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疫情

一月三日，试业活动的第三天，“锦喜城市锋味”活动周，全场8折优惠，一次性购买5个盒饭以上的，送一份新菜点免费试吃。一时间，外卖机响个不停，“您有新的外卖订单，请及时处理！”刘喜梅刚刚把5份外卖单打印出来，机子又响起，“您有新的外卖订单，请及时处理！”“您有新的外卖订单，请及时处理！”......

刘喜梅这两天还未适应这种高节奏的工作模式，在点餐机前操作还很生疏，身体疲惫，精神状态却十分兴奋。反观房似锦，一路走来都是高强度的工作模式，只要把流程理顺，找到方法，换上一身快餐店服装，摇身一变就成为一位干练资深的店员了。

秦涛这两天跑了许多事务所，现在很多工作能在武汉直接办理，不用两地赶，流程也非常方便。这两天他帮翟云霄卸下了两个公司法人代表，又帮他补交了一些税务欠单，一切非常顺利，目前还需等候一位何先生的到来，出面公证后，翟云霄的判决结果就能全部理清。秦涛进了门，喊了声：“房店长，来一杯冰糖银耳羹，快来滋润下，说了三个钟头的话了，喉咙早已干咳了。”这边很快就递了上来，房似锦问：“老秦，事情处理完了？”秦涛道：“没有，何先生还在国外，约在6号（周一）去公证。对了，外面又来了两个花篮，我刚刚帮你签收了，现在门口快摆不下了，好你的房似锦，人缘这么广。开个小店，花篮铺满武汉城”房似锦无语道：“单老阚就送了八个。老丁也送了，都是些好朋友送的。”“老阚他人呢，除了开业第一天看见他，这两天都没瞧见。”房似锦道：“不知道跑去哪里浪了，昨晚半夜老徐不放心他，电话后是公主接听的，已经酩酊大醉了，老徐还去KTV接他回酒店。”秦涛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老阚来武汉就是来放飞自己的，不浪才是怪事，接着问：“徐文昌人呢？”房道：“在厨房呢。”

餐厅厨房内，房似锦听了徐文昌的建议，打通了一面墙，使空间更宽敞了，也安装了空调，让厨房的人员能更舒适工作。此时，徐文昌面前，食材在炒锅内大火不断的翻炒，他还不时在讲解这几道新菜的窍门，“二叔，这料酒和鱼露不能同时下，要等肉七分熟后先下料酒，肉再焖上一分钟，才能下鱼露。”现在餐厅的掌厨是刘喜梅的二叔刘大山，刘大山当兵时在部队当炊事员，退伍后在一个学校的食堂工作，后来食堂也换单位了，刘二叔有一段时间在帮人看仓库，但生活一直不理想，所以老实的刘大山被刘喜梅请来做掌厨。刘大山非常敬重眼前这位年轻人，厨艺高超却没有架子，听刘喜梅道，徐文昌和外面的房店长都是上海的大老板，但这年轻人在他面前一直以晚辈自居，让刘大山非常感动。刘喜梅掀开厨房吊帘，探头进来，道：“徐哥，老翟那边差不多好了，他在红绿灯路口等你。”徐文昌道：“好的，我马上就好，二叔，我和云霄去趟市场。”刘二叔道：“小徐，快去吧，剩下的这些我来处理就好，昨天我已经步骤整理成笔记了，新菜式不会有差错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医院那头，翟云霄送完最后一单，客户是一位妇科张护士，张护士道：“大哥，自从你们接手饭店后，我这几天我都点你家快餐，味道超赞，今天你又送我新品尝试，真的太谢谢了！”翟云霄道：“你们满意是我们最大动力，接下来还会有几道菜式，包括一些美容炖盅，也是非常推荐的，麻烦您推荐朋友们加下我们店的公众号！”翟云霄双手递上名片，对方欣然接下。拐了个弯，来到红绿灯路口，远远看见徐文昌在那边招手，翟云霄掏出手机，呼了滴滴车。这时，家里来的电话，是妈妈的电话，对方道：“霄儿，你爸已经咳嗽了好几天了，今天好像更加严重了，医生开的药好像压不住，今天我打算陪他重新去看下医生。”翟云霄嘱咐母亲多注意观察，最近谣传发生了非典型肺炎。

下午五点，徐文昌和翟云霄从市场批发部出来，之前接手快餐店的时候，有些食材欠款也委托一并处理，所以刚刚在干货店和海鲜店把款数结清，顺便在市场逛了逛，在其他档口签下合作意向。刚到市场门口，母亲的电话又响，翟云霄心想应该是爸爸看完病回来了，妈妈要跟他汇报情况，接通电话道：“妈，我在。”电话那头没有回应，“妈，妈，在听吗？”那头还是没有回应，“老顺，你醒醒了，老顺，老顺。”那头母亲的声音十分大声，一直在呼喊着爸爸的名字，翟云霄心里疙瘩了一下，心道出事了，接着大喊：“妈，妈，你听下电话。”那边，徐文昌正招呼着的士，听到这边情况不对，急忙跑了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翟云霄刚要答话，电话那头接听了，“霄儿，出事了，你爸刚刚咳血了，然后又呕出一口血出来，现在晕倒在沙发了。”“妈，你别急，我马上过去，叫救护车没？”那边母亲说没有，翟云霄急忙挂掉电话，拨打了120。

