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邓明府〔1〕
某偶尔游方之外〔2〕,略示形骸虚幻于人世如此〔3〕,且因以逃名避谴于一时所谓贤圣大人者〔4〕。兹承过辱〔5〕,勤恳慰谕〔6〕,虽真肉骨不啻矣〔7〕,何能谢〔8〕?第日者奉教〔9〕,尚有未尽请益者〔10〕,谨略陈之〔11〕。
夫舜之好察迩言者〔12〕,余以为非至圣则不能察〔13〕,非不自圣则亦不能察也〔14〕。已至于圣,则自能知众言之非迩,无一迩言而非真圣人之言者。无一迩言而非真圣人之言,则天下无一人而不是真圣人之人,明矣。非强为也,彼盖曾实用知人之功,而真见本来面目无人故也;实从事为我之学,而亲见本来面目无我故也〔15〕。本来无我,故本来无圣,本来无圣,又安得见己之为圣人,而天下之人之非圣人耶〔16〕?本来无人,则本来无迩,本来无迩,又安见迩言之不可察,而更有圣人之言之可以察也耶〔17〕?故曰:“自耕稼陶渔,无非取诸人者〔18〕。”居深山之中,木石居而鹿豕游,而所闻皆善言,所见皆善行也〔19〕。此岂强为〔20〕,法如是故〔21〕。今试就生一人论之〔22〕。
生狷隘人也〔23〕,所相与处,至无几也。间或见一二同参从入无门〔24〕,不免生菩提心〔25〕,就此百姓日用处提撕一番〔26〕。如好货,如好色,如勤学,如进取〔27〕,如多积金宝,如多买田宅为子孙谋,博求风水为儿孙福荫,凡世间一切治生产业等事,皆其所共好而共习,共知而共言者,是真迩言也。于此果能反而求之,顿得此心,顿见一切贤圣佛祖大机大用,识得本来面目,则无始旷劫未明大事,当下了毕〔28〕。此余之实证实得处也〔29〕,而皆自于好察迩言得之。故不识讳忌,时时提唱此语〔30〕。而令师反以我为害人〔31〕,诳诱他后生小子〔32〕,深痛恶我。不知他之所谓后生小子,即我之后生小子也,我又安忍害之?但我之所好察者,百姓日用之迩言也。则我亦与百姓同其迩言者,而奈何令师之不好察也?
生言及此,非自当于大舜也,亦以不自见圣〔33〕,而能见人人之皆圣人者与舜同也〔34〕;不知其言之为迩,而能好察此迩言者与舜同也〔35〕。今试就正于门下〔36〕:门下果以与舜同其好察者是乎?不与舜同其好察者是乎?自然好察者是乎?强以为迩言之中必有至理,然后从而加意以察之者为是乎?愚以为强而好察者〔37〕,或可强于一时,必不免败缺于终身〔38〕;可勉强于众人之前,必不免败露于余一人之后也。此岂余好求胜而务欲令师之必余察也哉〔39〕!盖此正舜、跖之分〔40〕,利与善之间,至甚可畏而至甚不可以不察也。既系友朋性命,真切甚于肉骨,容能自已而一任其不知察乎〔41〕?俗人不知,谬谓生于令师有所言说〔42〕,非公聪明,孰能遽信余之衷赤也哉〔43〕!
然此好察迩言,原是要紧之事,亦原是最难之事。何者?能好察则得本心〔44〕,然非实得本心者决必不能好察。故愚每每大言曰:“如今海内无人。”正谓此也。所以无人者,以世之学者但知欲做无我无人工夫,而不知原来无我无人,自不容做也〔45〕。若有做作,即有安排,便不能久,不免流入欺己欺人不能诚意之病。欲其自得,终无日矣。然愚虽以此好察日望于令师〔46〕,亦岂敢遂以此好察迩言取必于令师也哉〔47〕!但念令师于此,未可遽以为害人,使人反笑令师耳。何也?若以为害人,则孔子“仁者,人也”之说〔48〕,孟氏“仁,人心也”之说〔49〕,达磨西来单传直指诸说〔50〕,皆为欺世诬人,作诳语以惑乱天下后世矣〔51〕。尚安得有周、程〔52〕,尚安得有阳明、心斋、大洲诸先生及六祖、马祖、临济诸佛祖事耶〔53〕?是以不得不为法辨耳〔54〕。千语万语,只是一语;千辩万辩,不出一辩。恐令师或未能察,故因此附发于大智之前〔55〕,冀有方便或为我转致之耳。
且愚之所好察者,迩言也。而吾身之所履者〔56〕,则不贪财也,不好色也,不居权势也,不患失得也,不遗居积于后人也〔57〕,不求风水以图福荫也。言虽迩而所为复不迩者何居〔58〕?愚以为此特世之人不知学问者以为不迩耳,自大道观之,则皆迩也;未曾问学者以为迩耳,自大道视之,则皆不迩也。然则人人各自有一种方便法门〔59〕,既不俟取法于余矣〔60〕;况万物并育〔61〕,原不相害者,而谓余能害之,可欤?
