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离魂阵制作已久，前五百年暨白不敢离开半步，深怕它出了半点问题。若不是殳溪搅局，他现在应该还在闭关中。
这阵法太过阴邪，他受了影响，心魔滋生，差点成了它的养料。就在他快控制不住自己时，一股清凉的气息逐渐融入他的骨髓，稳定了他的心神。
屋内黯淡的烛光摇曳着，暨白勉强能够看到不远处女孩的轮廓。习惯了黑暗，他把自己困在了那一小方天地。女孩阳光活泼，她身上温暖的气息迫使他更近一些，贪婪的想要靠近，却是想到了什么，怅然的低下了头。
“师傅，这阵法耗损修为颇深，又乱人心智，徒儿先替你毁去了，免得你将来伤了自己。”朝朝的声音无悲无喜，听不出半分情绪，冷的让人害怕。只见她手中红光一闪，“咔嚓”一声，离魂阵毁于一旦。
“不，朝朝，你不能……”暨白接下来的话咽在了口中，他突然发现自己从未看懂这丫头，甚至他一度觉得朝朝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哪怕只是简单的师徒之情，可是现在她身上发出的杀意有如实质。
他错了，她曾为了他血染山河。他习惯了她对他的好，却忘了在很久之前他们已经形同陌路，而现在他成了那个她持刀相向的对象。
“师傅，你受伤了，这段日子就好好养伤吧。莫要替我做任何决定，我不喜欢。你瞒我的我不问，也不想知道。日后欠你的我会全还给你，仅此而已。”朝朝的身形犹如鬼魅，眨眼间便来到了暨白的面前，巨大的压迫感使他喘不过气来。
朝朝瞒过了所有人，就连他也才发现再过几年他再也不会是她的对手，而现在她随时都能捏死他。
但是她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
“咳咳，朝朝你可知道你的命是怎么来的吗？你本该早就魂飞魄散的，有人以万千生灵为祭换你一次重生，才有了现在的你。”暨白咳出了一口血，看着朝朝的目光满是温柔。
他在赌朝朝一定会回头，若是今天她离开了，情况很有可能失控，再也无法挽回。他摸了摸一直放在身边的小锦囊，有些庆幸一刻都没离身。
师傅当年说过，这是他欠师妹的。只要将这个锦囊给师妹，一切都会恢复正常，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唯一能为自己女儿做的了。
暨白一时没想起这个锦囊，主要是朝朝看起来并没什么问题，修炼速度惊人，有时还有些小女孩的娇憨。但是细想之下，她的行为举止处处透着古怪，似乎谁都不放在心上，好像心里有一杆秤，在计算着什么，等到她算完了，她就会彻底从另一个人的世界离开。哪怕是她和瑾乐关系再好，也是如此，一时的温暖是为了更好的撇清关系。
这明明就是完全断绝情爱了，可是当初他们在一起时她还是正常的，他走后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之所以不愿告诉朝朝真相，是那段记忆太苦，更不想让她想起当初那个懦弱的自己。
“什么？”朝朝停下了脚步，她知晓师傅不会害自己，但是他之前的打算让她一下子怒火中烧，理智都快被烧没了。
“若想知道一切，就打开它吧。师傅曾想过等你醒来，便什么都不管了，像人世间寻常百姓家的父亲女儿一样过些平凡的日子，欠你的那些年都好好补上，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朝朝接过了暨白手中的锦囊，最平常不过的材质，已经皱的不像样子，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手艺粗糙的不行，大街上随便卖的都比它强上几分。
锦囊的主人已离世多年，留下的封印依旧十分稳固，察觉到朝朝想要打开锦囊，似是急了，竟向朝朝发起了攻击，却在触碰到朝朝的那一刻软了下来，主动散去了力量，封印彻底解除。
“父君。”朝朝喃喃道，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了声。
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争先恐后的飘了出来钻入了朝朝的眉心。最开始倒是没什么反应，朝朝清晰的感觉到心脏处好像有奇怪的东西在抓挠着，痒痒的，莫名的多了些牵绊。
比如瑾乐，早就做好了自己离开的准备，现在有点想她，似乎舍不得走了。还有瑜熙和姜菁，这俩已经好久没来消息了，是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还有师傅啊和素未谋面的父君，想再见他一面，可以吗？
眼皮子耷拉下来，朝朝有些困了，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安静的躺下，陷入了梦乡。
“放开我，蜜栀，你好大的胆子，闯入神界，杀了本宫所有的属下，可将我神界放在眼里？”男子愤怒嘶吼着，不停的挣扎着，整个人被捆的像个粽子一样，动弹不得。扭曲的面容下却是掩不住的震惊，神界众多将士竟都拦不住她，他更是毫无还手之力，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女子没有理睬他，目光空洞的望向遥远的天边，那么近又那么远。
微风拂来，撩起她一绺长发，越发趁的她娇艳如花。牡丹样的女子，贵而不矜，艳而不妖，价高不问，蜂蝶难亲。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哪怕什么都不做就是一幅画，无意间吸引众人的目光却不敢有所冒犯。
“神界我当然不敢不放在眼里，你嘛从来都没有。我早就警告过你，收起你自以为聪明的手段，别使到本殿身上，你好像没听到，也没把我放在眼里嘛。”蜜栀一下一下的拨弄着手腕上的一串珠子，每一下都如雷霆万钧砸在殳溪身上。
“你在胡说什么？杀了这么多人还妄想给本宫泼脏水，你别以为有个父亲撑腰没人敢动你。”
看着四周围过来的愈来愈多的各路神仙，他们的表情均是愤慨不已，像要生吞了自己，蜜栀讥讽一笑：“你说，如果他们知道他们心中一向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竟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人该怎么办？不是，我原以为你就是个会使腌臜手段的小人，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