的士来了，“师傅，黄鹂路，东亭小区。”两人急匆匆上了车，一路上不断催促司机快点，司机知道乘客家里出事，特意抄了近路，徐文昌电话房似锦说了情况，餐馆这边刚好晚点最忙碌的时候，房似锦让刘喜梅放下手头工作，让她到对面武汉大学人民医院等候他们。接着，房似锦急忙电话把在酒店休息的秦涛叫下来帮手，秦涛这边也拉着老阚一起到餐馆，老阚换上围裙装后，还要发朋友圈，拍了在餐馆干活的视频，文字备注了“在朋友的快餐店打工，欢迎来试吃。”意图很明显，就是发给老婆看的。

车子到达东亭小区，翟云霄急忙上楼，徐文昌在楼下等救护车，不一会儿，救护车就到，担架上了小区四楼，医生询问晕倒时有没有摔到头部，翟妈道没有，就直直躺倒沙发上，这时翟爸已经有点清醒了，能恢复和医生沟通，担架很快就下楼来。后车厢能坐两名家属，“文昌，你和我妈先过去，我上去收拾点衣物。”看着救护车远去，翟云霄急忙上楼。

武汉大学人民医院急诊处，急诊科陈医生判断了情况，直接道：“马上安排ICU（重症监护室），病人缺血严重，肺部感染咳血，引发陈疾胃溃疡出血，情况十分严重。”陈医生和家属这边沟通后，刘喜梅搀扶着婆婆来到候诊大厅坐着，那边，翟爸已经送入ICU了，这时，翟云霄也匆匆赶到，安抚母亲宽心。

陈医生低声询问李护士，“今天第几例了？”李护士道：“第八例了。”“李护士长，马上向上级汇报情况，这不明原因肺炎病毒感染，已经有大面积扩散的可能了。”李护士长接到命令后，匆匆上楼赶往感染科疾控中心，路上她老公来了电话，说今晚一起去下馆子，之前答应儿子考完试后去“渔公”吃烤鱼的，今天好不容易订上位置，待会下班过来接她。李护士长匆匆回了句，今晚加班，改天再去，然后就挂了电话。过道上，同事们匆匆推着急救担架车往电梯赶，询问林护士后，知道又有肺部感染的病人昏迷送来。这些天到底怎么了？一种黑暗的雾霾笼罩在李护士长心头，她掏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敦促老公孩子不要出门。

1月5日，武汉政府发出公告，因不明病毒感染肺炎已达到53人，希望群众减少聚集活动，不排除人感染人的可能。1月6日，秦涛陪同翟云霄和何先生去公证处处理完工作后，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发烧发热，就回酒店休息了。1月10日，不见好转，身体还是发烧，在徐文昌的陪同下，来到医院办理住院，这时秦涛已经脸无血色了，几瓶针水下去，身体有些好转。1月15日，医生告知秦涛还需继续治疗，现在症状反反复复，秦涛老婆和女儿打算过来武汉陪他过年。而翟爸还住在ICU，听说溃疡已经止住，明后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1月16日，翟妈也出现发热不退，咳嗽无力的症状，听从医生后，也安排住院。1月17日，“锦喜城市锋味”门口贴出“暂停营业”的白纸，在两边花篮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引人瞩目。

徐文昌在这附近住了一套2厅4房的套间，安排秦涛的老婆孩子住下，临近过年，加上疫情日趋严重，外面情况已经有点控制不住了，明显能感受到氛围中流露着混乱与不安，徐文昌让老阚回上海，留在这里风险更大，快回家筹备过年。他知道老阚做生意的，年底是最忙的，很多关系都要走动。可老阚死活不回，徐文昌拗不过，电话嫂子告知情况，让嫂子劝劝，结果嫂子居然同意他留下。老阚直呼还是老婆懂他，老阚说了句，“你们是和我一起出来的，我要一个不少把你们带回去。”徐文昌十分感动，不再相劝，拍了他肩膀：“真男人，够义气。”老阚拍走他的咸猪手，“少拍马屁，你的汤熬好了吗，我待会还要送去医院。”

1月28日，武汉封城，所有店铺全部关闭，市民禁止外出。外卖小哥在市区中忙碌穿梭，但实际用餐问题远远得不到满足。正月初四，在套房开了会议后，“锦喜城市锋味”重新开张，只做外卖，当医院和其他社区医院的医务人员吃上可口的饭菜，心情愉悦，疲惫的身躯中，每天最期待的就是“锦喜”的盒饭。虽然约好一个盒饭3元，但房似锦说疫情严重，以后再结。每天拿回的签单后，老阚都找房似锦要回，然后直接撕掉，老阚觉得，没有这群可爱的白衣天使在挽救生命，社会就垮了，请他们每天吃大餐都不为过，何况是个盒饭。一天600个，一个成本20元，一天也就1.2万。他账户已经让老婆打过来200万，支撑半年都没问题，这也是他第一次花钱花的这么开心，感觉人生奋斗至此，已无遗憾。

接下来的日子，一群人在餐馆不停地忙碌着，为这个社会奉献一丝丝薄弱力量。可能是上天眷顾，秦涛已经办理出院，在一间小套房单独住下，每天都有工作人员记录出院病人情况。翟妈也出院了，住在喜梅的出租房内。翟爸恢复了精神，也吵着要出院，把床位留给更需要的人，但医生还是建议他留院要观察一段时间，住院这些天，医药费都是国家报销，所有人都感叹，为自己是中国人而骄傲。