吾且以迩言证之:凡今之人,自生至老,自一家以至万家,自一国以至天下,凡迩言中事,孰待教而后行乎?趋利避害,人人同心。是谓天成〔62〕,是谓众巧〔63〕,迩言之所以为妙也。大舜之所以好察而为古今之大智也。今令师之所以自为者〔64〕,未尝有一厘自背于迩言;而所以诏学者〔65〕,则必曰专志道德〔66〕,无求功名,不可贪位慕禄也,不可患得患失也,不可贪货贪色,多买宠妾田宅为子孙业也。视一切迩言,皆如毒药利刃,非但不好察之矣。审如是〔67〕,其谁听之?若曰:“我亦知世之人惟迩言是耽〔68〕,必不我听也;但为人宗师〔69〕,不得不如此立论以教人耳。”果如此自不妨,古昔皆然,皆以此教导愚人,免使法堂草加深三尺耳矣〔70〕。但不应昧却此心〔71〕,便说我害人也。世间未有以大舜望人〔72〕,而乃以为害人者也。以大舜事令师〔73〕,而乃以为慢令师者也〔74〕。此皆至迩至浅至易晓之言,想令师必然听察,第此时作恶已深,未便翻然若江河决耳〔75〕。故敢直望门下,惟门下大力,自能握此旋转机权也〔76〕。若曰:“居士向日儒服而强谈佛〔77〕,今居佛国矣〔78〕,又强谈儒。”则于令师当绝望矣〔79〕。
注释
〔1〕本文于万历十六年(1588)写于麻城。 邓明府:即麻城县令邓应祈,见本卷《答邓明府》注〔1〕。 这封信是李贽与耿定向论战的重要代表作之一。当时邓应祈前来探望李贽,李贽写此信表示感谢,并就自己与耿定向关于什么是“迩言”的问题,论述了两人的分歧。李贽认为“百姓日用”的“一切治生产业等事”都是“真迩言”。在此基础上,李贽提出:“本来无我,故本来无圣,本来无圣,安得见己之为圣人,而天下人之非圣人耶?”鲜明表现出李贽一贯的平等启蒙思想。而耿定向则把这视为“毒药利刃”,说李贽鼓吹这种理论是“害人”,是“诳诱他后生小子”。信中还对耿定向口头上“专志道德,无求功名,不可贪位慕禄也,不可患得患失也,不可贪货贪色,多买宠妾田宅为子孙业也”,实际上则追逐利禄功名的两面派虚伪本性进行了揭露与批判。李贽希望邓应祈把此信“转致”耿定向一览。耿定向看后写信给邓应祈,说:“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才是“迩言”。并说:“一归宗孔孟”,“世上真有一人开眼,的的确确寻着孔孟血脉,明明白白走着孔孟路径,诸种种邪见罔谈,直如枭鸣狐号,它敢纷纷呶呶横逞如此哉!”(《耿天台先生全书》卷四《与邓令君》)可见其卫道士的面目。
〔2〕某:李贽自称。 游方之外:游于世外,指出家为僧。语出《庄子·大宗师》:“孔子曰:‘彼,游方之外者也;而丘,游方之内者也。’”方之外,方域之外,原意为形容超脱礼教之外。
〔3〕“略示”句:意为略以显示人生世上形体是如此虚假。形骸(hài),形体。
〔4〕因:凭借。 逃名避谴:逃避恶名,免遭谴责。 一时所谓贤圣大人:指耿定向等盛极一时的道学家。
〔5〕过辱:过分屈辱自己。指前来探望。
〔6〕慰谕:安慰教导。
〔7〕真肉骨:比喻至亲,指父母兄弟子女等亲人。 不啻(chì):不只,无异于,没有不同。
〔8〕何能谢:哪能感谢得了呢?
