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漢豫州從事皇毓碑考

睢水又東逕芒縣故城北，漢高帝六年，封耏跖爲侯國，王莽之傅治，世祖改曰臨睢。城西二里，水南有《豫州從事皇毓碑》，殞身州牧，陰君之罪，時年二十五。臨睢長平輿李君，二千石丞綸氏夏文則，高其行而悼其殞，州國咨嗟，旌閭表墓，昭敘令德，式示後人。^[374]

此處爲墓碑，碑石不存而碑文酈注載其局部，無拓本傳世。酈道元言此碑立於芒縣故城西二里睢水之側，碑名“豫州從事皇毓碑”，並載其碑文局部言：“殞身州牧，陰君之罪，時年二十五。臨睢長平輿李君，二千石丞綸氏夏文則，高其行而悼其殞，州國咨嗟，旌閭表墓，昭敘令德，式示後人。”可知此碑爲皇毓之豫州同僚哀悼其英年早逝，立此碑以祭之。然是碑所立之年代、形制則未有言。此碑當爲道元親眼所見，時碑存文晰。

芒縣，西漢初置縣，屬沛郡，酈注言“漢高帝六年，封耏跖爲侯國”，即《漢書·功臣表》所載漢高祖六年（前201）封耏跖於此爲芒侯，高祖九年侯昭嗣^[375]；新莽時改稱博治；東漢光武帝時改稱臨睢，屬沛國^[376]；三國時魏省縣。其故城位於今河南商丘永城市東北。

皇毓，史書未載，“豫州從事”爲其卒時所任之職。從事，即從吏史，亦稱從事掾，爲漢州郡刺史之佐吏，北魏後改稱參軍。皇毓當卒於豫州從事任內，時年僅二十五歲。“殞身州牧，陰君之罪”，或其卒與豫州刺史不无干係。皇毓卒後葬於時之沛國臨睢城西睢水之側，則其故里當亦爲臨睢。皇毓早逝，其同僚臨睢縣令平輿李君、二千石丞綸氏夏文高其行而悼其殞，遂爲之旌閭表墓以讚其德。平輿李君，即平輿人李君，其名及事未詳，時爲臨睢縣長，而此縣唯東漢時存，故是碑當爲東漢所立。平輿，東漢時屬豫州汝南郡，即今河南駐馬店平輿縣。二千石丞^[377]，漢制，每郡國設國相、太守及丞一人，秩比二千石，則此“二千石丞”當指豫州沛國丞。綸氏，《後漢書·郡國志》冀州潁川郡有輪氏縣，西漢稱綸氏縣，章帝建初四年（79）改稱輪氏縣，即今河南登封。此夏文則爲綸氏縣人，時任沛國丞，其碑稱“綸氏”者，可知此碑當立于東漢初。此三人皆史書無載，皇毓之事亦不可考。

此碑除酈注以外，歐、趙諸家皆未載，唯洪适《隸釋》卷二○、梅鼎祚《東漢文紀》卷三二、顧藹吉《隸辨》卷八依酈注亦著有《皇毓碑》，其文同，此碑當早已亡佚。施蟄存《水經注碑録》卷六載有《漢豫州從事皇毓碑》^[378]，亦即此碑也，“宣毓碑”當爲“皇毓碑”之誤。今河南许昌鄢陵縣縣初中（原文廟）存“漢豫州從事尹宙碑”，其碑額篆書“漢故豫州從事尹君之銘”，爲東漢熹平六年（177）立，存碑文全文，存世漢碑名碑之一，其碑文述東漢豫州從事鄢陵人尹宙之家世及仕宦經歷，所任官職與“皇毓”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