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无声的宣言（19）
“嗯？”
“我拒绝。”
艾达·库尼的神情突然一怔，随即看向一旁的芭芭拉，恍然大悟一般：“你是因为那个女人吗？嘿嘿嘿嘿！只要你帮我，我再也不会向她出手，我保证！”
“我拒绝。”
回应他的只有叶攀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艾达·库尼努力的抬起头看向叶攀，逆光而上有些刺眼，让他看不清楚少年的表情，但是却能够感受到眼前的少年似乎缓慢出现一种让人胆寒的气质。
这样的感觉让艾达·库尼汗毛倒竖，对于他这种生物来讲，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种不好的预感，但即便如此，艾达·库尼仍然咬着牙低吼道：“你以为你要帮的那个林纳斯就是什么好人吗？魔角虎族群的首领总是会在临近极海拔界的人类村庄当中抢夺女性来作为首领的标志，你回头问问他，他们现在的族群难道不是这样？！”
“你……！”
没想到艾达·库尼竟然将自己的秘密脱口而出，林纳斯气的一跃而起，指着艾达·库尼的手指不断发抖。
他恨不得现在利用自己“兽语者”的能力，指挥魔角虎们弄死艾达·库尼，但是眼前叶攀身上变化的气势他也同样感受到了，再加上之前的场景太过震撼，这让他只能够在原地颤抖，根本不敢有所动作。
不远处，坐在木桩上在火堆上添着柴火的芭芭拉看向叶攀，翘起二郎腿，赤裸又光滑的双足交叠在一起，挑着眉轻声说道：“有意思啊……”
“我拒绝。”
无视艾达·库尼以及林纳斯，叶攀仍然保持着自己的动作，仿佛一尊雕像一般，安静的重复着自己的三个字。
“你们都听不懂吗？”
他转过身，坐到芭芭拉身边，“不管是艾达·库尼也好，林纳斯也好，我都拒绝。”
“为……为什么？”
林纳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叶攀，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大人为什么突然变卦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吗？”叶攀摇摇头，“为什么你们都不听我的话呢，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大人，你们非要认定我是高高在上的贵族，那好吧，我是贵族，可我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他冷冷的看向艾达·库尼以及林纳斯。
而在与叶攀目光接触的一刹那，林纳斯竟然感觉到了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两腿一软便再一次跪在地上。
艾达·库尼也感觉身上的重量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重，他大口喘着粗气，不断有汗水从头上流了下来。
芭芭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身边的少年，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看不透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看起来又十分幼稚的年轻人，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就像是看到了那个人一样。
芭芭拉这么想着，默默的叹了口气。
“但是我可不是说这事儿我就不管了！”
刚刚还一脸冷漠的少年突然站起身，插着腰哈哈大笑道：“走吧，我们上山去看看，这个所谓的魔物族群到底是什么鬼！”
那种冷漠的感觉就这么突然消失不见，林纳斯与艾达·库尼面面相觑。
——神，神经病啊！
……
……
两个人上山的脚步，终于在这样乱七八糟的剧情之后，变成了四个人上山，而且还有一群魔角虎保驾护航。
但是原本登山的目的似乎也变了，叶攀心里明白，自己想要赢得试炼，就要熟悉山上的情况，能够灵活的面对各种突发情况，但结果才到半山腰就碰见这样林纳斯与艾达·库尼，这也让他十分无语。
面对着艾达·库尼与魔角虎，虽然没有让他再一次觉醒什么难以描述的能力，但是战斗经验确实实打实的，这种经验或许能够在未来的某一天救他的命。
而如果芭芭拉一旦出手，或许这些经验他就获取不到了。
说白了，这位“噬魂者”和自己其实只是交易关系，自己不可能真的在异世界永远指着这位大人物。
但从另一方面来看，至少他不再用面对魔角虎以及艾达·库尼的袭击了，磨炼变成了上山看风景，似乎倒也不错。
“哟吼吼小叶攀。”
芭芭拉背着双手，赤着脚在林间行走，既然要上山，就需要她始终关注着艾达·库尼，毕竟那些板砖不可能永远挂在艾达·库尼身上。
而此时的艾达·库尼则像个小鸡子一样跟在芭芭拉身后，本来还想挣扎着反抗一下，结果这位“噬魂者”一出手，他直接就蔫了。
肩并肩走到叶攀身边，芭芭拉突然转过身子，悄悄说道：“你刚刚怎么回事？”
“啥怎么回事啊？”叶攀挠挠头，嘿嘿笑道：“就是突然想到了点什么。”
“你知道的吧，我来到这里的国度，是那个有小当家的世界。”
叶攀安静的看了一眼芭芭拉，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在我们那里，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每个人一出生就能够获得良好的教育，吃得饱饭睡的好觉，也根本不需要去想会不会有人没事就要自己的命。”
“如果是在小时候，有人问我，你长大想干什么，我或许说，我以后要当科学家？我要做航天员？我想学医？我要当大作家？”
“后来啊，慢慢长大了，就越来越迷茫，越来越觉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尤其是我这个年龄。”
叶攀摸了一下鼻子，低声笑道：“高中毕业就要考大学，大学就要选专业，可你高中三年的时间满脑子都是高考要考多少分，喜欢什么专业，想做什么？根本没时间去想。小时候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想？也随着这些年的时光破灭了。”
“我啊，我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混到18岁。”一边走着，他一边将双手垫在脑后，“然后突然有这么一天，我就来到了莫斯弗勒，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像我这样一个相貌不出众，成绩不突出的死宅男，为什么就会碰上这样天大的好事？不过想不明白也没用，毕竟这就像打游戏一样，这样的世界不就是我一直想要的吗？”
“可是不对啊，我看到黄毛就死在我的面前，我看到潘妮和奥古斯塔斯被憋在角落里，我看到辛西娅当时的眼神有多么悲伤，我看到木沙家族那些混蛋有多么猖狂。”
叶攀看到始终不言不语，就这么安静的听着他突然唠叨起来的芭芭拉，笑道：“你知道吗，按照那些奇幻故事里的描写，我一般有两个路数，要么就要帮底层老百姓开智，自己像个贤者一样传道解惑，要么就要努力的磨炼自己，变得天下无敌。”
“可是我都不想要啊。孔子够厉害吧，但你仔细读读他的故事看看有多操蛋？那变得天下无敌？那多累啊，玩游戏已经够肝了，真生活在这里，我可不想早早的肝硬化啊！”
叶攀指了指身后的艾达·库尼以及林纳斯，轻声说道：“就像他们两个，似乎摆在我面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帮这个要么帮那个，可我偏不，我都不喜欢。”
他抬起头看了看，已经入夜没有阳光，但仍然觉得有些东西似乎在刺痛双眼。
“我就像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活着，我就想我身边的人也能够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活着。”
“如果就只有AB两个选项放在眼前，还都不让人开心，那老子就一定要选C。”
芭芭拉听着这些话，似乎似曾相识，她看向身边的叶攀，只觉得这个人又熟悉又陌生。
但少年眼神里之前似乎还有的迷茫，已经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了。
芭芭拉缓了缓脚部，安静跟在少年身后，在她的视线当中，叶攀就这么昂着头向前走去，让人莫名感觉到一种踏实。
黑夜里，几个人就这么慢慢的向山上走去，伴随着脚步声之外，还能够听到此时少年轻声的哼唱。
“为梦想灼伤了自己，也不要平庸的喘息……”
“我要的并不在这里，你给的答案没意义……”
“此刻我怎么可以输给你，所以我每一个都选C……”
“就用最轻轻松松的一笔，毁掉你所有的问题……”
“都选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