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草上的露珠儿

作于一九二一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初刊于《徐志摩全集》第一辑，台湾传记文学出版社一九六九年出版。

草上的露珠儿

颗颗是透明的水晶球，

新归来的燕儿

在旧巢里呢喃个不休；

诗人哟！可不是春至人间

还不开放你

创造的喷泉，

嗤嗤！吐不尽南山北山的璠瑜，

洒不完东海西海的琼珠，

融和琴瑟箫笙的音韵，

饮餐星辰日月的光明！

诗人哟！可不是春在人间

还不开放你

创造的喷泉！

这一声霹雳

震破了漫天的云雾，

显焕的旭日

又升临在黄金的宝座；

柔软的南风

吹皱了大海慷慨的面容，

洁白的海鸥

上穿云下没波自在优游；

诗人哟！可不是趁航时候，

还不准备你

歌吟的渔舟！

看哟！那白浪里

金翅的海鲤，

白嫩的长鲵，

虾须和蟛脐！

快哟！一头撒网一头放钩，

收！收！

你父母妻儿亲戚朋友

享定了希世的珍馐。

诗人哟！可不是趁航时候，

还不准备你

歌吟的渔舟！

诗人哟！

你是时代精神的先觉者哟！

你是思想艺术的集成者哟！

你是人天之际的创造者哟！

你资材是河海风云，

鸟兽花草神鬼蝇蚊，

一言以蔽之：天文地文人文；

你的洪炉是“印曼桀乃欣”[1]，

永生的火焰“烟士披里纯”[2]，

炼制着诗化美化灿烂的鸿钧；

你是高高在上的云雀天鹨，

纵横四海不问今古春秋，

散布着希世的音乐锦绣；

你是精神困穷的慈善翁，

你展览真善美的万丈虹，

你居住在真生命的最高峰！

注释

[1]即imagination，想象力。

[2]即inspiration，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