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侵华战俘营总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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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前期的保定集中营

一 保定劳工教习所的组织机构

保定集中营是日本华北方面军直属第一一〇师团所属部队进驻保定后建立的集中营,时间大约在1938年夏天至1942年秋天,地点位于保定东关外新立村。

石家庄集中营纪略

一一〇师团于1938年6月25日派遣到华北地区作战,开始担任京津地区的警备。1939年初,一一〇师团的警备地区缩小到定县以北、以京汉及京古线为中心的河北省的西北地区,一一〇师团司令部设在保定,所属的一〇八旅团驻北平,一三三旅团驻定县。1939年7月,一一〇师团警备任务改为保定道、冀南道及北京至彰德(今安阳)间以京汉线为中心的河北省中部及南部地区,师团司令部移至石家庄(当时称石门)。所属部队又增加独立混成第一、第八旅团,计4个旅团。该师团在日本华北方面军于1939~1940年发动的三期“肃正”作战中,对八路军根据地进行了多次“扫荡”、“清剿”,抓捕了大批抗日军民,于是一一〇师团把日军驻保定的东兵营改为俘虏收容所,1941年改名为劳工教习所。此后,一一〇师团在石家庄成立石门劳工教习所,保定劳工教习所管理人员及所剩战俘分批迁入石门劳工教习所,1942年3月停止收容,10月该所搬迁结束。[2]此后,驻保定日军还临时利用此地关押过战俘,伪华北劳工协会保定办事处也利用此地关押劳工。

保定集中营前期由一一〇师团直属的新美部队(可能属一三三旅团)管辖,后期由上坂部队即一六三联队的步兵炮中队具体接管。曾在保定集中营担任过所长的先后有日军中尉波多野、左藤等,所内还有一个姓方的中国翻译。常驻的日本兵分两部分,一部分是管理人员,约20人;一部分是每周轮换一次的卫兵班,有10余人。另外,所里还有一个由伪军组成的警备队。集中营围墙上设有铁丝网,院子四角和中心都有岗楼,中心岗楼有四丈高,均由日本兵持枪站岗警戒。院里共有8栋房子,每栋十六七间,其中2栋由日本兵占用,其余6栋关押战俘。战俘像犯人一样,整日被囚禁在这个不大的院子里。

二 保定集中营对战俘的虐待和残害

保定集中营战俘吃的是玉米面和发霉的小米,有时给被俘人员发谷子,让他们用手搓一搓做饭,因而饭内十之六七是谷粒,囫囵吃囫囵拉,战俘普遍消化不良。日本兵吃剩的白菜帮加点盐做成菜汤给战俘们喝,饭、水都不给够,因此战俘腹泻患病者很多。1940年秋冬之季,集中营流行羊毛疔,120多人患病。病患胸背部起红点,头痛寒热似伤寒,如不及时治疗,就有马上死亡的危险。日本人把病人集中在大房子里搞试验,用小刀浑身割十字。冀中火线剧社的被俘人员王铭三也患了羊毛疔,他觉得日军的治法不得当,就托警备队一个熟人找了民间三个会挑羊毛疔的偷偷给战俘治疗,不巧被日本兵发现,日本兵把三个治病的人打了一顿,把那个警备队员带走刑讯,不知死活。被挑过羊毛疔的得救了,还没来得及挑的人都死了。冀中敌工训练班的马志明死后,被日本兵扒掉衣服,扔给狼狗抢着吃。目击者称:人脑袋像皮球一样,被狗拉扯得滚来滚去,其状惨不忍睹。因战俘患了病得不到及时治疗,所以集中营里死人很多,每天都有五六人,有时一天会死十几人。人死后被拉到集中营外边的土岗子和农田里埋掉。[3]

战俘刚进集中营,日伪管理人员要进行审讯登记,对他们认为态度不老实的常常施以酷刑,皮鞋踢、棍子打、灌凉水、压杠子、坐老虎凳等。早晚每次点名时,还经常用棍子指着战俘,1、2、3……地点数,看着谁不顺眼,劈头就是一棍子。一一〇师团司令部情报室也经常派人到集中营审讯战俘,收集情报,欺骗宣传,收买叛徒。有时发现没有招供的八路军干部,便拉出去打个半死。日军不仅随意打骂杀害战俘,还经常在夜间奸污女战俘,有的女战俘因被强奸郁闷而死。1942年2月,20多名被俘人员因不堪虐待组织逃跑,结果除逃走五六人外,抓回的十五六人全部被拉到集中营南约半里路的弹药库旧址杀害。1942年六七月间,一个在厨房做饭的被俘人员,到铁丝网附近拾了一块木柴,就被日本军官用刀活活砍死。