〔9〕第:但,只。 日者:前日,往日。 奉教:接到你来信的教导。
〔10〕请益:请求教益。
〔11〕略陈:粗略陈述。
〔12〕舜之好察迩言:语本《中庸》:“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舜,即虞舜,名重华,传说中父系氏族社会后期部落联盟领袖。察,考察。迩言,浅近之言,常人之语。
〔13〕至圣:大圣人。
〔14〕自圣:自认为圣人的人。
〔15〕“非强”五句:意为圣人不是勉强做出来的,这是因为他曾经确实做过了解人们的功夫,真正看到在人的本性中没有别人(区别)的缘故;他确实从事过研究为己的学问,而亲切看到人的本性中没有我的缘故(即与他人没有区别)。
〔16〕“本来无我”五句:这里否认凡人与圣人的区别,表现出李贽一贯的平等启蒙思想。
〔17〕“本来无人”五句:意为本来没有人的本性的区别,所以也就无所谓浅近不浅近,本来没有浅近之分,又怎么能说普通人浅近的话不可以考察,而另外有什么圣人的话可以考察的呢?
〔18〕“自耕”二句:语本《孟子·公孙丑上》:“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于人者。”意为从种庄稼、制陶器、做渔夫以至帝王,从来没有不吸取别人优点的。详见《答耿司寇》注〔64〕。
〔19〕“居深”四句:语本《孟子·尽心上》:“舜之居深山之中,与木石居,与鹿豕游,其所以异于深山之野人者几希;及其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也。”意为舜住在深山的时候,在家只有树和石,出外只见鹿和猪,跟深山中的一般人不同的地方极少;等到他听到一句好的言语,看到一件好的作为,(便采用推行)这种力量,好像决了口的江河,浩浩荡荡没有人能阻止得了。
〔20〕此岂强为:这哪里是勉强而为。
〔21〕法如是故:是理当如此。法,佛教用语,道的意思。故,缘故。
〔22〕生:李贽自称。
〔23〕狷隘:偏急而狭隘。这里含有耿直而不肯同流合污的意思。
〔24〕同参:指共同研究禅学的人。参,参禅。 从入无门:即无从入门的意思。
〔25〕菩提心:帮助开悟别人的心愿。菩提,佛教用语,意译为“觉”,觉察、觉悟之意。
〔26〕提撕:教导,警觉。
〔27〕进取:指进取功名。
〔28〕“于此”六句:意为在这个问题上(指世间一切治生产业等事)上,果真能从本人身上来探求,立即能悟得本人的真心,立即能悟见一切圣贤佛祖的最大机用,认识了万物的本来自然本性,那么从无始以来经历久远年代而不明白的大事,也会立即了解清楚。顿,立即,顿悟。此心,真心,李贽指的是自然本性。机、用,都是佛教用语。机,在佛道修行或求道上的心灵能力,精神力量,即随机证悟的意思。用,对世间所引起的教化、转化的作用,即用心教人使之得到教化的意思。无始旷劫,比喻历时久远。无始,没有起点之意。旷劫,久远之劫,过去的极长时间。当下了毕,立即明白。
〔29〕实证:实际印证。
〔30〕提唱:提倡。唱,同“倡”。
〔31〕令师:指耿定向。
〔32〕“诳诱”句:理定理死后,耿定向与李贽矛盾日益激化,其原因之一,就在对耿氏子弟的教育上。袁中道《李温陵传》说:“子庸死,子庸之兄天台公惜其(指李贽)超脱,恐子侄效之,有遗弃(指抛弃功名妻子)之病,数至箴切。”(《诃雪斋集》卷一七)耿定向在《又与周柳塘》第十九书中也说:“卓吾之学只图自了,原不管人,任其纵横可也。兄兹为一邑弟子宗者,作此等榜样,宁不杀人子弟耶?……惟兄仅一子,孤注耳,血气尚未宁也,兄若以此导之,忍耶?”(《耿天台先生文集》卷三)李贽在《答耿司寇》中对此也有翔实的论辩,可参阅。后生小人,指耿家子弟。
〔33〕亦以不自见圣:意为也不是所见都与圣人相同。
〔34〕“而能”句:意为而是能够看见人人都是圣人,这跟舜是相同的。
〔35〕“不知”二句:意为不知道百姓的话是浅近的,但能够喜欢考察迩言,这跟舜是相同的。其言,指百姓的话。
〔36〕就正:请求指正。 门下:犹阁下,对对方的尊称,表示不敢直称其名。
〔37〕愚:李贽自称。
〔38〕缺:缺憾,遗憾。
〔39〕“此岂”句:意为这哪里是我争强好胜而一定要你的老师必须像我那样注重考察迩言呢!
