孙红的声音不再尖酸刻薄，鄙夷中透着一丝柔和：“这是你的工资结算单，这是你的辞退证明，你签字吧。”
苏黎在人事部办好手续，去财务部结算工资的时候，迎接她的依然是冰冷的目光。
工资在上个月就已经结算完毕，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钱可以发给苏黎。
离职手续正在办理。
苏黎想找自己的老乡刘婉晴问个清楚，就来到了销售部。
却被告知刘婉晴半个月前已经离职，去了对手公司帛远服装厂。
销售经理陈子昂很客气。
只见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精致珐琅质眼镜，儒雅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苏黎失魂落魄的眼睛倏地现出一丝亮光———
因为，陈子昂穿的套装是锦绣集团去年的限量男装，胸前的那团暗花点缀，正是苏黎的手笔。
这套衣服，真的够别致，把陈子昂身上的书生气质衬托得更加儒雅脱俗。
陈子昂同情地看着脸色煞白的苏黎，给她倒了一杯开水，随手为她拉过来一把椅子：“苏黎，你不要难过，你被辞退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我母亲一直在重病房里，我根本没有心情干别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苏黎喝了一口热水，终于缓过劲来。
“你不知道咱们公司出的事？”陈子昂很惊讶，他的手拍了拍苏黎的背。
苏黎不习惯地欠了欠身：“出了什么事？”
陈子昂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锦绣集团的副总裁太激进，你也知道，咱们布料厂去年吃进了市场上的所有桑蚕丝，导致整个仲夏市的纺织行业根本没有蚕丝原料。
他的做法惹怒了整个纺织行，所有厂家都开始对他围猎。
这不，上个月布匹将要上市的时候，染料就被人做了手脚……
所有的高档丝绸全部被染得像破盐菜，一砣砣的色块根本没法看。”
苏黎点头：“锦绣布料厂只是集团的分公司，布料厂的总裁只是集团的副总裁，我就一直奇怪!他怎么就说动了集团董事长?
董事长竟然砸进集团去年的所有流动资金，硬生生吃进了这批蚕丝！
唉，真没想到，最后的成品竟然是这个结果。”
陈子昂撇了撇嘴：“可不，上次购买蚕丝的资金，几乎榨干了总部。”
苏黎愤愤不平：“集团资金吃紧，努力卖货就是。面料染坏，采取补救措施就是。干嘛把我给裁了？”
陈子昂看着苏黎的目光有些同情：“资金链条断裂，布料厂总裁看到情况不妙，就悄悄地和财务部人员内外勾结，卷走了公司里最后一批资金，携款逃走了。”
苏黎很震惊：“天哪，他那么聪明，咋会干这种傻事……我一直请假，根本没有参与这些事情。”
陈子昂脸上都是担忧：“现在，整个锦绣集团处于危机之中。
老董事长前几天知道了资金枯竭、副总裁卷款潜逃的事情，气得住进了医院，到现在依然昏迷不醒。
据说，董事长的儿子已从国外回来，接任总公司的新总裁，他现在正盘点布料厂的财务，并且宣布：
上一任副总裁的所有亲信一律不留。
你是副总裁助理，肯定在裁员名单上。”
苏黎依然很不服气：“前副总裁携款潜逃的时候，我压根没做什么事呀？”
陈子昂喃喃：“但是……在我们的眼里，你……就是他的心腹……”
苏黎傻眼了。
她听陈子昂这么讲，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这种情况下，放眼整个仲厦市服装行业，还有谁敢用自己？
母亲治病所欠的巨额债务，
还有接母亲来仲厦市养老的计划，
彻底泡汤。
陈子昂望着苏黎绝望的表情，心疼地摸了一下她的头发：“你可以和刘婉晴一样，也去帛远服装应聘。”
苏黎皱眉甩了一下头发，苦涩一笑：“我只有一纸烂文凭，刘婉晴可是名校毕业。我如今又背上了被辞退的名头，再想找工作？呵呵。”
陈子昂眼睛里亮光一闪：“你离开这里也是好事，咱们厂里那个不成文的近亲回避规定，不准内部员工谈恋爱。”
卧槽，
我失业了，
跟谈恋爱有毛线关系？
苏黎表示不懂，一脸懵圈地离开了陈子昂。
——
帛远集团，锦绣集团的对手公司。
总裁魏蟠矮胖的身材站立在大厦顶层，俯瞰着仲厦市的海滩风景。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淡金边眼镜，激动地接着电话:“苏黎已经被辞退了？太好啦。那个前副总裁太厉害啦，如果不是你在染料上做了手脚，今年的市场将是锦绣集团一支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