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狼狈为奸
日上三竿，还是那个熟悉的嗓门，不过从早食换成了油茶。
“油茶！地道的油茶！淳正飘香好茶！上品地道大碗油茶！”
这是靈祁缘最近几天最讨厌的声音，也是隔壁那家客栈小二响亮的吆喝声。
“听说没有？隔壁那家客栈又待客了！听说掌柜的换人了，是个读书人！”叫卖油茶的客栈内一行脚客商对着桌子旁边同行小声说道。
“那客栈老掌柜不是回乡去了吗？啥时候又换掌柜了？”旁边一人不解问道。
“你可不知道，这家店阿……”最后讨论的声音低到远一点的几桌客人都闻不可及。
听着隔壁几桌客商议论着各种小道消息，说到最后还压低了语气生怕旁人听到的好笑神色，刘灞山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
只是远超常人的耳力还是下意识的听到了几句让他心动不已的话题。
“那客栈可是千年古宅，都不知道具体有多大哩！”
“那还能大过人家豪门世家不成？”
“那可说不准哦！”
说完此言的客商悠哉喝着一碗油茶终结了话题，放下茶碗才和方桌对面几人讲起了其他的坊间传闻，各自交换着行商旅途听到的小道消息。
时间来到下午，同样的地方，只不过换了一批人。
“方老弟可曾听说这隔壁客栈来了个读书人掌柜？”说着一嘴官话的老爷穿着丝绸，脚踩着尖头短靴，此时悠哉喝着一碗油茶，放下茶碗才和方桌对面一人窃窃道。
“读书人去行商？岂不是丢尽了咱们士族的脸面？”同样放下茶碗的富态男子一脸鄙夷之色，说话间似乎因太过愤慨而没压住嗓音，使得另外几桌的客旅侧目而视。
能到客栈酒家喝上一碗油茶的都不至于差钱，这年头有钱的自然就是一些行商以及士族豪绅了。
这家店铺又是方圆几里出了名的打油茶最香最淳正，也难怪嘴馋的士族豪绅们会忍着鄙夷心态和商贾同坐一处了。
“咳咳，方老弟可曾知晓此客栈可不是一般的小店？”方才低声说话的丝绸男子扭头看了看周边尴尬的连连咳嗽了几声，随后目不斜视盯着手上的油茶大碗。
富态男子目光一挑，对身边注目似乎毫不在意。开口道：“刘老哥说笑了，咱方家也算百年世家了，怎会不知道这客栈也是一千年古宅传承至今。只不过历代掌柜都甚少露面，是以靈武县大多数人知之不详。”
刘姓男子又是一口油茶下肚，拍了拍手悠然道：“方老弟是体面人家，应该不曾晓得此客栈传承虽久远，可住店之人能进去却少有人能出呀！”
“哦？还有此间说道？这莫不是屠人吃心的黑店？改日吾可得跟吾那表亲说上一番，封了他的黑店，定要让这黑心老店无所遁形！”方姓富态男子神色兴奋，两眼放光，却像是打定主意要为民除害了！
刘老哥微微一笑，抬手喝茶，心知交易初步达成，故不在多言。
内心却是得意洋洋，今早过来喝茶无意间听到一些客商碎语，在他眼里却变成一桩上好的大买卖！
那姓方的表亲正是本县县令，权柄极大，要收拾一小小客栈还不简单？到时候这千年古宅拿下，自然少不了姓方的好处，不过此间场所不便细谈，闲时邀请他到府上一叙，古宅便唾手可得欸。
要说方家百年正是蒸蒸日上之时，而刘家却是走了下坡路，朝中官人大多已致士，所以他此次约方家老二方振江喝茶，其一是示好方家表示亲近之意，其二自然是借力扩增族产，使家族不至于衰落。
至于方家家主方员外却是入京打理田产，已不大回乡。说白了就是看不上乡下的资产，交给了方老二打理。除了每年回来祭祖倦写族谱等大事，其余诸事少有过问。
也正因此。才有当下一幕。
刘老哥原名刘灞山，一听此名就知取名之人毫无雅意。但就是这个名字，使得译洛山上土匪不敢轻易踏足小镇。
刘灞山早年学过武艺，也曾带着手下家徒手刃过一些江洋大盗，威震九州不敢说，至少靈武县内外都听过霸枪刘灞山的名头，译洛山的好汉也不得不忌惮一二，是以鲜少打劫过往靈武县的商货。
正所谓穷文富武，刘家祖上也是用一身好武功打下的家底，传到刘灞山手中到也不算坠了祖宗的名声，此间正逢乱世，武功却比文治更让人来的心安踏实。
也正是刘灞山小有声名，才让方老二明知是临时邀约，也应约而至，到此还自称小弟是也。
乱世中能结识一位武功高强的世家主，好处多过坏处，方家老二自然不会轻怠。
期间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早已明白对方心思，互通之下，也不说透。
正是狼狈为奸，乃天作之合，此事若成，好处皆有，谁也不会吃亏！
下午申时方老二方振江带着家奴应邀入了刘府用膳，刘灞山亲自将他迎入府中，二人饭桌上一合计，还是打算先探一探这家客栈的究竟，刘灞山自持武力过人，便是那龙潭虎穴也能走上一遭。
方老二心知肚明，这宅子他作为客方是别想要了，只是他也不大在意，家中宅院甚多，还不如挣上一笔人情，几两黄金想来也是少不了他的。
于是断言间决定兵分两路，刘灞山带上家奴住店试探，他则去那县令府上讨要一纸封令，带上几名衙役把宅门贴了条，待得手宅印，便可轻松过户于刘家，此事也就成了。
二人一番言语谋划，定下刘灞山今夜去住店，明日方老二便带着人前来抓人封条之计！刘灞山乃豪爽之人，知道方家也不贪图此间古宅，田宅对方家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还不如他姓刘的一个人情大，再说几两黄金已经入了方老二的衣袖，他还有啥不放心的？！
常言道：“县官不如现管！”此事县官现管，封掉一个小小客栈，宁旁人也无话可说。
方老二心中得意，转头招呼着家奴告辞离去，便朝着县衙府邸走去。
先去表叔那叙叙家常，宴后喝茶再闲话几句此中事末，必然可手到擒来。
刘灞山看着方老二走的匆忙，心中暗赞，这方家老二是个务实的人，办起事来风风火火，毫不拖沓。见方振江走远，刘灞山也去屋里换过长衫短靴，拿上一杆精尖宝枪背在身后，一副行走江湖的粗莽大汉形象顿生。
刘灞山走到外院，看到族中教头在教授家中弟子武艺，几个毛头小子大汗淋漓，看也不看这边。便对侧目过来的教头点了点头。
转身招呼院子里负责看守的几名家仆跟随左右，对着一魁梧汉子耳语一番，交代几句。便带着剩下的家仆踏步往西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