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返乡社会适应的情境影响因素研究

（一）时间因素

1.客居国停留时间

有关客居国停留时间对返乡适应的影响研究，其结论是不一致的。有学者发现在客居国停留时间较长的返乡者比停留时间短的返乡者更难适应返乡过程。[40]布莱克和格莱格森（Black ＆Gregersen）的研究也表明在海外停留时间的长短仅会影响工作语境下的返乡适应过程。[41]萨里拉和芬娜斯（Saarela ＆Finnas）针对芬兰的研究发现，海外归国人员的就业水平显著低于本土劳动力，而且国外经历越长其就业概率越低。随着归国年限的增加，逐步融入和适应本土劳动力市场，就业概率随之上升。[42]莫斯金（Muschkin）针对波多黎各的研究也得到类似结论。他发现从美国迁移回流的男性劳动力失业率高于本土男性劳动力，尤其是那些在美国生活超过5年或新近回到波多黎各的回流人员。[43]

然而，也有学者提出相反的论断。苏塔利和瓦利玛（Suutari ＆Valimaa）认为在海外停留时间只能作为总体返乡适应的影响因素，它与返乡者在职业和组织层面的工作效果无关。[44]格莱格森和施特劳（Gregersen ＆Stroh）对芬兰返乡者及其配偶进行返乡适应调查，发现他们在返乡后面临很多再适应困难，但所面临的困难程度与返乡者在海外停留时间长短无关。[45]还有一些学者的研究也证明国外旅居的时间长短与返乡压力程度和返乡适应挑战程度无关。[46]

2.返乡时间

现有研究成果将返乡时间长短看作一种返乡适应的预测因素，同时对其影响程度和方式也有不同结论。格莱格森和施特劳的研究证明返乡时间长短与返乡工作及生活适应显著相关。桑切斯等学者（Sanchez Vidal et al.）提出应该在返乡工作适应模型中加入时间变量。[47]他们认为再适应时间越长，其返乡工作适应就会遇到越多的困难。因此，企业管理者应该致力于缩短归国员工的再适应期。也有学者对这一发现提出不同意见，考克斯（Cox）的研究表明返乡时间长短与返乡再适应之间没有显著关联。[48]这一悖论在一定程度上也对返乡W曲线模型提出了质疑。

（二）文化距离

文化距离是指两种环境中的价值标准的差异程度（Kogut ＆Singh）[49]，对返乡社会适应过程影响重大。母国与客居国之间的文化差异对返乡适应过程具有重大影响。[50]在布莱克等人有关北美、西欧和日本返乡者及其配偶的研究中，日本返乡者特别是其配偶在返回更受限制的日本社会时困难重重。这一研究正应和了特安迪斯（Triandis）的研究。他指出当人从松散型社会（loose society，制约性社会标准和规则较少的社会）向紧绷型社会（tight society，行为规范极其严格的社会）迁移时是更加困难的。[51]这一推理也得到其他学者的认同，例如针对日本留学生返乡研究和芬兰返乡研究等。

值得注意的是，美国返乡语境下的研究不支持这种文化距离影响返乡过程假说。[52]格雷格森和施特劳（Gregersen ＆Stroh）研究证明国内文化的异质性和多样性程度有助于降低文化距离对返乡适应的影响。[53]

（三）社会网络

返乡者与客居国社会成员的联系决定返乡社会适应是否顺利。在旅居期间，与客居国成员互动的频率和质量直接影响旅居期间的适应程度。[54]相应的，也有学者提出假说，认为返乡期间与客居国成员的频繁沟通也会影响其返乡适应情况。[55]现存的实证研究并没有证明返乡者与客居国成员沟通的变量对其返乡适应有任何影响和联系，需要进一步研究证明。

返乡者在客居国（地）期间与母国社会成员的联系也决定返乡社会适应程度。研究证明，返乡者在国外期间与母国成员的联系对其返乡适应有着重要的影响。与母国成员的联系能够有效减少返乡者的返乡压力。同时，旅居期间经常回国探访也有助于返乡适应过程。[56]后续研究则进一步指出，回国探访和与母国成员互动的质量比频度更为重要，其质量主要取决于个人的满意程度和信息沟通过程。而且，一些诸如与母国成员发电子邮件的网络沟通方式与面对面沟通方式相比同样重要，甚至更能够维持原有社会关系。[57]上述研究一致认为，社会关系网络的欠缺制约着迁移回流劳动力就业。

返乡者母国社会成员对返乡者的态度也决定着返乡社会适应水平。另一重要的返乡适应的影响因素是母国成员对返乡者的态度。这一影响因素在文化距离和工作互动的研究中得到了一定的关照，但对母国同胞对返乡者的态度研究还有待发掘。大量研究显示，日本返乡者在返乡期间遭母国成员妒忌且受到了歧视行为的攻击。[58]更有一些极端案例显示，这种态度会以一种歧视的社会机制形式出现（如隔离的教育体系）。政府提案与过分的媒体关注促使母国成员对返乡者的“问题”进行批判性讨论。这种讨论的基调导致更多母国成员对返乡者产生负面情绪，而不是增进对返乡者和留守者的理解。[59]

（四）物质环境

返乡者回国后的住房条件是在返乡研究中反复出现的问题。[60]因为对于一部分组织外派返乡者而言，出国期间可以享受安置方面的高福利待遇，包括优质、舒适的住房条件。而回国后，返乡者需要回归原有的朴素的居住和生活方式。因此，布莱克等建议，在组织机构考虑安置归国人员时，应将提供良好的居住条件纳入安置条件中。[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