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内鬼
这一晚，苗大爷喝了很多酒，胡耀祖为了减轻疼痛，也喝了很多酒，晚上临睡前还用酒擦身上那些深一条浅一条的鞭伤，睡了整整两天都没起床。
“先生，你看胡耀祖这字，太丑了！”李少华拿着他们从邮筒取回来的纸条看。
“不要笑别人，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有中国人的名字，说话没有中国人的味道。”本田说。
“嗨，谢谢先生教诲。”李少华马上低下头。
“胡耀祖情况怎样？”本田问道。
“和那老头喝酒，没发生什么事。”
“好，你来分析一下杨归远逃跑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本田注视着李少华。
李少华便在本田对面坐下来，“我觉得杨归远肯定跑不远，完全可以把他周围的人抓起来，枪毙几个，他肯定就主动自己出来了。”
本田语重心长，“少华，我们来到中国，是来管理他们，不能用野蛮的手段！用野蛮的手段，只是让他们短期屈服，时间长了，会有更多人站出来抵抗我们大日本帝国，要学中国的文化，舍小利，办大事，像胡耀祖，我就给几个包子，他都很感激。”
“先生，我明白了。”李少华认真聆听。
“好，说一下你的看法。”
“我认为，应该是有人给杨归远通风报信，他才会逃跑。”李少华说着起身拉开墙上的帷幔，后面是一块用油漆刷成的黑板，他在上面写下杨归远的名字。
本田不说话，只听，李少华继续说，“这杨归远是我们让胡耀祖跟踪的第二天逃跑的，所以，胡耀祖是最大的嫌疑，我认为是胡耀祖给杨归远报信，而且还帮助杨归远逃跑。”
本田自顾自倒上一杯茶，慢慢喝，听李少华的分析。
“胡耀祖是红党分子的可能性不大，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就是个人力车夫，”李少华把警察厅拷问的笔录双手递给本田，“他连城市名字都不知道，没什么特别。”
“你说得没错，继续。”本田点头。
“和胡耀祖最接近的人，就是他的房东，一个精瘦的老头，他们经常一起吃饭，可能是聊天的时候，胡耀祖不小心说漏了嘴，说了我们请他跟踪杨归远的事，老头可能是红党，所以就通知杨归远逃跑了。”李少华说。
“胡耀祖被带到警察厅，这老头有什么反常没有？”本田抬起一边的眉毛。
“根据眼线提供的消息，老头没什么反常，和往常一样，就在附近转悠，天黑的时候在大门口等胡耀祖，没有想逃跑的迹象。”
本田满意地点头，“你分析得很好，功课做得很到位，我帮你再补充一点，胡耀祖才挨打几下，就把我们的地址都供出来了，可是他从头到尾没提过房东老头，一，可能他没对老头说过跟踪杨归远的事情，二，如果这老头是红党，他第一时间就应该逃跑，他没有逃跑，就可能是老江湖。”
“嗯，我们的眼线还在继续盯着老头。”
“人不要太多。”
“我明白。”李少华在杨归远名字下面画一条线，写上警察厅三个字，“先生，你还没到南京之前，就怀疑警察厅可能有内鬼，所以让警察厅跟踪杨归远的人一定要少，目前只有科长张大志，副科长唐洋和代源。”说完写上三个人的名字。
“嗯，三个人都有嫌疑，一开始我们只要求跟踪，没打算抓杨归远，所以杨归远是安全的，胡耀祖出现以后，可能被内鬼察觉，这是杨归远逃跑的最好时机，可以把锅让胡耀祖来背，他也不会被暴露。”本田看着三个人的名字。
“所以，胡耀祖成了替死鬼，内鬼见我们把胡耀祖放了，肯定要内查，他一定会露出马脚来。”李少华说。
“我们跟踪杨归远的最终目的就是找出警察厅的内鬼，他才是最危险的人物。”本田又倒上一杯茶慢慢喝起来。
“我想让山野严查，等会儿给他打电话。”李少华说。
本田马上将手往下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不行，警察厅里都是中国人，这会引起大家的不满，效果不好。”
“请先生指教！”李少华将一只手放在胸前鞠躬道。
“让方厅长来查。”本田说。
“方厅长就是挂牌的，没有权利。”李少华说。
“这是查中国人，我们就给他权利去查，查出来了，是我们的功劳，查不出来，就是他和张大志的矛盾，那是他们的事。”
“我明白了。”李少华又是一个鞠躬。
胡耀祖在警察厅被打得不轻，睡了整整两天，终于起床了，虽然他年轻，身体底子好，但架不住全身的伤痕，是真痛。
又在家休息了好几天，看那些伤痕都慢慢蔫了，有些地方开始结痂，他才勉强出门去拉车，走路都全身痛，他拉车的兴趣也没有了，就靠在人力车里面睡觉。
“这小子命大，就是他害得我们被骂。”张大志踢了胡耀祖一脚。
胡耀祖痛得从梦中醒来，睁眼看到是张大志，火冒三丈，跳起来就要打人。
“兄弟们，我看他就是红党，把他押回警察厅。”张大志立马挥手大喊起来，几个警察冲上来就把胡耀祖绑了。
“你们要干嘛？”胡耀祖拼命反抗，可惜力气再大，也打不过手枪。
“科长，我们又把他抓回去？”唐洋问。
“这小子肯定是老方这家伙的亲戚，抓回去，狠狠敲诈这老东西。”张大志得意的歪着嘴巴笑。
胡耀祖被拖着走，有人问，“张科长，这人力车咋办？”
张大志转头看一眼，“一起拉回警察厅，方文达是老狐狸，呆会要让我赔这小子的人力车。”
胡耀祖被这几个人热热闹闹地押到警察厅，他心都凉了，第一次没死，是运气，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张科长，这是怎么回事？”听到大厅闹哄哄的，方文达从办公室走出来，问张大志。
“报告方厅长，这小子和红党接头，被我们当场抓获。”张大志站得毕恭毕敬的样子，还给方文达敬个礼，脸上却一直坏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