〔40〕舜、跖(zhí)之分:舜即虞舜,儒家心目中的圣人。详见《答耿中丞论淡》注〔24〕。跖,人名,曾住在柳下(今山东西部),也称柳下跖。他是春秋战国之际人民起义领袖,因被统治者诬为“盗跖”。儒家常用“舜、跖之分”,表示善与恶、义与利之别。李贽沿袭了这种说法。
〔41〕“既系”三句:意为既然和朋友的性命有关系,比其自身骨肉来还要真诚亲切,哪能容得自己袖手旁观而任凭他不知好察呢?容,允许。自已,自己停止。
〔42〕谬谓:错误地认为。 言说:指议论批评。
〔43〕孰:谁。 遽(jù):就,遂。 衷赤:内心的赤诚。
〔44〕本心:心之本然。即前所说“百姓日用”的人人“所共好而共习”的心愿。
〔45〕自不容做:本来就不必做作。
〔46〕日望:天天盼望。
〔47〕取必:必定采取并加以实行。
〔48〕“仁者,人也”:语出《中庸》。哀公问政,孔子答以为政之道。意为仁就是爱人。
〔49〕“仁,人心也”:语出《孟子·告子上》。意为仁是人的本心。
〔50〕达磨(?~536);亦作达摩,菩提达摩的简称。天竺(今印度)高僧。中国佛教禅宗的创始者。于南朝宋末航海到广州,梁武帝曾迎至建康(今南京)。后渡江往北魏,住嵩山少林寺。传说达磨在此面壁打坐九年。后遇慧可,授以《楞伽经》四卷,于是禅宗得以流传。《唐高僧传》卷一九、《景德传灯录》卷三、《六学僧传》卷三、《五灯严统》卷一等有传。 西来:由西方来。 单传直指:佛教禅宗传授禅法的一种方法,即,不立文字,见性成佛,单传心印(即佛法),直接人心。
〔51〕诳语:谎言。
〔52〕周、程:指周敦颐和程颢、程颐兄弟。周敦颐(1017~1073),字茂叔,道州营道(今湖南道县)人。北宋哲学家。因筑室庐山莲花峰下的小溪上,取营道故居濂溪以名之,后人遂称为濂溪先生。他继承《易传》和部分道家及道教思想,提出一个简单而有系统的宇宙构成论,说“无极而太极”,“太极”一动一静,产生阴阳万物。圣人又模仿“太极”建立“人极”。(《周子全书》卷一《太极图说》)“人极”即“诚”,是“五常之本,百行之源”(《周子全书》卷七《通书》),是道德的最高境界。他的学说对以后的理学发展有很大影响。著有《太极图说》等。后人编为《周子全书》。《宋史》卷四二七,《宋元学案》卷一一、卷一二,《藏书》卷三二等有传。程颢(1032~1085),字伯淳,学者称明道先生,洛阳(今河南洛阳)人。程颐(1033~1107),字正叔,学者称伊川先生。程氏兄弟学于周敦颐,均为北宋哲学家、教育家,是北宋理学的奠基者,世称“二程”。其学说为后来的朱熹所继承和发展,世称程朱学派。其著作后人编为《二程全书》。《宋史》卷四二七,《宋元学案》卷一三、卷一四、卷一五、卷一六,《藏书》卷三二、卷四三等有传。
〔53〕阳明:即王守仁,见《又答石阳太守》注〔22〕。 心斋:即王艮,见《又答石阳太守》注〔21〕。 大洲:即赵贞吉,见《又答石阳太守》注〔9〕。 六祖:即禅宗六祖慧能(638~713),亦作惠能。本姓卢。唐代高僧。世居范阳(郡治在今北京城西南)。因父被贬,徙南海新兴(今广东新兴),遂生于此。禅宗南宗的开创者。据说原是一个不识字的樵夫,听人诵《金刚般若经》,乃发心学佛,北赴黄梅(今湖北黄梅)双峰山,投禅宗五祖弘忍门下,充当行者,为碓房舂米小僧。弘忍禅师选法嗣时,上座神秀有偈语云:“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针对神秀这种渐悟主张,慧能请人代笔作偈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表示对佛理的体会,弘忍便把禅法秘授予他,并付与法衣。成语“继承衣钵”之典即出于此。后来他在韶州(今广东韶关)曹溪宝林寺大倡顿悟法门,宣传“见性成佛”,与神秀在北方宣扬的渐悟说相对抗,成为“南宗”之祖。世人有“南顿北渐”、“南能北秀”之说。卒谥“大鉴禅师”。