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风月一夜
蔚雪瑶和苏灵回到风月客栈已经是晚上了，店小二看见这两人时，简直吓的半死。
蔚雪瑶像是从火坑里爬出来，身上多处烫伤，不过脸还算好，没被伤到，她只穿着中衣，外衣披在一个昏迷的女子身上。
小二去扶虚弱的苏灵，不想蔚雪瑶阻止道:“麻烦烧些热水，送到我房里。”
小二嘴上连连答应，直到看着二人上了楼，才缓过神，去和掌柜的报告。
蔚雪瑶把苏灵轻轻放到床上安顿好，掖了掖被角，又去检查清道，发现并没有人来过，这才放心。
她坐在床边，终于能休息一下，又见昏迷中的苏灵皱着眉，想来是不喜欢与人接触。蔚雪瑶又起身坐到客房中央的凳子上。
昨晚自己将那些黑藤从苏灵的身上扯下来，整个过程痛苦又艰辛。
蔚雪瑶想不通，这些黑藤是怎么缠上苏灵的身体，好像扎根一样，难拔的很。她看向自己的手，上面的伤口还在出血。只是被扎了一下，就钻心的疼，苏灵这三十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姑娘，我来送水了。”
蔚雪瑶听说话的不是店小二，起身到门边问:“劳烦掌柜的亲自送来。”
并未开门。
掌柜的客气道:“我听小二说您带回来一个姑娘，就特意搬了个浴桶上来。您别多心。”
蔚雪瑶欠开门，打量了一眼掌柜的，发现他衣衫整齐。
这么晚都还不睡？
掌柜的讪笑着看了眼身后的浴桶:“姑娘，你看。”
蔚雪瑶让开门，掌柜的把浴桶搬进门，他并不避讳蔚雪瑶，直直看向床上的人。
他的动作一顿，好像看见了一个什么大人物，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蔚雪瑶察觉他的动作，忙上前挡住掌柜的目光。
“她她她……她还活着！”
蔚雪瑶警惕道:“谁？”
掌柜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毫不掩饰痛苦的神色，眼泪直流。
“庄主还活着！”
蔚雪瑶看向昏迷的人，心里万分不解，掌柜的和苏庄主又是什么关系？
“小人名叫苏谦，原是百花庄嫡传弟子，论辈分庄主还得叫我一声叔叔。”
蔚雪瑶扶起苏谦，道:“你可知百花庄经历了什么，苏庄主为何会这样？”
苏谦想上前检查苏灵伤势，蔚雪瑶安慰道:“我给她服过药了，暂时没事。”
苏谦眼神里的担忧不像是假的，他刚要开口，小二提着热水就来了。他忙换了说辞:“姑娘刚才说需要什么药，我这就吩咐下人去买。”
蔚雪瑶心知百花庄一事不可让外人知晓，写了几味药，交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不必心急，我二人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离开，您明早再去买就好。”
掌柜的碍于小二，连连点头:“好，好。我明天再给您送药过来。”
蔚雪瑶给苏灵擦洗身体，她先是摸了摸苏灵的头，发现没有刚才热了。这才俯下身在苏灵耳边说:“苏姑娘，你我都是女子，大可放心。”
也不知苏灵听到没有，只见她睫毛动了动，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
蔚雪瑶擦完苏灵的脸，恍惚间觉得自己见过她。
“是画！”
香楼的屋子里，自己见过的那副画，按照上面的落款来推算。
“画上的时间是三十年前，画里的苏姑娘是十六岁的话……”
蔚雪瑶一把松开苏灵的手，“那苏姑娘岂不是四十多岁，年近半百了？”
这一句话虽然声音不大，可还是被苏灵听听在耳里。
她懒懒的睁开眼睛，看着一脸诧异的蔚雪瑶，冷漠的转过头去。
“那我叫你苏姑娘，是不是……乱了辈分。”
“师姐？前辈？还是苏婆婆？”
蔚雪瑶一时为难起来，难怪她脾气这么倔，年纪大了，可以理解。
蔚雪瑶给苏灵清理伤口的时候，心里想的总是画上的人，苏灵这三十年来真是受尽了折磨，不然怎么会瘦的这样可怜。
蔚雪瑶将衣服搭好，坐进温热的水里，这一天一夜，可真是劳心劳力。好在没有白跑一趟，看来明天自己得好好和掌柜的谈一谈。
蔚雪瑶将头发散开来，整个人放松的躺在浴桶里。她闭上眼睛，想着好好放松一下，不料脖颈上突然搭上了一个冰冷的物件。
蔚雪瑶睁开眼，惊讶道:“苏姑娘，你不是……”
“经脉具断？自然是假的。”
蔚雪瑶也不能回头，浑身僵硬道:“我本无恶意，你何苦骗我。”
苏灵手里拿着的是蔚雪瑶藏起来的清道，她站在蔚雪瑶身后，神色复杂道:“你是九天宫的人？”
“没错。”
苏灵气的手抖，她恨不得杀光和九天宫有关的人，可是眼前的人明明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蔚雪瑶觉得暴露在空气里的肩都冷冷的。
她试着转过身，面对面和苏灵好好谈一谈。
“晚辈……九天宫北苑仙尊弟子……蔚雪瑶。”
浴桶里的水随着蔚雪瑶的动作，一阵晃动，水拍到浴桶上，溅起的水珠落在蔚雪瑶的脸上，又顺着洁白无瑕的皮肤流向胸口。
苏灵眼里似有雾气，她手里的清道有些拿不稳，晃动中划过蔚雪瑶纤细的脖子。
蔚雪瑶生怕剑锋划到自己，小心的看向剑身，试探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苏灵被囚禁在洞低多年，双脚无力，站不了太久，她想上前逼问蔚雪瑶来百花庄的目的，却一个踉跄，向浴桶倒过去。
手里的清道眼看着就要刺进蔚雪瑶的皮肤。苏灵身体一歪，手上一松，整个人就朝着浴桶边沿倒去。
蔚雪瑶眼疾手快，双手扶住苏灵的脸。
“前辈！”
苏灵被一双湿漉漉的手捧住脸，心莫名的就开始狂跳。
苏灵脸色难看道:“前辈？”
蔚雪瑶见她双膝跪地，想扶起她到床上，可自己现在起身的话，又好像不太合适。她只好伸出双臂，不让她苏灵倒下。
“苏婆婆……我不是坏人。”
被带着热气的双臂抱紧的苏灵，脸明显的僵住了。
只隔着一个浴桶边儿的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住了。
也不知道是谁更尴尬。
“我姓苏，名灵。”
苏灵说完又添了一句:“二十一岁。”
蔚雪瑶:怎么会就比我大三四岁？
苏灵神色冷漠道:“只比你大几岁，为何叫我婆婆？”
蔚雪瑶苦笑道:“对……对不起。”
“放手。”
蔚雪瑶小心翼翼的收起手臂，整个人都往水里沉了沉。
苏灵抓着浴桶边儿，勉强站起身，她准备自己走回床边，等蔚雪瑶从水里出来。可她刚站稳，就看见水里的人。
清水出芙蓉，落花掩羞红。
蔚雪瑶不知怎么回事，自己的浴桶里原本只是清水，突然凭空生出了许多粉色的花朵。
“这……”
苏灵靠在床边，淡淡道:“是芙蓉花，可以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