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女人没有和很多男人做爱的义务,我很羡慕
上次我写了“不勾引有夫之妇”,我无法完整地说清其中的原因。
《网球公子的忧郁》[25]中有一个像肥猪一样、留着长发的同性恋厨师。我对那个厨师的人物原型、平淡无奇的中年人说起这样的话,他对我说:“那是因为你犯不着向有夫之妇伸手,你已经够满足了。”
此话差矣。要问为什么,那是因为男人纵然有一千个情妇,也绝对不会满足的。
所罗门大王有七百名妻子和三百名妾,却还要追逐别人的女儿。
这不是我不勾引有夫之妇的理由。
男人的视角、愿望,无须赘述,那是一种“故事”;不言而喻,那是一种幻想。
所谓的“故事”是什么?也可以说是剧本,只是在纯粹的生物学上的本能中加入形式而已。
比如,对嫂子实施侵犯,对穿着丧服的女人实施侵犯,对办公室里的女白领实施侵犯,这样的故事可以信手拈来。
大致是类型化的。
交媾是连猴子、猪、山羊都做的事情,想在这样的交媾中制造故事的,准是男人。
作为其故事之一,应该有“有夫之妇篇”。但勾引有夫之妇,我依然不能苟同。
理由我明白了。
我是希望自己能够相信女人。
我要信赖的,不是遵守体制的女人,而是作为物种有着某种顽强的女人。
女人希望过安定的生活。我认为慕男狂、色情狂那样的花心女人是极少数。
与文化中心、高尔夫、游泳训练处于同一条水平线上的,还有出轨、卖淫、酒精中毒,的的确确。
我当然不会劝别人“不要花心”。别人的事,我管不着。
我只是想说明一下我不勾引有夫之妇的理由。
动物有发情期。在几百万年之前,人类肯定也是有的。我想说的,不是关于发情期,而是关于非发情期。
我曾经在一个狗棚里看见一条雄性牧羊犬与一条没有发情的雌性丹麦种大猎犬对抗,结果雄犬被咬死。我希望人类的女性也能有那条丹麦种大猎犬那样的强悍。
在性方面,女人有一个男人就应该足够了。
这不是作为道德问题才这么说的,而是作为物种的问题。
正因为有一个人就足够了,所以如果那个男人死亡的话,女人就有可能马上换上另一个男人。这就是强悍。
有人会说,与想和许多女人做爱的男人相比,这对女人一方是不公平的。说这种话的女人是笨蛋,应该枪毙。
不是不公平。
男人需要很多女人,所以男人很弱。这就是男人的弱点。
要实现欲望,就需要大量的能量。作为我来说,我怨恨上帝。我怨恨让男人具备即使拥有足够多的好女人也还想和其他好女人做爱这种宿命性欲望的上帝。
如果只靠一个女人就能够永远满足的话,那该是多么的快乐。
然而,那是乌贼的睾丸。
保存物种的本能不允许男人只靠一个女人就满足。
适合物种保存的、能量充裕的男人,有义务与很多女人做爱。
这是上帝创造的义务。
而女人没有那样的义务。
人类的女人废除了发情期,将毛从身体上褪去,让乳房和臀部发达起来,发明了性高潮。
有性高潮是求之不得的,但如果没有,也不是不能活下去。然而,如果没有男人的“砰砰”,人类无疑就会灭绝。
性高潮至上主义好像是男人任意制造的。
我越说越乱了。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对,是我还只有十几岁的时候,地点是在福生。
我和外国人酒吧的老板娘认识了。她是朝鲜人,记得快三十岁了,人长得很漂亮,非常喜欢喝酒和吸大麻。
在门可罗雀的酒吧里,她啪嗒啪嗒地吸着大麻,邀请我去她家里玩。
她家里养着猫。老板娘一边说没有材料做不好,一边还是为我做了有焦痕的韩式拌饭。韩式拌饭与大麻很相融,泡菜与大麻不相融。
我们听了奥蒂斯·雷丁、山姆·库克、威尔逊·皮克特[26]。
老板娘让我住下。
双人床上铺着圣罗兰的毛毯,散发着令人愉悦的香味和黑人大兵的体味。
我们什么也没有做。
“小孩。”老板娘对我说。
“小孩,女人吧,不一定总是湿润的呀!”老板娘毅然决然地这么说道。我领会了。
结婚这种体制强大而有力,但这本身既没有价值,也没有意义。
过分亲密就会失去性冲动。那是因为性冲动里包含着攻击的本能。
希望女人们保持能够煽起男人攻击本能的美。
希望她们能毅然决然。
她们本来就很强大,我希望她们不要陷入性高潮主义不可自拔。
即使指责她们“如果要搔首弄姿的话,就不要结什么婚”,也是枉然的。女人中漂亮而又聪明的不太多,这一点跟男人一样。
满目都是没有妥协就活不下去的又丑又傻的女人。
还是不应该去勾引那样的傻子,但愚笨而又可怜的男人何其多也,所以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反正我是不会去勾引有夫之妇的。
我自己也不可能永远永远地挺立着。
有夫之妇在体制中疲惫、厌倦。
她们当然希望在更广泛的事情上寻找快乐,而不仅仅局限在丈夫和孩子的身上。就是说,她们希望在各种事情上进一步确认自己。
勾引那么无聊而又倍感疲惫的有夫之妇,男人真的是废了。
男人真的废了的时候,就是人类不成其为人类的时候。
我无端地生起气来。
就写到这里。
日本是太平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