其顿悟之说,不仅对佛教,而且对后来的哲学、文学艺术创作等,都有较深的影响。他死后,弟子们所编集的语录,称为《六祖法宝坛经》(亦称《坛经》)。《旧唐书》卷一九一、《宋高僧传》卷八、《景德传灯录》卷五、《天圣广灯录》卷七、《嘉泰普灯录》卷一、《六学僧传》卷四等有传。 马祖(709~788):号道一,俗姓马,时称“马祖”或“马祖道一”。汉州什邡(fānɡ,今四川什邠)人。唐代僧人。怀让弟子,洪州禅的创立者。入室弟子众多,其中最著名者为百丈怀海、西堂智藏、南泉普愿“三大士”。官僚士大夫也亲受宗旨。卒后,唐宪宗敕谥“大寂禅师”。其禅学特点为突出《楞伽经》的地位,将其中如来藏佛学思想结合老庄道家学说,运用于禅的实践。提倡即心即佛,认为“平常心是道”,“触类是道而任心”,主张行住坐卧、应机接物的一切处所“直会其道”。故极力否定坐禅和语言文字的作用,而重视日常生活举止行为的自然发挥。在禅的实践上,抛弃传戒、忏悔、诵经、礼佛等传统形式,表现为“天真自然”的姿态,使禅宗修行朝活泼、形象、乐天、幽默的方向发展。有《马祖道一禅师广录》及《语录》各一卷传世。《宋高僧传》卷一〇、《景德传灯录》卷六、《天圣广灯录》卷八、《续传灯录》卷三、《五灯会元》卷三、《古尊宿语录》卷一等有传。 临济:即临济宗,佛教“禅宗南宗五家七宗”之一,唐代和尚义玄所创。义玄(?~867),俗姓邢,曹州(今山东曹县)人。晚年居于真定府(今河北正定)的临济院,因称其所创宗派为临济宗。卒后,敕谥“慧照禅师”。该派以“四宾主”、“四料简”、“四照用”、“三玄三要”为传教方法。在接引学人时,单刀直入,机锋峻烈。自义玄使用“棒喝”,至宗杲(ɡǎo)提倡“看话”,皆以迅猛激烈方式令弟子直下悟入。该派是禅宗南宗中最大的流派,并有两个分支:“黄龙派”、“杨岐派”,从而形成禅宗南宗“五家七宗”。有《临济慧照禅师语录》一卷行世。《宋高僧传》卷一二、《景德传灯录》卷一二、《天圣广灯录》卷一〇、《五灯会元》卷四等有传。
〔54〕为法辨:即为道而辨。辨,明辨。
〔55〕附发:附带发表议论。 大智:大智慧的人,此指邓应祈。
〔56〕所履者:所做的。履,实行。
〔57〕不遗居积:不留遗产。居积,指所经营积蓄的财物。
〔58〕复:谓实践诺言。《论语·学而》:“有子曰:‘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朱熹集注:“复,践言也。” 何居(jī):为什么?居,表示疑问语气,同“乎”。
〔59〕法门:佛教用语。指修行的门径,引申为方法。
〔60〕不俟:不等待。 取法:效法。
〔61〕并育:并生。
〔62〕天成:天然生成。
〔63〕众巧:众人的智慧。巧,工巧,有智慧之意。
〔64〕所以自为者:所做的一切事情。
〔65〕所以诏学者:所教导学生的。诏,告,教导。
〔66〕专志道德:专心致志于道德修养。
〔67〕审:果真,确实。
〔68〕惟迩言是耽:即惟耽迩言,意为只沉迷于迩言。耽,沉迷。
〔69〕宗师:指为人们所崇仰,可以奉为师表的人。
〔70〕法堂:原指禅家说法之堂,此处泛指讲堂。 草加深三尺:比喻荒芜。
〔71〕昧却此心:欺骗这颗本心。昧却,蒙蔽,欺骗。
〔72〕以大舜望人:希望人们能以大舜为榜样。
〔73〕以大舜事令师:把您的老师当作大舜来侍奉。
〔74〕慢:侮慢,轻视。
〔75〕“第此”二句:意为只是您的老师这时对我讨厌已极,不便一下改变过来从善如流罢了。恶(wù),厌恶。翻然,很快的样子。若江河决,好像江河决了口,比喻悔改迅速。
〔76〕握此旋转机权:把握住这个旋转的枢纽。机权,比喻关键之处。
〔77〕居士:在家信佛修道者。 儒服:意即儒生。
〔78〕今居佛国:意为现在出家为僧,入佛境界。佛国,佛所居的国土。
〔79〕“则于”句:意为那么对于您的老师(悔悟)不再抱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