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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人情味的地方,感知灵魂
都说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都愿人生若只如初见……篁岭这个地方,我待了600余天,近两年的光阴。对于一个爱旅行的人来说,已走遍祖国的名山大川,已踏足世界各地的风景名胜。而我,如梦似幻的待在一座500年的古村里,行走在500米的天街上,发呆了无数次,每次担心自己会厌倦的时候,便又发现风景依旧。
这里的游人每天都在流动,似竹筒里的水,细水长流。那一股水,缓缓流动的声音,泠泠淙淙,像天街上的笛声,清脆、悠扬。
有的人,刚相识,便从天街的这端走到垒心桥的那端,然后返回来递送一碗豆腐脑。有的人,把手机放在店里充电,走的时候,她看见你在忙,会不声不响放一份小吃在柜台。有的人,自己什么都没承诺别人,别人却帮助了自己很多。有的人,一句淡淡的“您好”,便把时光目送到了远方。在篁岭停留的岁月,亦如一辆动车,动车上上下下的人很多,有的互不相识,有的擦肩而过,有的印象深刻。
天街上,商铺衔接深巷,从索道站方向一路细数过来,一路是琳琅满目的新鲜感及时空穿越感。在婺源民俗博物馆,有人看到的是砖雕、石雕、木雕,有人看到的是一种价值,有人看到的是一个手艺人的鬼斧神工。挂在墙壁上横竖排列着的,有人看到的是农具,蓑衣、镰刀、锄头、草耙,有人看到的是一个年代的曾经沧海,有人看到的是故乡的原风景。在博物馆内的另一方,有人看到的是当地的婚俗,托媚、相亲、察人家、开礼单、下定、办嫁妆、送日子单、开面、迎娶、辞堂、上嫁、扛行嫁、散馃籽、拜堂、陪新人、俏新人、请舅、回门,有人看到的是一个家族的前世今生,有人看到的是一个女人的重要决定。
在篁岭天街上漫步,你会感觉像是在亲戚家串门一样,从《篁岭三宝》走到《篁岭木艺》,再从《篁岭木艺》走到《篁岭故事》。篁岭,在店主心中,渐渐地,不单单是一个地名,更是一种精神食粮。这条街上的店主或店员都充满人情味。游人若是在《棉麻布衣》店问布鞋,店主会说《村姑的天堂》有卖;若是在《村姑的天堂》店里问扇子、发簪,店主便说《菩提树》和《画皮》有卖……篁岭,一品一店,没有利益竞争,因而商业气息不浓,每家每户都按部就班,不会担心或上演钩心斗角,即便会,合同就像一张圣旨。
篁岭,近年遐迩闻名。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为之奉献的女人。熟悉篁岭的人,大多都知道篁岭董事长吴向阳是一位成功人士,携他的左膀右臂,把婺源乡村旅游做得风生水起,锦上添花,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妻子江冰女士。对董事长夫人记忆犹新的是,初见她时,我把她当作了游客,问她从何而来,在准备向她介绍篁岭的时候,随同她的朋友告诉我,她是篁岭老板娘。我有些意外,身材高挑,长相美丽的老板娘,没有狂风的盛气凌人,她似一阵清风,沁人心脾,不骄不躁的只言片语如不冷不热的气温,使人倍感舒适。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她,我觉得她是一位有气场和内涵的女人,不失高雅,但却低调。她的丈夫,为了噱头,曾把篁岭景区的一位店老板娘炒红为最美老板娘。一个女人,如果不是心胸宽广,有博爱情怀,又岂能容纳自己的丈夫去炒作或夸赞别的女人是最美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人说,看到江冰就像看到大明星,一个字“美”!是的,她是美的,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美。她不玩套路,不耍心机,不做作,不张扬,哪怕是拍照,她从来不刻意美化,不化妆,也依然落落大方。作为一个旁观者,鉴赏了她的秀外慧中,便会觉得,她才是心中的最美老板娘。
在篁岭,喜欢花花草草的我,在“村姑的天堂”店门牌上挂了仿真花,在店内摆放着干花,就是没有活的花花草草。再加上有一款干苔藓和高粱花做的花盆很难在景区促销,聪慧的老板娘指点我应该在花盆里放水、放小石头、再放植物。一次,她亲自在景区拔了几株吉祥草给我养,说吉祥草很好养,生命力很强。如她所说,吉祥草真的比一般的花草都好养,只要给点水,它就会一直翠绿。现在每每看到吉祥草,便觉得店里充满了生机,看到吉祥草,便会想到老板娘,且发自内心祝愿她吉祥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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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心地善良的女人看上去会格外年轻。依这么说,篁岭老板娘就是其中一位,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现在肚中又孕育着新的生命,可依觉她青春美丽。心怀感恩的我总想为她做点什么,可又不知从何表达自己的感恩之情。然被游人常说成“村姑的天堂”是卖鞋的,我便用笨拙的手给老板娘画了一双手绘鞋,画得虽不好,但我将自己的心意都画了进去。