康各庄的农民安老北的庄稼地紧挨着保定集中营,他在地里劳动经常看见日军杀害战俘劳工。1942年春天,他正在地里锄地,看见4个日本兵押着一个穿黄绿色军服的八路军战俘,从集中营南边小门内走出来。走到附近的土岗子上,日本兵用枪逼着这个战俘在土岗子上挖坑,挖了一会儿,就推在坑里试一试,上来又强迫挖,不一会儿,那4个日本兵恶狠狠地喊着呀呀的口号,向这个战俘乱刺,刺死后,就埋在刚挖的那个坑里。还有一次,他看见日军从保定集中营南边小门弄出来一个装着死人的草袋子,把尸体埋在西边土岗子上。他在两年当中看到有60多人被杀害埋在这里。而北边大土岗子经常杀害掩埋被俘人员,比西边大土岗子更多,但因距离远,日军不让接近,无法知道他们到底残害埋葬了多少抗日军民。[4]

1954年11月15日,为了审判日本战犯上坂胜,保定人民检察院对保定市小刘村进行了部分尸骨的挖掘鉴定。他们在新立村东南马光玉的耕地中对被害战俘劳工的部分遗骨进行了挖掘,东边一坑,挖掘尸骨12具;中间一坑,挖掘尸骨5具;西边三坑,挖出单人尸骨3具,其中两具均为合面屈膝、屈臂卧躺姿势,显非民间所埋尸体。所挖20余具尸体中有3具没有找到头骨。经法医用仪器对其中一具尸骸的下颌骨、腓骨等进行鉴定后,发现骨质之哈佛氏管内充满大量血液,证明是生前遭受强大暴力侵袭造成的骨荫。另一具尸骨的头骨,头顶右方有宽形破孔一处,按其位置和形状亦为生前以钝器所致之严重伤痕。鉴定证明,这20余具尸骨均为生前遭受不同方式的暴力行为以致死亡的。事实说明这些战俘劳工在被杀害前就遭受了严酷的刑罚、非人的虐待。[5]联队长上坂胜看过这些罪证后供认不讳。[6]

三 保定战俘劳工对外输送情况

保定集中营的战俘劳工除在集中营内、保定当地为日军做苦役外,绝大部分被送往伪满洲国和日本本土做劳工。据战俘劳工回忆,该集中营从1938年就开始往伪满洲国输送劳工。张金章等人,1938年在山西高平作战被俘,被送到保定集中营,待了两三天就被送到黑龙江佳木斯、东宁,给日军修筑军事工程。张殿元等人,1941年秋,在晋察冀一分区作战被俘,被送到保定集中营关了10多天,就被拳打脚踢地押到火车站,用闷罐车送到鞍山的大孤山铁矿开矿。因战俘不甘忍受矿方的奴役进行了反抗斗争,敌人又把他们押到中苏边界的兴凯湖为日军修战备公路,战争后期又把他们送到抚顺煤矿挖煤。因此不少抗战儿女血洒伪满,葬身荒野。[7]家住保定西关永宁寺街的赵振海,正在街上拉人力车,被日军和特务抓住,日军问其弟弟赵振江哪去了?他说:“不知道。”就被敌人押进警察署,连同一起被抓的抗日地下工作人员吴恒志、黄勇堂、马金保等人,一起被灌凉水、过电、用棍子打,严刑逼供十余天后,把吴恒志三人拉到保定东关外旧飞机场枪杀,把赵振海押到保定东关外战俘劳工集中营,每天只给两碗稀粥吃,还要强迫跑步操练,晚上却被关进集中营的木笼。因其身体被折磨得衰弱成疾,操练时常常跌倒,跌倒后又被日本兵拳打脚踢罚跪。敌人将其在集中营关押15天后,又将他与其他战俘用绳子捆装上了汽车,拉到火车站,送到日本国福冈县大牟田煤矿,给日本三井公司挖煤。[8]1942年10月,保定集中营的战俘劳工输送伪满后,剰余劳工转入石家庄集中营。保定集中营的被俘被捕人员常来常往,经常被关押的人员不下五六百人。多数劳工被送到伪满洲国的本溪、抚顺、鞍山、佳木斯、东宁、兴凯湖等地服苦役。仅1941年送往抚顺煤矿的劳工就有7批,1208人。[9]保定集中营从1938年夏天开始收容战俘,到1942年10月劳工送完,搬迁结束,4年时间估计关押战俘劳工在1万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