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封闭的时光

天还是黑漆漆的，阿宝将双手互插在袖口内，走在已经可以没过脚踝那么高的雪地里，踩着雪咯吱咯吱的响。村长的话给了他一点抚慰，总算还是有人在想着他们几个孩子。

他知道这也是远在外面打工的父母，每年回来春祭时候为什么一定要参加村里的活动，和大家吃吃饭，喝喝酒，给自己做的一些铺垫。

有了每年春祭的感情联络，村里大家多少都会给像阿宝这样留守的孩子一些照拂，虽然不多，但是紧要的时候能够让他们渡过难关，这已经算是最大的帮助了。

这是乡村中一种质朴的感情联络，特别是在像阿宝这里偏远的山区，很多的中青年都出去务工，留守的都是老幼妇孺，都需要大家相互帮助，或者接济一下。

阿宝想起了记忆中那年的大雪，那个时候丫丫还没有出生，他记得那年也是大雪纷飞，彩菊挺了个大肚子，在门口铲雪，院子里的堆了一个半人多高的雪堆。

根生则和大人们一起顺着马路开始一起铲雪，给孩子们上学开一条道路，大一点的孩子们也是扛着各种铁锨跟在后面清理积雪。到学校的时候，几乎已经是第二节课快上完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大孩子拖着铁锨，小孩子就蹲在铁锨上，三四年级的孩子则结伴而行，这个场景到现在，阿宝记忆中还是有记忆的画面的。

还有的带着扒犁，小孩子抱着几个人的书包在后面，大孩子轮流拉的也有。总之冬天对大部分孩子来说，还是快乐的。做两个厚厚的竹片，将连接处的竹节磨平后，用蜡烛在上面封一层，然后打好眼，绑上绳子，套在脚底板，就可以成了简易的滑雪板。

还有的滑雪板是用上好的木头，用油浸后，在打上蜡，也可以，只不过没有竹子的那么顺溜。不过这些只能是走大路的时候可以用，在山路上一般无法用，一个不小心就翻到沟里去了。有些雪窝子很深，在开春前下的雪都不会化掉，一层层的积雪覆盖，深的地方半米多高，那是常有的。所以大人们一再叮嘱，如果走山路万不可戏耍滑板。

想到这里，阿宝调皮的跑了两步，想通过助跑在雪地里滑几步，结果没成功。现在雪没有停，等停了，阳光要照射一次，底面的雪微微融化，然后晚上再一冷，底层会结一层薄薄的硬雪层，那个时候可以滑好几步。

回去看了一下炉灶，现在的炉灶内的还暖着，估计最多也就是挺到午饭前，如果这样子的话，那么煤根本就用不了那么久，还是要再去买一点，阿宝自顾自的想着。

水缸里的水还有半缸，舀了两瓢，从旁边柜子里拿出布袋袋，抓了两把小米放在铁锅里，有从柜子里拿了两个黄面馍馍，现在馍馍那个硬度和石头没啥区别，放在笼屉上后。

趁着丫丫还没醒，阿宝赶紧又回到了温暖的被窝中，风雪天睡个回笼觉，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美事。

躺在温暖的床炕上，阿宝的身体一点点恢复了热量，看着屋外的风雪，眼神里确实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这次暴雪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去上学，他现在只知道，家里的补给好像不够了。

粮食还有点，蔬菜就两颗冻白菜，和一些土豆，最让人担心的还是取暖的煤炭和干柴，如果没有了煤炭，这日子是很难熬的。

想着想着阿宝就睡着了，再一次的醒来的时候，外面风雪依然肆虐着。

丫丫裹在小被窝里，似乎有要醒来的征兆，左扭一下，右扭一下。

阿宝只好起来，到了外间想了想，水不多了，水龙头这样大的风雪天，估计冻着了，也难化开。拿了一个老旧的烧水壶，打开了房门。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了进来，阿宝带着棉帽走到了院子内，将表面的积雪一把一把的抓到烧水壶中，塞了满满一壶。

走到灶台旁，将烧水的铝壶放到烘热的灶台上，拿了两个土豆，将灶门打开，拨了一下火红的内炉中的炉灰，将土豆放到了灰白色的炉灰中埋好。自己找了一边的干柴堆，双手放到袖子管中，眼睛盯着红火的灶口处，发起呆来。

蜷缩在柴堆上，虽然感觉微冷，但是被近前的炉温烤的脚暖暖的，倒也不觉得冷了。不时的用树杈从炉灰内的土豆，否则的话一会会烤的乌漆嘛黑的。

说起烤土豆，阿宝还是跟着他娘学的，不过彩菊喜欢烤那种很小的土豆仔，就像鸡蛋那么大的，放在炉灰内闷熟，那个味道，想起来阿宝就咽口水。

想着想着，阿宝看着红火炉光的双眼慢慢开始湿润，他是真的开始想爹娘了，每次到了这种感觉在被人照拂的时候，阿宝总会希望那个照顾他和丫丫的是自己的爹娘。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现在起码是不可能的，娘和他讲过，她和爹都没有文化，所以在城里只能做普通的工作，赚最辛苦的钱。所以希望他和丫丫能够好好的读书，以后能够从这里走出来。但是要完成这个愿望，娘说就需要她和爹一起努力，两个人一起赚钱，才有可能攒钱在城里开个小店，能够住在城里。

如果单单是为了他，阿宝觉得不想爹娘那么累，只是还有妹妹，他不想妹妹以后和自己一样，在这里山里呆着。这次去了省城，看过了外面的世界，他知道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不一定要住和子枫一样的房子，但是他希望有一天他能够好好的学习，赚不是那么累的钱，和爹娘，丫丫一起住在城里。

眼泪没有流太久，就干了！

不是因为不想流，而是因为不能再流了，丫丫估计现在马上就要起来了，自己还要去给她准备早饭。

抹了干了眼泪，阿宝将烤好的土豆从炭火里勾了出来，放在盘子上，又将熬好的米粥盛出来，弄了点腌好的洋姜，自己咧了咧嘴，端着早饭进屋去了。

一进屋，就看到丫丫坐在炕上，有些还没睡醒的样子，只是看到哥哥进来的那一刹那，小丫头开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