在篁岭,什么是情?什么是意?什么是感动?对于我一个他乡人来说,帮助过我的人太多,有情有义的人太多,感动亦太多。有时会为店对面《半岛南山》家的一杯咖啡感动,有时会为隔壁《查记酒坊》家的一碗米酒感动,有时会为宿舍的左邻右舍给的一个西瓜感动,有时会为某一个节日,一位餐饮姑娘从自家带来赠送的糕点感动,有时会为一位客房部的姐姐送的自家做的泡酸椒感动,有时会因为食堂的江阿姨想方设法多帮我打一勺菜而感动。
喜欢一个地方,就像喜欢一个人一样,不分岁月,不分季节,不分早晚,都是源于一种感觉,感觉良好,心境自然良好。
有一位气质优雅,端庄温婉的姐姐,刚进店,便用一双饱含情意的眼睛打量着我,问:“结婚了否?谈男朋友了否?且想出路费让我跟着她去台湾做儿媳,甚至惋惜这次没带儿子一起来篁岭。在篁岭,有时愉悦的并不是你邂逅了谁,便想要成为谁的谁,更不会草率的漂洋过海去见一个陌生人。而愉悦的是,你被别人认可的目光感到欣慰。这种欣慰就像遇到被懂得自己的人一样,心存感恩,会觉得大千世界里,女人看女人的感觉,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的影子或未来想要成为的自己。
饮水思源,我也一向会的,尽管我不常挂在嘴边说,但我心里会记得,亦会默默感恩于心。当初我为什么来到篁岭,是因为我热爱文学,喜爱古色古香的风景。《三清媚》女子文学社给了我一个文学路的门槛,便让我驻扎在篁岭写作营,接待全国各地作家采风。过去那一年,我有过感动,有过感伤。写作营就像一座空城,有时感觉城里住满了人,感觉现实很丰满;有时又感觉像被打入冷宫,感觉很孤单。文学就像是一块土地,有人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有人辛辛苦苦种了好几年,感觉还是如同新中国成立前;有人日复一日施肥除草,终见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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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写作营的300多个昼夜里,以书为伴,以茶会友,结识过一些各行各业的人,邂逅过众多高素质的人。过去的一年,我几乎天天泡茶,其中的一部分茶是江西婺媛红实业有限公司提供的婺媛红茶,另外的茶便是朋友或游人赠送的。我把别人赠送给我的好茶亦免费提供给游客们喝。烧开水,换茶叶,洗杯子,端茶水,即便是看着人走茶凉,也从未收过一杯茶钱。有人说,篁岭曾经的原住民很热情好客,每当摄影者或游人渴了都能在居民家里喝上一杯水。我虽然不是原住民,可我希望来到篁岭的人依旧能感受到这里的热情好客。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尽量把写作营的灯延续到最后熄灭,只希望在黑夜里给游客带去多一道光明。
在篁岭,什么灵?什么是魂?什么是灵魂?每个人邂逅的不一样,感知的也就不一样。依个人的所见所闻,便会觉得,人的真是灵,人的善是魂,人的真、善、美是灵魂,人的互帮互助是灵魂的传递。而另一种灵魂,便是一个人的信仰。如我郑重地站在千年古树下,仰望着树的伟岸,我会虔诚的膜拜,会触摸古树默念,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身体健康,出入平安!愿世界和平!有人说,古老的东西,天上的才是仙,地上的是妖,不要和大树合影。可我心想,天上的神仙有下凡,地上的妖也会飞天,即使是千年老妖,我也相信它是有灵魂的。
我站在大树下,渺小如它飘落的一片叶。我只是它的千年过客之一,它忘记我是分分秒秒的事,而我想它记住我,我会长年累月,反反复复的去走近它,像一片叶子一样,风吹落了,来年继续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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